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节
“太医!”
“来人,传太医!”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满朝文武亲眼目睹全公公叫走安王,私下猜测陛下这是要秋后算账。
果不其然,安王进御书房不过一炷香时间,就被宫人横着抬出来了。
“看样子陛下气得不轻,对安王下重手了。”
然而这场闹剧还没结束。
不多时,众人又听闻御书房传了太医。
已知受伤的安王已经出宫回府,那么传太医的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安王实在不该,舒妃娘娘生的十一皇子都比他懂事,起码不会把陛下气得传太医。”
以阮景璋为首的安王拥趸自是焦心不已。
有人为尚在病中的安王出谋划策,也有人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生出退意。
这样意气用事的皇子是否值得他们的拥护?
假如有一天安王登基,他会是一位明君吗?
他们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答复。
他不能。
相反,宸王和靖王一系的官员对此喜闻乐见。
安王越倒霉,就越衬得他家王爷胸襟开阔,只恨不得这种事情每天发生一次。
韩榆也听说了安王和永庆帝之间的二三事,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为了让他闭嘴,挥手赐下黄金百两,结果转头大打出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是好没意思。
“只是这样一来
,你我的折子怕是递上去了也要过些时日才能得到批复。”
下值后,韩榆和韩松走在宫道上,准备去找席乐安。
席乐安在大理寺任少卿一职,前途光明,深得顶头上司——大理寺卿的重用。
“无论银行还是吏部改革,这二者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趁这几天再完善细化一下。”
韩榆颔首,去大理寺接上席乐安,三人一道去了韩宅。
上次相聚还是四月,今儿得空,韩榆又打了场胜仗,怎么也得庆祝一下。
祁高驰倒是想来,奈何他还有公务没处理完,只能下次再聚。
韩宅的饭厅里,三人围桌而坐。
“银行?听起来挺不错的样子,但就怕百姓不相信这银行能给他们利息,到时候银行建成了没人来存钱,只有个空架子放在那里。”
韩榆和韩松都明白席乐安的顾虑。
前者表示:“无妨,届时鼓动商贾来银行存储即可。”
后者表示:“无妨,届时让朝中诸位大人把银钱存到银行。”
席乐安:“......”
你们俩一个逮着经商的薅,另一个逮着做官的薅,是半点不给人留活路啊!
“这主意好,我名下那几间铺子也赚了不少,到时候我第一个把钱存进银行。”
韩松淡然的面孔浮现一丝笑意,举杯相领:“那就说定了。”
席乐安:“说定了。”
韩榆也举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唉,今日月色正好,可惜不能和灿哥儿共赏。”席乐安语
气幽幽,“三年太长了,真真是度日如年。”
韩榆斟酒的手顿了下,神色如常道:“灿哥儿为师公尽孝,明年就能回来了。”
“这倒是。”席乐安再次端起酒杯,“敬重逢!”
韩榆勾唇:“敬重逢。”
一瞬的踌躇后,韩松也举起酒杯:“敬重逢。”
期待重逢,庆祝重逢。
-
永庆帝正当天命之年,早年毫无节制的酒色和丹药让他的身体远逊色于同龄人。
这厢经历了吐血晕厥,在龙床上躺了三五天都没能起身。
戴皇后为首的后宫嫔妃日日侍疾,朝阳宫弥漫着浓郁的苦涩药味。
梅贵妃担心永庆帝被安王气出个好歹,又挂念远在宫外的安王,前者将她拒之门外,后者则被前者禁足,她派去的宫人连门都进不了。
梅贵妃愁得日夜难安,几天下来瘦了一大圈。
她倒是想让宫外的娘家人弄死韩榆,唯恐再次触怒龙威,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整日里在朝阳宫外以泪洗面,嫔妃们直呼晦气。
转眼到了月底,永庆帝不顾太医的劝阻,重回人前开始处理政务。
早朝上,大家看着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的永庆帝,不敢相信这是当今圣上。
月初时,永庆帝还面色红润,宽松的龙袍也掩盖不住微微挺起的肚腹。
这场大病带走了他大半的气血,与先前判若两人。
不过官员们掩饰得极好,没被永庆帝发现自己的震惊。
早朝接近尾声的时候,永庆帝提及银行
。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双方各执己见,唾沫星子乱飞。
永庆帝身体还虚着,被他们吵得头痛不已,索性砸下第二个重磅炸弹。
“朕打算改革吏治。”
如同一滴冷水落入热油锅里,金銮殿上瞬间炸开了锅。
“改革吏治?”
“陛下三思,当前吏治无甚弊端,微臣以为无需改革。”
“臣附议!”
“臣附议!”
反对者多于支持者,且反对的态度比反对银行时还要激烈。
可无论他们怎么反对,也没让永庆帝收回成命。
八月初,吏治改革正式拉开帷幕。
首先由吏部出面,裁汰部分冗官,停废闲散衙门。
严格把控朝廷及地方官员的铨选,将政绩定为升迁的主要依据。
另一方面,吏部出台了一套极为完善的官员考勤、奖惩、考绩等制度,并建立官员档案,政绩惩处一律记录在案。
除特殊情况,官员每月缺勤天数不得超过三天,情节严重者将记录在档案上。
官员无论立下的功劳大小,一律分发奖赏。
同理,官员犯下不至死的罪行,也会根据罪行轻重处以相应罚款。
当然了,上交罚款不代表可以逃脱大越律法的惩治,该坐牢坐牢,该流放流放。
......
吏治改革涉及到的条例众多,直到十月才完成了七七八八。
朝堂一片风声鹤唳,吏部官员忙得脚不沾地,散发出来的怨念足以养活整个阎罗殿。
这期间,韩榆彻底掌控整个吏部。
阮景璋手
中的权柄被他收回半数,只留下侍郎职分之内的权利。
韩榆一改起初的细雨和风,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且赏罚分明,不论亲疏一视同仁。
到如今,吏部官员对韩榆已经到了闻韩色变的程度。
若非必要,远远见到韩榆必然拔腿就跑。
一次偶然,韩榆发现他们给自己起了个诨名——
索命判官。
尚书大人表示他有以下六点要说:“......”
不过索命判官也有索命判官好处,至少没人敢在他面前玩心眼。
阮景璋倒是想,奈何韩榆完全不给他机会,重要差事都丢给另一位林侍郎处理。
官大一级压死人,任凭阮景璋如何愤懑,也只能无能狂怒,被韩榆压得死死的。
而他那位主子,安王被永庆帝罚了半年禁足,如今正在安王府休养生息,外面有禁军把守,连联系外界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为他讨回公道了。
这一切都被隔岸观望的官员们看在眼里。
确定韩榆技高一筹,且阮景璋少有逆风翻盘的可能,便相继向韩榆发出意欲交好的信号。
具体表现在雪花一样飞向韩宅的各种请帖,以及一天三次登门的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