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和谈恋爱_分卷阅读_168

  沈丁似乎很听话,毕夏说什么他都答应。毕夏也以为他听进去了,陪他爬爬山,做做运动,帮他转移注意力。
  除了陪沈丁,毕夏还要顾着苏木果果的一些数据统计单子。苏果是生手,雇来的人又都几乎是没有什么经验的学生,像设计流程问券,数据分析这种事就算不用毕夏亲自动手,但她总要盯着,他们遇到问题,毕夏也要给出解决方案。
  毕夏白天陪完沈丁,晚上又拿了一堆东西出方案。好不容易把活做完了,她伸个懒腰,打算上楼洗洗睡了。一出办公室却听见门廊楼梯处有动静。
  脚步声非常轻,似乎生怕吵到谁。毕夏偷偷看了一眼手机,都十一点多了!她轻手轻脚的靠墙而立,随手拿起一个x展架的架体做武器。
  毕夏等了半天,那个人没有进办公室,而是顺着楼梯朝地下室走去了。毕夏心一紧,悄悄的跟在后面。
  那个人下到地下二层的酒库里,按亮了壁灯,毕夏吁出一口气,真是沈丁!这大半夜的,他跑到酒库干什么?毕夏看到沈丁开了酒库的门,从里面拿出一瓶不知道什么酒,又朝楼梯走来。
  毕夏急忙蹲下,藏在楼梯扶手暗处,看着沈丁拎着酒又一层一层上了台阶。毕夏真是有点急,沈丁的肠胃不能喝太多酒,这又是大半夜的。
  但是她也知道沈丁现在很脆弱,她冒然跑出去,不分青红皂白的劝他可能会让他更难受。毕夏悄悄跟着他,见他去了地下一层的画室。
  毕夏等沈丁进去了,扒着门缝往里看,里面的景象吓了她一跳。
  画室里,好多绷好的油画框像垃圾一样堆在一起。沈丁开了酒,往杯里倒了一杯,然后一滴不落,全都浇在油画框上。
  毕夏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听沈丁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我可能废了。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抱歉,没把你们变成漂亮的作品,是我的错。跟你们干一杯,算我赔罪。”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然后他坐到一堆画框旁边,举着酒杯说:“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子不行,一点都不争气,一点都不爷们。可是……可是我只会画画啊……如果我不能画画了……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干点什么?难道真的进大伯的公司?我不是那块料,进去了什么都做不好可就真的啃老了!夏夏以前老说我啃老,我还不服气。现在我知道了,离开家,离开我爸妈,我真的什么都不是……早知道会弄成这样,我就应该留在画院上班。至少,至少我还有你们是不是?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一杯,给画框浇一杯,一边喃喃自语。毕夏扒着门看着,心都要碎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傲娇王子,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竟然会颓废到这样的地步。
  她没有进去阻止他喝酒。她知道沈丁这个样子,一定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她。她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沈丁,她不能进去,又担心他,就这样看着他,直到他又喝又倒的放空了一整瓶。
  然后毕夏又尾随他锁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毕夏翻来覆去睡不着。沈丁表面上似乎很顺从,她说什么他应什么。但是她并不知道,其实他的自信已经完全被击垮了。
  毕夏翻出沈丁拍卖会时候的作品名录,一页页的翻着。她不懂绘画,以前也不太在意。但是现在不一样,为了帮沈丁重新找回感觉,她经常陪他在画室创作。手指一张张的触摸着名录上的画,毕夏心里忽然开了窍。
  虽然只是印刷品,但毕夏能感觉到名录上的这些画都充满了生命力。虽然有抽象的有具象的,她并不知道沈丁具体画的都是些什么,但她却能感受到画中那种热烈的拥抱生命和生活的态度。
  但是自从出院后,沈丁的画却变得毫无生气。他画的很仔细,很认真,很抠细节。可是越仔细越认真越抠,他的画就越是死气沉沉。就像是那些粗制滥造的工业流水线作品,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些水,画的位置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还要更加细致,但整幅画却是死的,看完之后就扔在一边,再也想不起来。
  毕夏忽然就悟了,这就是沈丁说的感觉吧!他没了感觉,画出来的东西哪怕再像,也就只是像而已。他有感觉的时候,就算只是一副谁都看不懂的抽象画,也能让人的心跟着颤动!
  毕夏翻身坐起来,盯着名录思考。
  以前她不懂,她觉得画一幅画和看一张照片没差别,还不如看照片呢,至少知道是什么啊!现在她知道了,原来绘画的每一笔,融入的都是画家的细腻的感觉。她想起来以前陪沈丁去艺术馆,他会在里面流连很久,甚至有些画会让他笑出声,而有些又让他感叹哀伤。
  毕夏以前总是觉得去艺术馆是最无聊的事,一张一张挂在墙上随便刷刷的颜料哪有那么多看头?当她今晚重新审视沈丁以前的作品的时候,她明白了为什么沈丁会在艺术馆流连那么久。用心的作品,每一笔都是不同的!
  她曾经悄悄的跟毕夏的妈妈商量过,要不要给沈丁约一个心理辅导。沈丁的爸爸不同意。他说:“心理辅导需要被辅导者本身有意愿才行,沈丁就算是表面答应了,内心也是抗拒的。而且大多画家不需要心理辅导。”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丁爸爸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他说:“画家的作品就是他们的心理咨询师,每一次下笔,每一次用色,每一次涂抹,都是画家在和自己的内心对话。这是一个创作的过程,更是心理补偿和疏导的过程。这个过程无需借助外力,画家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天地里找到一切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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