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祁浪,你以前就从来没想过,也许我跟那些女生一样…”
  一样喜欢你。
  甚至比她们更喜欢你,喜欢好久好久,是无论怎样都戒不掉的那种喜欢。
  话音未落,言译的弹窗消息跳出来——
  1:“宝宝,回来了吗?”
  白禾的话顿时停住。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
  她现在已经是言译的女朋友了。
  那小子,都以死相逼了。
  白禾怎么敢…
  “你吃点胃药,别吃太辛辣的。还有,早饭也要记得吃。七,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好。”
  “有新女朋友了记得告诉我们啊,为你高兴。”
  “不会再有新女朋友了。”
  “为什么?”
  祁浪深挚地望着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已经找到我想要的那一瓢了。
  虽然,她是别人的。
  挂断了电话,白禾回复言译:“就回了,晚上见吗?”
  “我想了。”
  “好。”
  她已经选择了言译,就应该好好对他。
  这两年他在她身上倾注的爱意,她又不是没有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要言译乖乖的,别再像那天一样说些触及她底线的话,白禾是不会轻易舍弃他的。
  晚上,言译依旧订那间海景酒店。
  他对她有极致旺盛的需求,隔三差五就会出去住,但他又从来不以情侣间最正常的方式和她发生…他追求的似乎只是心理上的满足和愉悦,看到她绷紧脚背的释放,哪怕不接触任何外力,他也会s。
  带着自虐式的克制与忍耐,近乎变态。
  在折腾她到筋疲力尽之后,他抱着她入睡,哪怕白禾半夜觉得热,推开了他,第二天睁开眼,也一定是在他的怀中醒过来的。
  他真的很可怕,他有着长年累月、滴水石穿的毅力。
  除了那天送机之后,有过短暂的爆发以外,言译没再放纵自己的情绪。
  他掌握着对她软磨硬泡的许多办法,就像缓慢生长的藤蔓,一点一点钻进她的身体里,绞死她的五脏六腑,缠绕她的心脏,层层包裹,令她无处逃脱。
  这样暴烈而炙热的爱,白禾时常手足无措,言译说,没关系姐姐,我们还有一生。
  早上醒过来,言译居然抱着她认认真真开始规划未来了,他的存款该如何投资,将来生活在北里还是南湘市,还是她有更喜欢的城市,他最近开始看房子了,他再努努力,大学毕业不需要爸妈资助也可以付首付。甚至,将来要生几个宝宝的问题。
  言译说他想要三个,白禾说怕疼,只生一个。言译说:“如果我能帮姐姐疼就好了,一个也行,只要是我们的…”
  躺在他怀里,白禾想,也许这样也不错。
  安安稳稳。
  言译是极其适合结婚的男人,只要他别时不时地要“惩罚”她一下,或者不信任她,或者吃醋发疯…
  别的方面,就无可挑剔了。
  她给祁浪寄了学生证,还买了些肠胃药一起寄过去。
  同时寄去的还有樱木花道的钥匙扣吊坠,之前他送她的苗银青瓷珠手链,也想一并寄过去,可是那链子找了好久,没找到。
  她总丢三落四,不知道搁哪儿去了,只能作罢。
  手写了一封信,也不算是信,是晏殊的一首词。
  祁浪挺浪漫一人,他背了好多诗,唐诗宋词几乎可以信手拈来,白禾给他写的这首词,他应该能明白——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果然,祁浪看懂了,也猜到她看了柜子里的信。
  所以,收到包裹第一时间,他就给她发消息了,恼羞成怒——
  7:“别让你的眼前人看了闹心,该还的,都还给我,手链,还有小时候送你的项链,送你的书,一起存的电影票,画册,游戏卡…一样都别落下,要断就断干净。”
  lily:“……”
  lily:“好。”
  7:“东西可以还,回忆能清空吗?”
  lily:“我尽量。”
  7:“那你试试看。”
  祁浪明显是生气了,甚至还故意拍了一个把她寄来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的视频,发给她。
  lily:“别这样。”
  7:“知道错了?”
  lily:“学生证也在里面= =”
  7:“……”
  俩人赌气不再互发消息,白禾没管祁浪生不生气,她只是好奇,哪个苗银珠串手链到底去哪儿了,宿舍柜子都让她翻了一遍,愣是没找到。
  这太奇怪了。
  白禾仔细回想,她之前遗失樱木花道的钥匙扣那次,她和苏小京祁浪大表哥几个在饺子馆玩狼人杀,当时喝了点酒,醉醺醺的,唯独言译清醒,把她送回去。
  那天之后,钥匙扣就再找不到了。
  白禾当下并没有询问言译,但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翻出了厚厚一沓皮革手账本。
  她有记录生活的习惯,每次看完电影,也会收藏电影票根,而这些票根之中,白禾发现少了许多许多。
  所有她和祁浪两位科幻发烧友一起看的《星际穿越》《降临》《流浪地球》…这些电影票根,全部遗失!
  除此之外,还丢了很多东西,具体是什么,白禾记不起来了,反正她收藏的所有跟祁浪有关的小物件儿,全不见了!
  幸好,那条“跳动的心”项链还在,祁浪送给她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夹在手账本里。
  可是…仔细看又有不对劲的地方,跳动的心中间的水晶,分明是宝蓝色的,可这条链子中间的水晶变成了白色,更且更加闪耀璀璨。
  白禾当即去了施华洛世奇的门店,向店家求证,果不其然,这条链子有被人切割移除的痕迹,这上面镶嵌的根本不是水晶,而是一枚同等大小的…钻石。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在捣鬼。
  想到这么多年,言译不仅一点点地改变她的生活习惯,将她塑造成他所希望的样子,甚至抹杀掉了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全部的痕迹,然后填充成他的…
  白禾的手攥紧了那条镶嵌着钻石的“跳动的心”,只觉后背一阵阵的凉意。
  好荒唐啊,祁浪让她把所有东西都寄还回去,现在好了,直接省略这一步骤。
  有人已经替她删掉了有关他的所有,除了记忆,白禾再也不曾拥有和他的一星半点纪念物。
  白禾只觉得好可怕,他好可怕!
  她是一个那样珍视过往的人,所有的小物件,她都小心翼翼收藏起来,送给未来的自己。
  可言译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扔掉她的珍视之物。
  白禾忍不了一分钟,冲到了隔壁医科大,边走边给他打电话:“在哪里?”
  “在图书馆。”言译说,“怎么了?”
  “下来?”
  “你来学校了?”
  “快点下来。”
  言译很快下楼,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
  他开始学祁浪的穿衣风格,穿一件浅色系卫衣,短发被风吹得服帖,皮肤又白,看起来奶乖奶乖的样子。
  上前想要拥抱白禾,然而白禾对他伸出手,“跳动的心”项链挂在指尖,晃荡着…
  言译脸色微变。
  “解释。”白禾极力压抑着胸腔里滔天的怒火。
  言译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下,眼神却冷冰冰的:“他才走两天,你就把这玩意儿翻出来怀念了,是有多舍不得…”
  他这一个笑,以及这轻蔑的语气,将白禾所有积攒在胸口的质问,全都压了回去。
  甚至连愤怒都不再有。
  唯有失望,和深入骨髓的冷…
  她望着面前的少年,打扮成了英俊阳光的模样,可他的心…一如当年,潮湿又阴冷。
  “看什么啊,姐姐。”
  “我不太认得你了,你不是我的一。”
  言译仍旧笑,笑得很冷寂:“有没有可能这才是我,以前你认识的那一个,才是我为了讨你欢心的面具。”
  女孩的眼泪夺眶而出:“能把他还给我吗?”
  “我把他还给你,你就要吗?”言译走近她,粗砺的指腹捏着她的下颌,“是你不要他啊!”
  “如果我不要,我现在就不会站在你面前!”她对他声嘶力竭地怒吼,“你到底明不明白,别让我后悔那天在机场的选择!”
  “既然如此,就全部扔掉吧!”言译捧着少女单薄的双肩,渴望地看着她,哄着她,“什么项链,别要了,那些电影票,你和他的所有…都不要了好不好!过去的回忆,只有你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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