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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樊巧儿离开已经过去数天,袁天罡仍没有离开龙乡。
  独自将与樊巧儿同游的地方行遍后袁天罡迟迟没有打开第三个锦囊,他不愿想自己为何犹豫,取了本书坐在窗边看,密密麻麻的字无法入眼,索性回到床边,可无论是坐是躺心中总是不能平静,鸟雀飞走的扑腾声听在耳里大得惊人。
  袁天罡对着床顶发呆,从光线判断出天黑了又亮,他睡不着,又站了起来,推开窗,看到一个红色影子,蹦蹦跳跳地,走到摊子面前时,背后的虎头包却不见了。
  少女买了一架风车,向她来的方向离开,经过工丂客栈时,抬头望了一眼上面。
  和她对视的一瞬间,袁天罡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握住窗户的手紧了又松,指甲里嵌进木屑才阻止了身体的后退。
  是了,她是别人,他记忆中的红衣少女早就不在龙乡了。
  袁天罡想,是时候离开了。
  他走回房中,打开了最后一个锦囊。
  上书随心二字。
  袁天罡攥紧了字条,苦笑一声“你小子”,终于释然,将纸条拍在桌案上,告别张柬之,骑马奔向他最想去的地方,樊巧儿的身边,洛阳,通天宫。
  袁天罡知道章五郎是个聪明人,安乐阁里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他察觉出一些他的态度,为了不死药,就算巧儿刺杀失败,他也应该不会杀了她。
  可袁天罡不敢赌,一路上没有停过,唯有将进洛阳之时,他迟疑了。
  该以何种理由去见樊巧儿。
  他还没有想好。
  最初他曾说过只教她到洛阳看到打铁花为止,她的生死与他无关,他现在去见她该怎么跟她说呢?
  新月戋露,篝火又明。
  袁天罡一遍烤蘑菇一边思考。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惆怅复惆怅,几回新月出。阿娘说得没错,你在某些事上永远都那么犹豫。”
  袁天罡转头望去,竟然是他工丂客栈窗前看到的那个红衣少女。
  “你不是……”
  “我们在龙乡见过。”少女摇了摇手中的风车。
  她的衣着太像樊巧儿了,故而蹦蹦跳跳着的时候,才让他恍惚看错。
  近距离看,袁天罡觉得她的脸似乎也挺像樊巧儿的,只是眼睛倒有点像……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把蘑菇往土里一插,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其实她这样明显跟踪的行为,对他来说很难忍受,可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很神奇的对她没有生出敌意。
  “成为你的理由啊,阿耶。”
  袁天罡猛地站起来,绊倒了自己刚插进土里的蘑菇不说连着后退几步,差点儿把退裤腿烧着,他拍落了火星之后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严肃道:“丫头,这两个字可不能乱叫。”
  “我没有乱叫啊,你是袁天罡,那就是我阿耶,现在你要去救的就是我阿娘,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怎么能知道你是谁你要去干什么?”
  “还有一个可能……”
  “是章五郎的细作?”少女接上他没说完的话。
  “你知道就好。”袁天罡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牵住马儿的缰绳,背对她道,“念你年纪还小,我不与你计较,别再为章五郎做事,快回家去。”
  少女不依不饶地凑到他身边:“那你准备怎么跟我阿娘说呀?”
  “你……”这个丫头怎么说不通呢?
  他哪有这么大一闺女?
  可对上小姑娘眨巴眨巴的眼睛,他没法对她说重话,这双眼睛长在这张脸上,他只恨章五郎不知从哪找的人,戳他心窝子,简直其心可诛。
  “别管我。”
  冷漠是冷漠了点,到没有很抗拒的意思。
  少女心道,虽然她爹现在不认她,但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别扭又心软。
  她好不容易求黄櫱大师帮忙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他爹闹别扭不好意救她娘的。
  “你看这是什么。”少女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
  袁天罡一愣:“修面刀。”
  “你就跟她说食言是要付出代价的,刮胡子和救她都是这个代价,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樊巧儿让他刮胡子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或者张柬之和章五郎的牵扯比他想象的深。
  袁天罡有些喘不过气,这丫头所说的太匪夷所思了,接过刀后,他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疑惑,他不是不信她是他闺女吗?问这个做什么?
  可她是孝顺乖女儿,爹爹问话不能不答。
  “樊星寥。”
  “你……父母感情不好吗?”
  袁天罡觉得吸进去的气有点凉,假如她说的是真的,这名字……巧儿是嫌他年纪大吗?
  要不怎么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他果然不该一时冲动到洛阳来。
  “他俩,感情好着呢,成天黏黏糊糊的,就是我那个阿耶,一见外人就害羞,手不知道放哪,绷着个脸,他都成亲多少年了,还怕人知道他娶了个比他小很多岁的。像我告诉你的那个借口,他用了八百年都不带变的,每次在别人面前不好意表达对阿娘的喜欢,都说这种谁都不信又找不出错出来的理由……”以为袁天罡没把她的话当真,樊星寥吐槽起亲爹来说个没完,可那毕竟是她亲爹,她指着天空补充道:“总之以后你就会知道,他俩给我起这个名字纯粹是秀恩爱。”
  秀恩爱?
  袁天罡看了看天,明白了什么,垂头看着脚尖,脸有点烫,牵马转身,翻身上马:“你还是快些回家吧。”
  才骑出几步,背后传来那姑娘的喊声:
  “再见了,阿耶!”
  袁天罡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去。
  进入大殿后,看到巧儿的一瞬间,袁天罡脑海空白,在她问起胡子时说了是食言的代价,她最终还是从他嘴里听到了他是为她的事而来的。
  袁天罡不知道她懂还是不懂他的意思,想到那个送修面刀的姑娘,他知道巧儿以后一定会懂的。
  为啥看天知道这个名字是秀恩爱呢?
  众所周知,巧儿把罡子当月亮,月亮很亮的时候星星就显得不那么亮了,所以闺女的名字对于巧儿是月亮很大很亮的意思(直接叫大月亮被罡子驳回了),对于罡子是和老婆谈恋爱玩得开心,玩到类似《和许给事善心戏场转韵诗》中繁星渐寥落。斜月尚徘徊。还不回家,一拍脑袋给闺女起这个名字(其实是根据巧儿的想法改为了一个有类似互文意思的名字)。
  闺女念的诗是邵谒的《自叹》,又是黄檗禅师送她穿越的,所以设定上她是老来女。(虽然以罡子的年纪,不管啥时候生都是老来女。)
  私设谈恋爱的罡子感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所以给娃取名想到的是隋朝诗,对娃来说她感觉是爹妈出去玩爽了不管她了。罡子: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二凤: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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