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阁妖粉使用指南_分卷阅读_12

  万珍扭头看向窗户。
  油灯跳动,郑新儿和她夫君的身影就随着跳动的油灯投在窗户上。郑新儿的影子,万珍抚摸自己的脸,影子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由自主的走到窗户边,站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万珍听到郑新儿的夫君说道:“新儿,我们赶紧走吧,这个村子里真的是丑的可怕,是不是有什么怪病?”
  郑新儿回答:“我们明天就走,母亲叮嘱过我,村里可怕,有怪病,她也是年幼离开,才没有沾染上,她吩咐我,不能吃村中的食物,也不能喝村中的水,我才自带酒水食饭来,你也注意。”
  她的夫君嗯了一声:“你那妹妹也是可怜,可怜长着那张脸,怕是嫁不到好人家。”
  郑新儿回他:“是可怜,那又怎么样,这就是她的命,这里谁不是一样。”
  万珍站在窗外,看着油灯熄灭。万珍走到院中,坐在树下,坐到半夜。
  夜深人静中,万珍突然站起来,将手中的胭脂水粉扔到地上,白的粉,红的脂滚出来,白白红红糊了一地,然而在黑夜中看不清楚,这白白红红就如同没有一般。
  没有用的,这些脂粉都没有的,万珍想到,白的不能令她肤色白皙,红色不能令她面色嫣然。这些脂粉只会令她更可怖。
  谁可怜,谁无辜,谁就该这样,万珍站在一片脂粉香气中。
  然而,这是令人着迷的也令人憎恨的香气。万珍站在院中,雷电响起,白日里刚刚下过大雨的半壁店再次迎来大雨。
  雨水瓢泼,将万珍浇的湿透,将白白红红糊了一地脂粉冲刷干净。
  宴谙抱着珍珠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晴的好好的时候。他把珍珠放到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从纸包装拿出剩下个半个玫瑰酥递给她,小珍珠就老老实实的抱着玫瑰酥啃。
  俞秀山脚腕上的麻痒已经停止下来,他撩开裤子看自己的腿,黑锈一般的黑斑已经缠满了整条小腿。
  宴谙进门的时候,看到他的小舅舅撩着裤腿看自己的腿,平心而论,小舅舅长个一双好腿,白而细直。
  刚好够自己一握,宴谙右手虚空的握了握。
  宴谙问他:“小舅舅,怎么了?”说着,宴谙看向俞秀山都是黑斑的小腿。
  俞秀山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反而把被河中怪兽抓过的脚踝上的伤口露出来:“河里有妖怪,被妖怪抓了,所以就变成这样,也许会死,也许会变得跟那些村民一样,你确定还有留下来吗?”
  他的小舅舅完全不像白天的时候那只被猎人伤到而眼神湿淋淋的鹿一样。他的小舅舅斜靠在一团棉被上,眼神明澈,冷静的就像是寒冬一朵精致的冰花。
  他的这位小舅舅虽然名义上小他两岁,看来并不是一只养在园中的鹿。
  俞秀山问道:“这是谁的宅子,这不是我娘留给我的宅子。”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钥匙,正是交给珍珠拿着玩的那把:“我的钥匙打不开这里的任何一扇门。”而且,这怪异的宅子,令他心中都有些惶恐,宴谙却如此的镇定。
  镇定看着被时光遗忘的房屋,看着他腿上出现的黑斑,看着两只古怪的猫。
  俞秀山再一次问了一遍:“这是谁的宅子?”
  ☆、玉容散
  香阁妖粉使用指南
  第十章
  这是陶娘的宅子,而陶娘已经死了。宴谙着实回答:“这是陶娘的宅子,陶娘乃是我仆。”
  俞秀山皱眉:“你仆?”
  宴谙点头:“对,陶娘乃是我仆,陶娘是妖,我也是妖。”
  俞秀山脑中转过百般主意,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吓得惊魂未定,但没有,他迟疑一会儿:“你告诉我,不怕我害怕?”
  宴谙笑起来:“不怕,门就在外面,小舅舅需要银钱的话,我叫乌白进来,想走想要留,都随小舅舅。
  俞秀山斟酌一番,决定与妖谋皮:“我跟珍珠留下来做什么,留着当你的口粮?”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听起来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宴谙上下打量他斜靠在被上的小舅舅,往前探身,一只手放在俞秀山腰侧,一只手撑在棉被上,他凑近俞秀山。
  俞秀山不自在动了一下,看向宴谙。离得太近了。
  热气喷到俞秀山的耳朵上,宴谙在他的耳边说:“小舅舅,吃人的妖很多,但我不吃人。”他的眼睛由上到下,从俞秀山脖颈落到露出的小腿:“谈到吃,龙蛇天生双阳,小舅舅如此身板怕是吃不下,吃的下。”宴谙的目光极其暧昧的从俞秀山的腰腹扫过:“哪怕是吃得下,怕的是小舅舅得养上个一年半载,落个残废。”
  俞秀山脑中轰的一响,一路从脸红到脖子,抄起枕头朝着宴谙扔过去:“我还是你小舅舅呢,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宴谙抓住俞秀山扔过来的枕头,退后一步:“口粮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打算把陶娘留下的粉脂铺子重新开张,有了账房先生,还差个备货的,不知道小舅舅是不是有意,待遇优厚。”他视线落到俞秀山的小腿上。
  俞秀山也看向自己的小腿,看到带着灰色花纹的黑斑已经缓慢的移动到他膝盖上。
  宴谙说到:“小舅舅腿上的这些黑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俞秀山点头:“那我就带着珍珠留下。”他想起来,问宴谙:“那你到底是龙还是蛇?”
  宴谙正要出门,听到俞秀山这么问,转过头一笑:“小舅舅,无论龙蛇,要显出本形,都要在和配偶交、配之时,小舅舅问我是龙是蛇,是想要和我试试吗?”
  俞秀山这次想把方桌上的茶壶扔过去:“我才不想试试呢。”他原来怎么没发现宴谙是这样的人,不对,是这样的妖呢。
  瞧着他小舅舅气急败坏的模样,宴谙看了一眼窗户,窗户那儿闪着一双猫眼,亮晶晶的。宴谙说:“小舅舅先歇着,有兴趣知道我是龙是蛇的时候,再过来找我试试,我去换身衣服。”
  这衣服穿了几天,宴谙觉得自己要馊了。
  乌白从窗户上跳下来,柔软的肉垫落到地上,悄无声息。刚才宴谙的那一瞥,吓得他的心肝砰砰跳。
  虽然乌白不知道陶娘为什么死了,龙神消失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个传说中风流多情爱睡美人的德行倒是一点也没有变,撩人的技术还是那么精湛。
  乌白盘坐在地上,小猫爪子撑着额头看着正陪小珍珠玩的大白猫。一个幼小的人类有什么好玩的,只有大白这种没有成妖的猫才会和幼小的人类玩到一起。
  他先前有眼不识泰山,现在一定要讨好宴谙。乌白轻手轻脚的跳上墙头,翻过院去。
  宴谙换完衣服出门的时候只看见乌白的一条黑尾巴从墙头消失了。小珍珠坐在小板凳掰碎玫瑰酥一块块的喂给大白,大白盘在小珍珠的脚下,仰着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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