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边境一直被几个联盟部落接连不断的骚扰,眼下突发军报必然是情况紧急。周沅在边关四年清楚当下局势,不敢耽误, 直接策马回了宫。
  与内阁大臣商议了一晚上, 到寅时方才回东宫换了身衣服, 不待歇片刻又赶去了上朝。
  几大部落联合攻进大朔边境,西北战事即起,朝会上都在议论派兵援拨银款,既然要拨银款, 先前被香典司贪污的香税银子刚好可以顶上。
  周沅提议将之前抄陈遂年与陈戟家中所收回两百万两银子, 拨往西北军营。
  本是情理之中的事, 偏偏有几个不识时务的站出来,称朝廷年年都下拨银子往边关,此时不过是剿灭几个部落的小战事, 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明里暗里说有贪污银子的嫌疑。
  那几人是吏部侍郎与户部尚书, 也都曾是陈遂年的学生, 他们几个没被案子牵扯,也是陈遂年认了罪没有供出他们想为五皇子留存些人脉,加上嘉惠帝本就在袒护五皇子,所以相安无事。
  可眼下不怕死突然冒出来, 意图不言而喻。
  荣国公第一个站出来驳斥, 哪知正中他们的下怀,转口就将事情立马又扯到了荣国公身上,称他教子女无方, 奸邪佞臣,欺君罔上。
  嘉惠帝心道不妙却也来不及阻止, 那几人趁势将香积殿的事全说了出来,这下又弄得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原是燕贵妃当时喊人抓奸时,他们的夫人也都在场,带着证据而来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嘉惠帝也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愚蠢,心中无奈至极。但好在那几人并没有将五皇子牵扯出来,只将荣国公拖下水,说他唯利是图,反了前主立马攀新贵,为了嫁孙女将多年来攒的名望一毁而尽。
  荣国公气得脸红脖子粗,尚在挣扎,称那日有人在场可以解释一切都是误会,还要求嘉惠帝传苏悠上来作证。
  “传何人作证都没有用。”周沅见闹得差不多,站出来,“行为不端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宫宴之上,还妄想成为孤的太子妃?”
  本就与五皇子私下有亲密的嫌疑,不避嫌便也罢了,有了婚约之后还敢与之私下幽会见面,便是没有做出什么,也是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殿下!”荣国公没想到周沅翻脸这么快,急忙跪地,“殿下,老臣孙女是无辜受害!您可传苏悠前来……”
  “无辜?”
  周沅眸色凛然,打断了荣国公的话:“宫中有多少双眼睛看见了五弟也进了香积殿,好好的宫宴上不待,她为何要去香积殿?荣国公是觉得孤好糊弄?”
  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眼下证据确凿,倘若要执意袒护,恐怕不仅荣国公要遭天下人唾骂,连带整个皇室都要被后世之人耻笑。
  嘉惠帝此刻已经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几日前才下的旨意,如今反过来当真满朝官员被打脸。
  周沅岂止是算计了五皇子,连他也算计进去了。但边关的战事将起,他也不得不顾及周沅的情绪,好稳住李肃让其安心去对抗敌军。
  与其当下被百姓笑话一阵与被后世耻笑,他选择前者,当即宣旨,太子与荣国公府婚事作罢。
  散了朝会,周沅回了东宫。原本解决退婚一事,他该是高兴的,可不知怎么一整日他都心绪难宁。
  或者应该说从昨日起,便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重逢时,她虽然嘴硬但他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心软的。可后来似乎除了关于案子,旁得她从来都不在意。
  他与苏悠的关系如今也就只差一张婚书,该做的那夜都做了,他以为两人总该回到从前,可苏悠却对此并不在乎。哪怕他要大婚,她也表现的若无其事,甚至连问都不曾问一句。
  加上那晚醉酒,她与他说的那些话,便有些烦躁。
  日头渐暗,吕公公唤人掌了灯,见周沅愁眉紧锁,以为他是乏了,便问了句:“殿下您昨儿一宿没睡,不如用完膳早些歇息吧?”
  周沅抬眸看了一眼吕公公,昨日秋祭,就连他也告假回家去祭拜过世的父母双亲,与家里人团圆,到今早才回的东宫。
  以苏悠的性子,只要能走得动,她无论如何都会去崇庆寺拜祭苏竟景修的,可她却没来。难不成又像从前一样因为月事疼晕过去了?
  周沅搁下朱笔,书案上的奏文已经批不下去了,他起身唤予良备马车,出了宫。
  苏悠的小宅子里本就只有她与许妈两个人住,十分冷清。眼下酉时已至门廊下的灯都还未挂上,周沅在外瞧着都要以为里面没人。
  予良去敲了门,许妈来开的门,见是周沅忙要跪下行礼。
  予良扶起她:“许妈,我们殿下来见苏姑娘。”
  许妈没想到周沅会来的这么快,明明她家姑娘告诉她,至少要等太子大婚后或是把东西退回青云楼,才有可能来找她。
  心中有些紧张,垂首欠身道:“姑娘今日许是要晚些回来。”
  周沅皱眉:“她不是在家歇着?”
  “奴婢也是这样劝的,但姑娘今日好些了,便去忙铺子里的事了,估摸着还要些时辰,殿下不若改日再来。” 许妈始终垂着头,不敢看周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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