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节

  “嗯,阏于所言极是!本卿欲成大事,就非要把子明先生给请出来不可!”
  这时,阳虎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董安于转身侧目,不由问道:
  “虎兄为何发笑?”
  阳虎却是耸了耸肩,并是回答道:
  “李子明此人……心思难测。想请他出山,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昔日在下亦曾请过,却都是无功而返。而如今他经历了更多,只怕其顾虑亦是更多了!”
  赵鞅却是不以为意。
  “难请也得请,这倒是无关紧要,为成大业,岂能错过如此的大才?”
  阳虎不经意的笑了笑:
  “呵呵,昔日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鶵(yuan chu)。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而如今子明先生,即为‘鹓鶵’,如今虎惟愿主公,能得梧桐以栖鹓鶵了。”
  ……
  再说姑莸这边。
  果然是正如李然所料的那般,儋翩之师在成周由于是受到了巩简的强烈抵抗,可谓损失惨重。再加之听闻王子朝遇刺身亡,儋翩惧怕其所部士气溃散,一时竟也不敢贸然追来。
  所以,李然他们一时倒也过得安宁。
  至少,丽光并没有感受到战争的残酷。而这也是李然最为欣慰的地方。
  只不过另一方面,郑国之师却是连下了王畿数邑,可谓势如破竹,与儋翩是遥相呼应!
  却不曾想,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鲁国孔仲尼果然是听从了阳虎的建议,并派了弟子冉有是率领季氏之师前来讨伐郑国。
  竟也是让郑国一时间无暇再与儋翩配合。
  而与此同时,晋国的梗阳之师,也在阎没带领下前来参与靖乱。
  李然在得知了这些消息之后,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并且是对身边的观从言道:
  “将鲁国牵扯进来,这想必是阳虎的计策!”
  观从点头道:
  “嗯,定是如此!”
  李然却不由是叹了口气:
  “本不欲将鲁国牵扯其中,毕竟我久居于鲁国之地,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鲁国刚刚经历了隳三都之役,亟待休养。此时鲁国出兵,虽可得人和,却毕竟不占天时。”
  “至于仲尼他……他自也有他选择出兵的道理。看来……阳虎此计,可是算力了得啊!”
  鲁国和郑国之间,本是没有什么深仇大院的,而且对于李然而言,也都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战事中百姓必然受苦,而让他最为在意的两国百姓,陷入同室操戈的境地中,这也的确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但事已至此,也是毫无办法,再说鲁国介入牵制郑国,对于周室平乱本来也是大有脾益的。
  观从说道:
  “阳虎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至少如今对于周室平叛将会更加顺遂。王子朝已死,郑国又被鲁国所牵制,儋翩纵是有三头六臂,只怕是再也翻不起浪来了!”
  范蠡亦是点头言道:
  “正是!看来先生不日便可回到成周了!”
  李然却是摇了摇头:
  “如今儋翩已无退路,必将做困兽之斗!想来梗阳之师不日便可克复成周,如果一切顺利,儋翩一路退去,最终会退至谷城!届时,我们可再率舟师前往,截其退路!”
  “待彻底平定了儋翩之乱,我们再回成周,君上也就可以安定下来了!”
  观从眨了眨眼睛,浅笑一声,不由问道:
  “那时候……赵鞅只怕会来请主公出山……却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然则是又挥了挥手:
  “此事可容后再议。现在说得这些,也都无济于事。还有……子玉也无需再妄自再猜我的心思了,我知此乃子玉的乐趣所在,但此事也绝非是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子玉到时候只需听我安排即可。”
  第七百六十六章 回成周
  观从听得李然如此说,知道李然是有了不悦之色,便赶紧是躬身应道:
  “诺!”
  这些年来,观从在成周专心经营典藏室的事情,虽然这也是他的兴致所在,但是其内心深处,还是更为喜欢去揣摩人心,并将其视为他个人的爱好。
  此刻他忍不住技痒,竟是揣摩起李然来。
  而李然对此其实也是心知肚明,虽是有些不满,但也没有生气。
  不过,李然的这一番举止,却又说明观从他的确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反倒是让观从更是有些兴奋起来。
  李然言罢,又伸了个懒腰。
  这几日里又是一阵紧张,但时至今日,局势已然大定,他的那根紧绷着的弦,自是也就松弛了下来:
  “既然晋国方面已经出兵,鲁国也有所动作,那么周室之乱想必很快就能安定下来了。”
  于是,在众人议事散场之后,李然便从房间走出,直接去找到了宫儿月和丽光。
  只见她们正在练字,丽光坐在拿着笔,而宫儿月在一旁坐着看。
  丽光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宫儿月,嫣然一笑。
  宫儿月也是在丽光的小鼻子轻轻刮了一下。
  因为距离有点远,李然也听不到她们说些什么,但是这和谐的一幕,让李然不舍破坏。
  丽光如今年近豆蔻,愈发的漂亮,也和祭乐是愈发的相似。
  就连宫儿月也是十分的惊讶,曾对褚荡由衷的说道:
  “本来你们都说我像夫人,到底如何像,实在想象不出,但是看到光儿,我就明白是有多相似了。”
  当时褚荡则是大大咧咧的回复道:
  “当然像了,俺有时候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就是夫人呐!”
  宫儿月面对这个问题,也是茫然,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李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同时心里也在想:
  “为何她和祭乐这般相似?她又为何记性会这般的差?竟连父母都记不住了?她和祭乐之间……难道当真是没有关系?”
  李然虽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是将此事暂且放下。
  而就在这同一天,观从又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晋国的阎没已经夺回了成周,而郑国也在鲁国的袭扰下,已经选择从王畿退兵。
  鲁国之师,则是在郑国选择退兵之后,很快就重新与郑国重新盟誓,并选择了退走,并且是不曾附加任何的条件。
  李然闻讯,不由是点了点头。
  “嗯,这倒是颇为符合仲尼的行事风格。勤王乃为义举,却又不会趁敌国之危。此举,无非是为了告诉郑国,他们鲁国只是为勤王而来,并无他意。也更是告诉阎没,鲁国并无与晋国争功的想法!”
  观从则是回道:
  “主公所言甚是,如今局势大定,恐怕不日单旗便要携周王归王畿了。儋翩如今已经撤出成周,不需多久,便可彻底平靖了!”
  范蠡开口道:
  “先生,这次的王子朝之乱,总该算得是盖棺定论了吧?”
  李然亦是点头道:
  “嗯,其主已逝,儋翩也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反抗罢了……哎,王子朝……可惜了……可惜啦!”
  李然这还是第一次表达出对王子朝的惋惜。
  其实在李然心中,王子朝的确是可惜的。
  可惜的是他身为王室嗣主,又饱读诗书,志存高远,却是不能以正道取天下。
  但同时他又是不可惜的,因为李然非常清楚,王子朝虽然并不是帝王,却也依旧是有着历代帝王身上的通病。
  猜疑、制衡、驭人术,永远是这些人的日常。
  而按照他的这一性格,即便以后真的成了事,又如何能够有心思去安定天下呢?
  更何况,眼下的周室也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振兴得了的了。
  ……
  又过得几日,阎没在安定了洛邑之后,便派人前来迎接周王匄。
  周王匄和单旗以及刘狄等人,在一同商议之后,便决定即刻启程回成周。
  反正现在也已经安全了,儋翩已经退到了谷城,也再难兴起风浪。
  刘狄,如今周宗刘氏一族的宗主,单旗的同党。他如今和晋国的中行氏乃是联姻,所以对阎没率魏氏大军勤王救驾一事,是感到有些不快的。
  而这一份功劳,白白让晋国魏氏给夺去,这对于晋国的中行氏和范氏而言,也是他们所不想看到的。
  不过,刘狄却也不敢将不满的态度是直接放在明面上,面对阎没的到来,却也只能是目光斜视,冷眼旁观,不作热情之状。
  至于单旗,则更是懂得明哲保身,他当然知道阎没的到来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所以,单旗反倒是显得尤为热情。
  李然,则是早早的便命人是做了准备,提前出发,是从姑莸回到了成周。
  一进得洛邑,他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自己的授业尊师苌弘。
  李然虽是嘱咐了观从,让其部属要尽可能确保尊师的周全。但是毕竟是兵荒马乱的,尊师最后也还是在战乱中失去信息,也不知生死。
  这是让李然心急如焚,一进得成周,他便让范蠡和观从安顿好宫儿月和丽光,他则是带上褚荡,来到苌弘府邸。
  但见苌府门前一片萧索,府邸也不似有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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