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他因妻子与孩子离世,整夜宿醉,白日喝酒推开窗透气,一眼看见雍容华贵的燕译月。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燕译月轻抬双眸,淡淡与他对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只一眼,他沦陷不可自拔。
  思绪回笼,再次从窗子往下看,再看不见那抹身影。
  “人在世时,你非要瞒着她,作出一副决绝模样。人走后,你再伤春悲秋有何用。”步昀靠在门上,嗤笑一声,人果然是复杂的,不仅复杂,还贱。
  路司彦皱眉,客栈被他买下后,不再接待任何人,他的眼神要将步昀戳出个洞来,“你如何进来的?”
  “自然是给了他们一笔银两。”步昀晃动手中的荷包,银两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格外悦耳。
  他拿出银子点了点,甚是满意放回去,“路大人若是缺银子,我可以借给你。”
  路司彦横他一眼,将自己的东西放进柜子里,看见纯金的匣子时,步昀两眼放光。
  “看起来路大人不缺钱,是我唐突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路司彦十分不耐烦,胸腔起伏不定。
  “你说燕译月死,对你们一个两个打击这么大,你知不知道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你们却全无斗志,我怕燕译书逆风翻盘,我想要的东西也拿不到。”步昀翻个白眼,他对燕译月的死无感,只在意自己的利益。
  “早知道这般,我就不该背叛燕译书。”步昀坐下给自己倒一杯茶,他不敢去找燕译景,只能拿路司彦撒气,“你们要伤心,要萎靡,能不能等解决燕译书再说。你就打算什么也不管,任由燕译书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路司彦脸上淡漠的神情松动,用力攥紧手中的帕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与恨意没能逃过步昀的眼。
  他双手环胸,从路司彦手中夺过匣子,当着路司彦的面打开。
  匣子很大,里面当着的东西不多,一沓银票、一封信和一身衣裳,没有更多,显得匣子里面空落落的。
  “她是知道你会从府中出来,所以给你准备了银票?”步昀点了点,拢共三十万两,只要不大手大脚,这三十万两足够他下辈子过活。
  里面的衣裳是一身嫁衣,里衣绣着路司彦的名字,他温柔的摩挲着,眼泪滴在上面,湿了一片。
  步昀挑眉,作势要去拆信,被路司彦拦住,他抱着那身嫁衣,跌跌撞撞坐在床榻上,如行尸走肉般。
  “路司彦,你莫要告诉我,看了这些东西,你想随燕译月去。”步昀不由分说拆开信,信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
  他揉了揉眼睛,用力抖着信封,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纸张没问题,真真切切一个字没有。
  他将东西丢到路司彦身上,说了句没意思。
  纸张从路司彦身上飘到地上,没人去捡。
  “你走吧。”路司彦终于说出句话,他抱着嫁衣躺在床榻上,眼泪宛若决堤的水,无声哭泣,“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放心,我不会寻死。我会好好活着,我要亲眼看着燕译书死。”
  若他孑身一人,还可以直接抹脖子,兴许还能在黄泉路追上燕译月。可他还有几个孩童,他们失了娘亲,再失了他,他们往后的生活会十分艰难。
  路司彦爱燕译月,也爱自己的孩子。
  “希望你说到做到。”步昀不信,也无可奈何。
  燕译月一走,这京城也变了天。
  当年多少被她压着的人,此时此起彼伏冒出来,燕译景伤心欲绝,所有的事都是商怀谏在安排。
  这时候燕译书回常山也走到大半,他早早捎了书信回去,没得到回复。心中隐隐觉得不大对,可他回不去京城,只能赌一把。
  在常山镇守的陈清岩,已控制燕译书大部分人,那些寄来的书信,他匆匆看了两眼,丢进火炉子里烧个干净。
  他吩咐自己的随从道:“等燕译书来了,不用杀,留他一条命运回京城让陛下处决。”
  “可这路途遥远,容易生事端。万一燕译书逃了……”随从心中忧虑,他们到了最后关头,不能再滋生事端。
  陈清岩冷笑,“陛下说了,留燕译书一条命,可怎么留,却是我们说了算。”
  随从懂了陈清岩的意思,他站直身子,他们被燕译书压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反击。
  “属下这就让人去安排,定叫将军与陛下满意。”
  陈清岩点头,屋里的人退下,他点燃燕译景的书信,火光在脸上跳跃。
  随着火光一点点变小,他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
  “燕译书,你要为惨死的人偿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时间浑浑噩噩又过了三日,新年的气氛逐渐淡下去,许多铺子重新开张,热闹之余还有几分冷清。
  燕译书阵败一事传遍大街小巷,有人欣喜有人愤慨。
  甚至有不明事理之人,写血书,立宫门,字字珠玑。
  “陛下害怕天花染病,大事小事皆是三王爷躬亲,陛下这般做,实在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宫门外聚集上千人,多数是看热闹的,对跪在宫门外的十几人指指点点。
  从清晨到晌午,宫中并未有人出来,燕译景站在宫墙之上,冷眼看着那些抗议之人。
  世人皆知皇帝昏庸懦弱,那些腌臜事都是燕译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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