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 第122节
满满,无论天上地下我终会找到你,为你我求得一个圆满。
明景三年秋,百官永远不会忘记十月初五那一日,皇后为救天下苍生登祭台禳灾,识破易淳安的真面目,联手元一真人共同降服了妖蛟,不惜牺牲自己修复疮痍的山河。
皇后殁了,他们的圣人自那日起开始变得不同,有臣工谏言厚葬皇后,圣人一概不理,寡言少语的处理完国家大事,得以空闲之时专注于寻仙问道。
闻说,圣人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皇后,扣留下元一真人修习道术,只为将来寻回她。
可是斯人已逝,又从何寻?
终归痴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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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容盈卷》大结局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即将开启《灵越卷》。在之后的文中还会陆陆续续出现前几卷中的人物,请各位看官放心,在最后的结局卷中会将之前埋下的伏笔一一作出解答,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收藏、留言、地雷、营养液多多益善,谢谢各位!
# 《灵越卷》
第153章 君入瓮
夜静更阑, 沉沉墨色压坠住穹窿,深邃夜空轻云如烟似雾,徐徐遮住了将明未明的圆月。
丝缕清辉渗出云隙, 落下朦胧的光影,浅浅融进参差披拂的树丛间, 搅弄起阴森幽影婆娑作响, 呼啸山风穿林而过, 飘送来一股浅淡腥味,夹杂着兽类低沉亢奋的吼叫, 随同山中的寒意一道侵入人心。
弘福寺后院的寮房亮起了一豆烛火,一个使女模样的女子急匆匆提挈一盏灯笼踏出了房门, 抬脚直奔向对面的厢房。
这座院落并不大, 院子整体仿照着江南园林的景致修筑了一汪小池并假山湖石,栽种着花树, 处处尽显雅致。
一条连廊纵贯接起往来之路,所以要想走到对面需要绕点弯子。
待走到厢房门口, 女子瞧见寝居内澄黄的光芒映透轩窗,整间房渲染得一片透亮,里面的人显然未入眠, 便利落地叩响了房门,“娘子, 您怎么了?”急促的语声因心下焦急而变了调。
女子眉尖深蹙,踌躇着要不要闯进去探看一二。
她家娘子夜里并没有留人守夜的习惯,适才她在对面的房间刚睡下,隐约听见这厢传来古怪响动, 来不及多想就匆忙披衣赶了过来。
俄顷, 寝居里传来‘哗啦哗啦’撩水花的动静, 伴着沥沥水声停止,随之响起一道含混在水汽里不大真切的女声。
“方才不小心碰翻了一桶水而已,毋须大惊小怪,休要再扰我。”
听出娘子清朗的语调中染着薄怒,使女稍加思索,舒展了眉尖,定是那阵子传响的悚人兽嚎乱了她心神,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惊扰到娘子沐浴的雅兴。
她很是自责,隔着门赔了罪,转而踅身退下。
脚步声越行越远,院中回归平静,寝居里的烛火兀然一晃,爆出‘哔剥’一声响,压下了动荡迭起的水声。
雪白的素绢屏风上兀然映出一廓人高马大的影子。
身处浴桶内的少女双手捂着一条巾帕挡在胸前,咬紧唇瓣,身子严丝合缝贴着桶壁,眼角余光瞥见水中蔓延开大团鲜红,怔忪地瞠圆了眼,飞速看了男人一眼。
待清楚的见到他肩膀受伤洇染出层叠的殷红血色,怯怯垂了脑袋瑟缩了下,似是惧怕极了的样子。
而她的举动,落进旁侧男人的眼里却是一幅仙姝害羞图。
纵使遮住了胸前曼妙美景,裸出的那身光滑玉肌还是不偏不倚落入眼帘,泼墨青丝一半堆在小巧圆润的香肩,一半坠入水中,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添旖旎风情惑人得紧。
黑与白,呈现出两种极致的颜色。
简直润得发光。
风吹梢头,那花骨朵儿要颤巍巍坠落似,男人不忍心让娇艳欲滴黯然消失,带着令人目眩的悸动,伸出手掌捏起了少女的下颌,一双桃花眼熠熠闪亮,似乎是发掘出某种有意思的事,蕴含浓厚兴味。
掌下的娇人玉面飘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浑身遏制不住在发抖,幼鹿一般的眼眸含了山林的岚霭泛起盈盈泪光,战战兢兢仰面承受流连于自己脸庞的手指。
男人指尖微微用力拭去了芙蓉面上的水珠,又忍不住去撩拨少女纤长浓黑的睫羽,一下又一下,又酥又痒。
他游弋的目光定在被少女咬得嫣红的唇瓣间,内心蓦然生出一种意趣,抬手掐来两片旁边篮子里放着的花瓣,用指腹挑开粉唇,将花瓣放置在那唇间,令她轻轻衔住。
少女轻颤了一下,睫羽抖了抖,眼尾氤氲着湿意,迫于形式受制于人,唯有乖乖地顺从照做。
一只蝶翩翩栖入花丛中吐露的白蕊上,铺展着柔软翅膀汲取香甜花蜜,潋滟妖娆,白嫩而红艳。
疾风忽至,骤雨降临,摇曳冲击之下颤酥了花枝。
男人恶劣一笑,手指肆意辗转搅弄,令娇妍跌落,蝶影杳无,水渍微响,鼓噪着耳膜。
揉烂的花汁子沿着少女柔软的嘴唇流到下颌,留下一线薄红印子,修长指节沾满绮靡而晶亮的香涎,指间的馨香一霎沁入心脾,好似被狸奴轻挠了一爪子,心口漫上无尽的痒意。
他的呼吸渐渐加重,桃花眼里蓄起深重的念头,手下越发使劲儿。
“疼……”
细声细气的呼痛扯回了男人濒临崩掉的理智,他低眸瞧着少女唇角绯红靡丽,双眸含泪,脸颊煞白,浑身战栗,神色又惊又惧,柔荑攥紧胸前的巾帕,生怕他要做出更荒唐的举动。
逗弄归逗弄,男人并没有继续做下去,慢悠悠收回作恶的手指,得到空隙开始环视起周遭。
刚才为躲避刺客追杀跳窗而入,无暇分神观察环境,现在……
男人的视线掠过一水儿精致家私,叠放于浴桶边儿上的衣饰,最后又转回到少女身上,长眉轻挑,唇角微翘,扬起一抹恣睢不羁的笑容。
借人家的地方暂避,反倒发现了宝贝疙瘩的心情,此刻的他体会得深刻。
他展臂一勾,拎起了一件绣凌霄花的月白色小衣并藕荷色香囊揣进袖间,端详少女赧红了的脸蛋,俯身对其低语:“记住,我叫启珩,是你未来的夫君!”温热吐息停留颈侧只一瞬。
男人直起身走向窗牖,一手支起窗,一手握住窗框,回首朝她神色温柔的眨了眨眼,“别忘记我。”
下一刻,男人的身影矫健似豹,跨跃而出,残影如蜻蜓掠水,两个吐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圆月拨散轻云的遮罩,月华倾泄而落,照亮满地粼粼霜白。
山间凉风灌进屋内,浴桶里的水早已凉透,少女慢慢松开巾帕,收起惊惧和眼泪,面色平淡,素手微微拂动水面,紧接着发生了神奇的一幕。
那水中四处蔓延的血似有所感疾速汇聚于她掌心,凝成一颗红豆大的血色宝石,在明亮烛火的照耀下泛起妖异光泽。
沉默须臾,少女撑起胳膊搁上桶沿,被捏到发红的下颌垫在纤细臂弯间,左手指间缠绕着一缕长发来回把玩,怡然地望向窗外夜色,欣赏夜风催折了一段枯枝,不禁低低一笑。
“启珩,倒是个好名字。”
自大应取旧朝代之,天下大定,创立不世之业,令四夷宾服,万邦来朝,各族君长尊历任大应天子为天可汗,以表忠心。
今,天可汗大婚在即,万邦使节入长安朝贺,人数足有千余。
为确保安全等因素,鸿胪寺安排各国使节入住礼宾院。
将诸使节所带随扈另行安排进了城郊的两处皇家别苑暂居,一干人等的衣食住行也都由鸿胪寺料理得妥妥当当,天朝上国之风范展露无疑。
除了朝贺大婚,使节们此来还带着其他目的,各族君长希冀得沐圣恩,嘱托使节务必要先人一步设法得到天可汗的召见,进而从大应这里捞取利益。
付诸于行动的时候,方知碰了一鼻子灰的滋味。
天可汗婉拒了使节们私下觐见的请求,命内侍监转告他们,等到大婚后第二日的朝觐大典上会逐一召见诸国使节。
使节们不死心,大手笔砸钱托关系,无一例外皆灰头土脸的吃了闭门羹,这个时候他们就无比羡慕嫉妒恨住在隔壁的渤海国使节。
渤海国乃大应的羁縻府州,为藩属国不假。
因很早之前就与大应建立了良好的友邻关系,国中的内政外交均由王君自主处理,具有完全的独立性,可以行使至高无上的王权,同时又受大应庇护。
渤海国典章律法皆依大应制,全面遵循大应组织政权,设有三省六部,俨然成为了大应忠实的拥趸。
现任的渤海国王君更是求娶到睿宗之妹、当今圣人的姑母——清河大长公主为王后。
此行代为前来朝贺的便是渤海国王君与清河大长公主的嫡子二王子启珩,同他的老师左相申池。
一众使节酸便酸在此处……
人家倚仗同天可汗的亲缘关系,借口以母亲清河大长公主思念亲人之名要与圣人叙上一叙亲情,只字不提劳什子觐见,一溜烟儿进了宫,谈到月上中天才回了礼宾院,羡煞一干人等。
外人不明内里实情,认为天可汗重视亲情,而身为左相的申池回忆起他随二王子入宫谒见圣人的场景,觉得嘴里像含了片黄连,舌根至心底苦到发涩。
指望天子对一个嫁了出去的姑母留有情面,简直是痴人说梦。
皇家本无情!
官场沉浮四十余载,申池历经无数坎坷,做到了现今宣诏省长官正二品左相的位置,与右相一党相抗衡,自有一套厉害手段,要应对少年天可汗之前,他本来也做足了准备。
客套的寒暄过后,他们猝不及防间迎来了天子的责难……
看见渤海国意图勾结周围藩国对大应发兵的证据丢在燕几上,申池脸色骤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又极快的压制了下来。
近年来倭国、东突厥、扶南国、真腊国、林邑国、干陁利国小动作频频,对大应的态度暧昧不清。六国的使节频繁出入渤海国都上京龙泉府与王君密谈,大有七国纵横捭阖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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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登徒子
渤海国王君的宠臣沈州贺氏家主不止在暗中购买大量的铜、铁、锡制造兵器, 征召兵士入伍,还大手笔购入战马粮草,一切似乎都是在为作战准备。
渤海国与大应接壤的边境上, 两国兵士之间常常发生摩擦,每次都是渤海一方主动挑衅, 像是有意在试探边境的兵力部署, 桩桩件件不得不引人深思其中因由。
天子冷肃的目光落到二王子身上, 不发一语,是在等他的回答。
答得稍有不慎, 离命丧黄泉就不远了。
申池屏息,静静看着二王子, 心里一紧, 着实为他捏了把汗。
短暂阒寂所带来的压抑,重重坠在心房, 胸腔里的一口气提不上来也顺不下去,徒惹人惴惴难安。
僵滞氛围持续了须臾, 二王子启珩不卑不亢地直视天子,一双素来带笑的桃花眼此刻幽邃莫测,瞳中渊壑千仞, 令人捉摸不透那层壁垒后面酝酿着的情绪。
“国中确有人意图联合其他六国染指大应疆土,但是——”
少年郎清润的音色中抑着几丝喑哑, 声音蓦地顿住,却是有意为之。
天子微怔,显然颇为讶异他敢吐露实情,更好奇的想听一听接下来的话, 看这位二王子如何扭转乾坤。
“继续说。”
果不其然, 言犹未尽之语勾起了天子的兴趣, 启珩知晓自己目的达成,和缓地笑了笑,单手斜置于胸前俯身行礼,不紧不慢道:“新任王君会将这不切实际的威胁扼杀于无形,大应与渤海国此后邦交绵延,世代修睦,茶马互市,惠及子民。”
短短一句所透露出的野心昭然若揭,彼此毋须赘言。
天子莞尔不语。
俄顷,他邀启珩落座品茶,“那朕便期待二王子的表现了。”
既是默许亦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