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与辰也不推辞,随意捏在手中,想着今日方如逸颇扎了几回马步,多半也累了,便不再苛求,闲谈几句后送她离开。
  等回到武馆堂内,魏临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子上,瞧见他进来也不起身,端了茶盏也不吃,只闲闲道:“公子要去山南?”
  “你又偷听!”
  江与辰手中的竹枝“刷”地飞过去,魏临单手接了个正着,轻轻摆在桌几上:“你们两个说话声那么大,我巡查时,那声音自己跑到我耳朵里来,能怪我?”
  “你这茶喝不喝?”江与辰一把端走他手中的茶盏,自顾自饮了一口。“你懂什么,如今方姑娘跟着我习武,算是我的徒弟。
  自我出师以来,还没收过弟子,本想好好带她一场,让她武艺超群,打遍京中无敌手。可她眼下拳法兵刃一个都没成,万一去了山南人没了,我多亏。”
  魏临摇头:“方姑娘身子虚,这辈子也不可能武艺超群,顶多就是强身健体,关键时刻不至于丧命罢了。”
  江与辰“啪”地放下茶盏:“那我就更得去了,我江与辰天生一副侠义心肠,最见不得别人遭罪被欺负,何况是我自己的徒弟!”
  魏临仰头斜他一眼:“方姑娘做了你徒弟的事,她知道么?”
  “你这人,整日拘些个俗礼作甚?我指点她一场,自然就成了她的师父。”
  江与辰顿了顿又道:“不过刚才你有句话说得在理,她的身子有亏,得教她几个保命的招式才行。”
  魏临起身在他肩上一拍:“任重而道远,公子还需上下求索啊。”
  江与辰却不甚在意,提着竹枝走进后院。
  第二日,方如逸按时到了武馆,同江与辰定了半月后南下的计划。
  此后十几日,她一面忙着习武,一面抽出空当来,去城外的庄子里收了租,做那行路的盘缠。
  余照说什么都要跟着去,方如逸只得把余然送去徐家暂住,请徐复指点她读书习字。
  顾苑来看过她几回,听说她要南下寻工匠,大大地惊讶了一场,劝她别四处奔波冒险,没得遭罪。
  可方如逸却道:“我同梁王断亲后,京都风言风语半月多了都没停歇,想来想去,还是得离开一阵才好。”
  顾苑只得随了她,又听说她雇了武艺高强的护卫相随,这才略略安心。
  眼看再有一日便要出行,方如逸照旧去了端行武馆。
  她那马步结结实实地扎了半个月,如今已然很像样,腰身腿脚也得了不少力气。
  江与辰甚是满意,手中的竹枝转得越发欢快:“明日就要南下,今日不练马步,教你三个保命的招式。”
  他放下竹枝,抽出一把短巧的匕首,出得鞘来,那寒光闪得晃眼。方如逸素来见惯了军中刀斧,并不曾被吓着,反倒主动伸手去拿。
  江与辰的右臂忙往后一收:“刀剑无眼,方姑娘可要小心。”
  “我不怕。”
  方如逸眼角弯弯,浮了些好奇,上前一步,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五指探进他的掌心,转瞬便将那匕首勾了出来,牢牢握住。
  她细看片刻,点头道:“的确锋利。”
  江与辰只觉得右掌酥酥麻麻的,干脆攥了个拳头,可才刚解了那酥麻,他这一颗心却不知为何,跳得甚是难受。
  凝神许久,他徐徐道:“姑娘果然是将门女。”
  “沈馆主,你刚说要教我三个保命的招式,可是同这匕首有关?”
  江与辰昂头一笑,右手握住刀鞘,在手中掂了掂:“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逼到方如逸身前,右手送出,刀鞘落在她腰间三寸方外,快速划动,似要去割她的左腰。
  方如逸忙用匕首去挡,可没等落下几分,江与辰的手却忽地推到她后背,手腕向上一扬,那握在掌心的刀鞘,登时飞了起来!
  她看不见身后动静,只得把头扭向另一边。
  才转过来,她却震惊地发现,江与辰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右肩,张开五指一抓,稳稳接住了跃上来的刀鞘!
  “唔!”
  刀鞘猛地抵在她后背,她轻呼一声,脚下不稳,竟扑进江与辰怀中!
  “第一招。”
  上方传来男子低沉邪傲的声音,因着双耳靠他颇近,也一并听见了他胸腔里的起伏。
  咚咚咚的,快得有些不寻常。
  方如逸脸泛红晕,不敢抬头,也不知下一招该当如何,便没有擅动,伏在他胸前闷声道:“这第一招好生厉害。”
  清婉柔和的嗓音,同那梅花香一起,丝丝缕缕地钻进江与辰心间。
  他心跳如鼓。
  从前在山南遇上海寇时,他杀过人,热血喷在脸上,心口也曾急促地起伏过,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连呼吸都要乱了。
  他想着自己应该让方如逸站得直一些,好使这第二招,可不知为何,他那两片薄唇仿佛长在了一处,无论如何也不愿开口。
  许久,他定了定神,右手握了拳,搭在她腰间:“对方被你在背后刺了一下,定会伸手将你推开,你便要趁机攻他双目。”
  方如逸“嗯”了一声,伸出手抵在他胸前,轻轻一推。
  江与辰不曾松开那刀鞘,而是紧握着,让鞘锋从她后背划至前胸。
  就在这时,他的左手猛地一旋,带着刀鞘往上疾走。一道凌厉风过,方如逸眼前一凉,“刷”的一声,鞘锋在她双目外三寸处,堪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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