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0章

  五个元宝呢,等他回清城县,都可以做个小生意餬口了,棺材也能用上好的柳州棺材,甚至都能请人在他死后替他扫墓了!
  啊......乐三小姐真是剔透玲珑心啊!
  吴幸子纠结了好半晌,最终个性里的古板老实依然占了上风,有些不舍地盖上红漆盒,递给黑儿:「麻烦你替我还给乐三小姐,如此大礼吴某实在生受不起啊。」「黑儿知道了。」接过红漆盒揣进怀里,黑儿心知吴幸子是真心诚意的,便也不多劝他收下免得令他尴尬。「师爷还打算在市集里逛逛吗?」「这倒不用,咱们回去吧。」吴幸子原本是想的,可忆起街上对自己的蜚短流长,也只能打消念头了。
  「可是,到底这次的流言又是谁传的呢?」临走前,桂花皱着眉嘀咕。
  黑儿看了她一眼,又往吴幸子看了眼,最后垂下头没多说话。
  第49章 那片曾经的桃花林
  关山尽这回离开了有些时日,吴幸子也说不上怎么回事,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算是种田养鸡,也没能让他心情好些。
  眼看过去了七天,吴幸子连上鲲鹏社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他闷闷地用完早饭,如同往常那般整理好菜园子,清理了鸡舍,便盯着胖敦敦的母鸡发楞,把母鸡盯得啼叫不停,一溜烟的躲。
  「主子。」唤他回神的,是薄荷甜脆的嗓音,小丫头提着裙襬从外头火急火燎的跑向他,双眼闪耀着愉快的光彩。
  吴性子不由得笑了,薄荷也好桂花也好,要是没这俩小丫头陪伴,那他的日子得多无趣哪!
  「怎啦?」吴幸子揉了揉薄荷的小脑袋,小姑娘还喘着呢,就献宝似忙不迭朝他伸手。
  粉白的小手上,抓着一枝桃花。
  吴幸子的笑容僵硬了下,讶异地看向薄荷:「这是,桃花?马面城不是没有桃树吗?」「原本是没有的,可我问了姑母,才知道原来朱家在院子移植了几株桃树,今年都开了」薄荷解释到,朱家是马面城本地的世家,和乐家商贾发家不同,是少数以文章立家的。前几代也出过几个京官,现在的当家原本也在京城当官,后来告老还乡了。也因如此,才有如此风雅的闲情种桃花。
  这些桃花是从临县移植过来的,也真多亏朱家人种活了桃树,前两年连个花苞都没结,今年却开得满树缤纷。
  「主子您前些日子不是总嗅到桃花香吗?应当就是朱家传来的,朱宅与将军府才隔了一户人家。」薄荷小心翼翼地将桃枝递给吴幸子,诚心道:「主子,薄荷知道您一定是想家了,所以替您讨来一枝桃花,以后咱们也在将军府里种桃花吧!」她与妹妹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日子主子的不对劲?以前主子澹泊悠然,将军来或不来都没放在心上,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可自从乐家小姐那顿饭后,主子就变了,眉宇间隐隐有些愁绪,时不时就揉揉胸口,看人都直勾勾的,似乎神游物外般。
  这让俩小姑娘不知道在心里骂过乐三小姐多少回,心里那个急啊!后来才在黑儿的提示下得知,原来朱家种了桃花。桂花想起先前吴幸子问过几次将军府有没有桃花,猜测主子应该是喜欢这种花的,也许见到了心情会好些?
  两姊妹这才大着胆子上朱家要来一枝桃花。所幸朱家书香门第,对小姑娘和善温柔,一句刁难都没有二话不说就折了桃枝给他们。
  吴性子恍然了片刻,他心里千头万绪,盯着桃花半天没有出声。要不是眼尾一瞥看到薄荷红扑扑的小脸蛋,这才勉强稳住心绪,对小姑娘笑道:「多谢啊,这枝桃花长得真好。」「是啊,我和妹妹还是头一回看到桃花呢,红艳艳的跟梅花有些像,细看又不同了。」薄荷欣喜地看着主子的笑脸,心里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桂花呢?」吴幸子攒着桃枝,一阵阵桃花香气让他胸口闷得慌,但又不愿意让丫头看出端倪,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妹妹去大厨讨些面糖,朱大小姐教我们一种桃花的点心,想做给主子您尝尝。」「是嘛,你们俩丫头鬼灵精怪的。」吴幸子笑吟吟地又搓了薄荷小脑袋一把,接着交代:「我有些乏了,想回房歇息一会儿。午膳不用招呼我吃,等我醒了再说,你和桂花先填饱肚子,知道吗?」「欸,知道了。」薄荷连连点头,本想搀吴幸子回房,却被打发去帮妹妹做糕点。想来主子应当是嘴馋了,薄荷自然乖乖领命而去。
  见他走远,吴幸子脸上的笑容霎时没去,神色甚至显得有些苍白。
  他垂头看了眼桃花,彷佛拿着火焰似的,一时竟手足无措。还是黑儿不知打那儿冒出来,温言从他手中接过桃花,这才解了他燃眉之急。
  然而吴幸子没有余裕多感谢黑儿,他转身几乎是逃回了房间,关上门窗后倒在床上,被褥间还残留着关山尽的气味,只是淡了许多,再过几日说不定就消失了。
  他狠狠吸了口气,这才感到平静许多,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不回忆起那个名字......「载宗兄......」曾以为自己已然忘记那段过往,谁知道再次念出这个名字,他依然痛彻心腑,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得他视线模糊。
  那个站在桃花林中的颀长身影,衣袂飘飘宛如桃花花仙。那时候他才十八岁,竟看傻了眼。
  从此之后,颜文心、颜载宗......载宗兄,这个人深深烙印进了心里。
  他喜欢的一直是文雅俊秀的男子,但颜文心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男子。当时二十锒铛岁的颜文心,有一张稍嫌阴柔,被嘲讽为薄情寡义的容颜。唇太薄、眸子细而长,不笑时显得苛薄,笑起来却春暖花开。
  吴幸子就是喜欢上他的笑颜,彷佛万物都染上的暖意。
  爹娘才去了两年,他还不习惯孤独,却又因为古板害臊的天性,迟迟没有找到能共度余生的良伴。
  颜文心彷佛替他的世界添上色彩,终于在凛冬中吹入春风。
  尽管大夏不禁南风,然而男子相恋毕竟是少见的,况且颜文心一心为官,操守自然异常要紧。原本吴幸子打算暗自喜欢着便好,就算不能成为相守一辈子的人,只要能与颜文心在一起看书闲聊,也就够了。
  先捅破纱窗纸的人,是颜文心。
  吴幸子以为自己早遗忘了一切,现如今才知道,有些事当真一辈子也忘不了,只是被他层层锁在心底,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那一天下着雨,他去到鹅城的时候已是午后,办完事也晚了,鹅城衙门有空房能让他暂住,既然如此吴幸子也没客气便住下了。可住的解决了,还有肚子得填饱呢!他思索片刻,脸颊微微泛红,揣着小钱囊就跑去找颜文心了。
  为了备考,颜文心过得颇是穷困,然而人虽穷,志气却不穷,宁可饿得三餐喝米汤,也绝不开口跟人借哪怕一文钱。平日里也都会写些字画上街卖,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大半存下来留着进京赶考用。
  吴幸子自然心疼他,却又不愿意伤了他的面子,所以总是用各种借口带些吃的用的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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