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节

  孙妈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在这儿了,你要是不满意,就等下个月,三号还有会新的一批货送来。”
  “全都在这里了?”
  “嗯。”
  “每个月初三都有新货,那我不岂不是可以随意挑选?”
  “没错。”
  “韩二韩三,还等什么,此人在城隍庙里私设密室,严重冒犯了城隍爷,就让她下去给城隍爷赔罪吧。”
  “嗯......嗯?”
  不待孙
  妈妈反应过来,脖子就横上一柄剑。
  触感森凉,冰得她一个激灵。
  “卢三公子”万分嫌弃地嗅了嗅,摸摸鼻尖:“这股味真受不了,回去得好好洗洗。”
  孙妈妈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失声怪叫:“你究竟是谁?”
  “卢三公子”反手指向自己:“你问我?”
  孙妈妈后背冷汗涔涔,怨毒地瞪着韩榆,却又因为脖子上的长剑,什么都不能做。
  “啊,我好像真忘了告诉你我叫什么。”
  “卢三公子”一清嗓子,俯身作揖,颇具文人风骨。
  只见他抑扬顿挫,跟唱诗似的:“鄙人姓卢,名韩榆,字怀清,目前无甚家业要继承,唯有云远府知府一职,不过也三年一换......”
  韩榆?!
  云远府知府?!
  她这是......引狼入室了?!
  孙妈妈看着侃侃而谈的韩榆,目眦欲裂,居然不顾悬在脖子上的剑刃,猛然往前倾身,伸长了双手,作势要掐死韩榆。
  韩榆又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眼都不眨一下,抬脚把她踹了出去。
  “啊!”
  孙妈妈砸到密室的墙上,发出惨叫。
  韩榆置若罔闻,面向惶惶不安,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年轻男女。
  “别怕,我带你们回家。”
  第127章
  “别怕,我带你们回家。”
  年轻知府言语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明明上一刻他刚把那个恶婆娘踹出去。
  明明他身后站着两个凶神恶煞,手持长剑的男子。
  明明密室里这样昏暗,却有温暖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明明他们早在日复一日,不分昼夜的等待中不抱任何希望,这一刻却难以抑制地泪流满面。
  “我......是在做梦吗?”
  形容狼狈的少年人蠕动嘴唇,声音粗哑且轻微,一阵风就能吹散。
  “是真的,知府大人来救我们了。”
  “我能出去了?我不会死了?”
  说着说着,从无声落泪变为失声痛哭。
  数百人一起哭出来,奏成一曲杂乱却异外和谐的乐章。
  所有人都在看着韩榆。
  他们并不全是云远府的人,很多都不认得韩榆。
  但他们看韩榆的眼神,像在看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不得不说,韩榆很吃这一套。
  昂首挺胸,把官架子摆出来,沉稳威严,令人只一眼就心生敬仰。
  啊,差点忘了一件事——
  他现在不是本尊的模样。
  韩榆飞快在脸上抹了一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很好,他听到吸气声了。
  韩榆以拳抵唇,面上再淡然不过:“官兵可来了?”
  韩二盯着孙妈妈的眼睛转向韩榆:“回主子,早就兵分两路,一路暗中跟随过来了。”
  韩榆颔首:“让他们动静小点,别...
  ...”
  “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孙妈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怒吼,“韩榆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直奔韩榆冲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可惜连韩榆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韩二踹飞了出去。
  “噗——”
  孙妈妈喉咙一甜,当场呕出一口血。
  浓郁的铁锈味道迅速在密室里弥漫开来,这让本就余惊未定的受害者再次化作惊弓之鸟,低低尖叫起来。
  韩榆蹙起眉头,对孙妈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讨苦吃还吓到人的行为很是不快。
  “扔出去。”知府大人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韩三不疑有他,抓起吐血后晕厥过去的孙妈妈往外走。
  韩榆立在密室门口,颀长的身影在幽暗烛火的映照下明灭不定。
  哭声还在继续,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在今天哭完。
  韩榆对此感到头疼,以手扶额:“别哭了,待会儿官兵会进来为你们松绑,松绑后慢慢往外走,不要着急不要推搡,以免摔倒......”
  “大人,您要走了吗?”
  韩榆循声望去,问话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不走,我在外面等你们。”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韩榆好脾气地回答:“本官会尽量联系上你们的家人,在此之前,还请诸位暂住在养生堂里。”
  “大人,我家里人都死光了。”
  韩榆眨了下眼,语气如常:“六亲
  无靠的情况下,可以留在云远府,到官府登记后住进养生堂,十五岁以下的衣食住行全由官府负责,十五岁以上则需要以工抵债。”
  哭声渐止,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韩榆讲话。
  韩榆垂手而立,用征求意见的口吻:“诸位以为如何?还有什么问题吗?”
  索性一并解决了,省得这群小可怜们心中不安,偏激之下闹出什么事来。
  “大人,假如我爹娘都在,但是他们觉得我被拐走后失去了贞洁,不想认我,或者想让我以死谢罪,我也可以住在养生堂吗?”
  问话的是个年轻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忽略脸上的泥灰,依稀可以看出她的清秀娇俏。
  韩榆吐出一口浊气,她显然不是云远府人士,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让他想到养生堂里的那些女子。
  “贞洁自在人心,不在他人。”韩榆顿了顿,没有发表更多抨击所谓贞洁的言论,“养生堂欢迎每一位无家可归之人。”
  那位姑娘抿嘴笑了,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韩榆眉间折痕愈深,皱起一个小疙瘩,不再看她,又回答了另外几个人的疑惑。
  “大人。”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官兵出现在暗道里,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穿了深色的衣裳,几乎融入黑暗中。
  “进来吧。”韩榆侧过身,“动作轻些,别吓到他们。”
  官兵自是无有不应,轻手轻脚地跨进密室。
  这么多人高马大的陌生男子突然出
  现,即便是官府的人,当他们走近时,大家还是不可避免地瑟缩了下。
  官兵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淤青和血痕,满心的愤恨交加,解麻绳的动作越发柔和。
  韩榆走出城隍庙,李通判和吴同知大步迎上来:“大人。”
  “吴大人年长些,你跟他们去养生堂,若有情绪不对的,还请吴大人务必把人安抚好。”
  吴同知拱手:“是。”
  “李大人,你随本官去红杏楼。”
  李通判试探问道:“大人可是打算查封红杏楼?”
  韩榆不答反问:“有问题?”
  “呃......没有。”李通判摸了摸鼻子,识趣地保持沉默。
  他只是在想,红杏楼一旦查封,某几位同僚作为那地方的常客,怕是要急坏了。
  但这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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