第309章

  “朕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再说朕只知道你那铺子,不知你所说的阁楼在何处。”燕译景偏头,掐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还处于腹背受敌之势,能少一个敌人尽量少一个。步昀的手段他也见识过,还是不得罪要好。
  “好,不是你。”步昀强忍着怒气,没有掀了这里。他自诩聪明绝顶,却识人不清,枉费他的一世英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是你,为何我会看到百里策?没有你的准许,百里策吃饱了撑的围剿我的地盘?”步昀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茶盏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好在人不多,他的人没死,只是百里策一把火烧了他的阁楼,救火不及时,他的阁楼坍塌成废墟。
  有人受伤,唯一庆幸的就是没人死。
  燕译景头靠在椅子上,一茬接着一茬,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朕让人将百里策叫过来。”燕译景吩咐人进来打扫,重新让人倒了杯茶进来,“若是朕吩咐他做的,朕将这皇位让给你。”
  在御书房外待着的商怀谏主动进来,“陛下,臣去吧。”
  随意唤个太监过去,兴许百里策不会搭理。他去,百里策好歹会给他几分薄面。
  最主要的,是他想分担燕译景的烦忧。
  对上他的眼,燕译景点头,“你去,我是最放心的。”
  他们说话间,步昀冷静了些。燕译景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是别扭,除了燕译景,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商怀谏乘马车去,路过集市,看见了路司彦。
  小厮问需不需要过去,商怀谏摇头。
  集市围着许多百姓,集市中央跪着几人。路司彦挥手间,刀落在他们脖子上,头颅滚了几米,看热闹的百姓有些受不住,昏了过去。
  放下帷幔,商怀谏闻着香气,放松身心。
  他没睡太久,马车里香气淡雅,能够安神。闻着香气,困意袭来,商怀谏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他梦见许多之前的事,有欢欣也有痛苦。
  很难得,他梦见自己的母亲。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梦见自己的母亲。看着那张苍老熟悉的脸,商怀谏落下一滴泪。
  他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就算在梦中,她也狠心不愿出现。
  她转身看着他,商怀谏刚唤出一句娘亲,马车滚到一颗石子,稳下来了,但商怀谏彦醒了。
  似乎知道他会来似的,百里策在外面等着。
  等他下车,百里策将他迎进去。
  百里策并未跟他去皇宫,进了府,他好生招待商怀谏,也知商怀谏是为了什么事来。
  呈上来的茶是雨前龙井,极其难得。
  “百里策,步昀的方外阁真是你烧的?”商怀谏端起茶盏又放下,没有喝。
  茶水颜色暗淡,不似今年的,应当放了许久。
  “是。”百里策直接承认。
  商怀谏拧眉,“步昀与你似乎没有过节,你为何要这样做?”
  没有过节……百里策似笑非笑,他与步昀的确没有过节,只是他看步昀不顺眼。
  “步昀太过狂妄,我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再者说,我只烧了方外阁,他的人一点事儿都没有。”
  百里策说的轻巧,商怀谏听了甚是不解,他上下打量百里策,都快怀疑这人换了个人,只是皮一样。
  “百里策,我竟不知你是这般意气用事之人。”商怀谏实在觉得荒唐,百里策性子说不上多么沉静,但也不是感情用事。
  似乎经历这一场变故后,许多人都变了。有人离开,有人大换样。
  百里策浅浅笑着,意气用事,他的确有些意气用事。
  他不说话,商怀谏心里窝着一股火气,“你可知这样做,是在让步昀与陛下反目成仇,即便你不认同陛下所作所为,那就保持中立,你这样是想帮燕译书不成?”
  百里策偏头,没有去看商怀谏。
  商怀谏在皇宫,不知外面的情况,说出这样的话,他能理解。
  这些日子,他见过太多人死在自己眼前,多数是支撑燕译书之人。燕译景说要妥善处理,妥善处理的法子是杀了他们。
  这些人多是死在步昀手下,那些人断然有些偏激,也不该落得这种下场。
  他无法对燕译景下手,只得去找步昀。
  烧他一座阁楼,算是为那些人鸣不平。
  “多说无益,是陛下让你来请我的?我可以同你去,告诉步昀,这事是我一人所为,与陛下无关。”百里策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让人去准备马车。
  他没有与商怀谏同乘马车,只是让他跟在自己后面。百里策不着急进宫,他弯弯绕绕,围着京城走了一大圈。
  百闻不如一见,他带商怀谏见识现在的京城。
  在西边的集市上,挂着两个人的头颅,有几个老妇人瘫坐在地上,对着那头颅痛哭。
  这几日,最为忙碌的应当是棺材铺,每日都有人死,死者的亲属只能得个无头尸首,将其埋葬。
  京城萦绕在血腥味之中,离集市更近,血腥气越浓。
  马车里的香气不足以掩盖,血腥味熏得人头疼。商怀谏捂住口鼻,看那些人的惨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路上遇到金国的使臣,他们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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