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师尊!亲一下 第12节

  好像就不会感到疼一样。
  那些划得太狠的,周榆晚就先草草包扎一样,其他的都一律不管。
  将那枚扣玉印凝视了片刻,雪一般的姿容漫出恨意,却还是没将那枚扣玉印收走,施了个化形术,让那扣玉印变成普通的、看上去像是商会量产的安神香囊。
  做完这一切,周榆晚站在那里,有些伤口还在滴血。
  看了片刻,他笑了一下。
  然后盘步走到离床极近的花木桌上,趴了上去。
  阖上了那双风雪呼啸的眼眸。
  风雪,得以停息。空气里,只有三人隐约起伏的呼吸声。
  “师尊!”
  黄离猛地惊醒,在被褥中出了一身冷汗,汗津津的,有些难受。
  太阳已经升起,暖洋洋地,透过窗棂撒进来,将室内镀上一层温温浅浅的金黄。
  她感知到神府传来的不适之感,察觉到昨晚约莫是太累了昏了过去,又在沉睡时犯了梦魇症。梦魇症犯得越来越厉害,若是她是师父,约莫都要嫌弃这个徒弟——
  可她盯着自己的被褥,上面有残存的灵力气息。
  她再熟悉不过了。
  师尊......想到周穆寒在夜晚突然出现又离开,黄离安安静静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扭头,却看见身上带血的少年,正趴在花木桌上睡着,漂亮的脸蛋上还带着灵力刮伤的痕迹。
  或许是对黄离的目光十分敏感,又或许是睡得很浅,周榆晚好像马上就从桌子上慢慢抬起了身,睁了睁“朦胧”的眼。
  他站起了身,黄离可以一下子就看到他身上被草草处理过的伤口,有的还带着血迹。
  “还难受吗?”
  周榆晚几步走到黄离床前,握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便向她继续输送灵力。
  黄离清楚地感觉到,那灵力明显变得稀薄了些,势道也没先前那么强劲了。
  她感受着那不断输送进来的灵力,突然愣住了——
  周穆寒和周榆晚的灵力气息,是一样的。
  所以,昨天晚上,不是师尊突然来了,而是周榆晚,一直在照顾她?
  黄离猛地抬头,目光向周榆晚望去。
  她看见的却是周榆晚垂眸,专心地为她输送灵力,手腕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
  “你......”
  而角落里的谷钟玉不知何时醒了,一双异瞳好笑地看着两人,嗤了一下。
  这小子,真能装。
  第13章 霜榆弄
  黄离从小五感比常人敏感,顺着那声笑,看到了角落里的谷钟玉。
  周榆晚也随之扭头,看到谷钟玉这厮醒了,眉头微凛,正要又一个灵术放过去,却被温凉的手拉住了。
  黄离力道不重,在周榆晚那里却是千钧之勾,无论他要干什么,只要黄离需要他、呼唤他,他就会立刻去做。
  原本被扎成高马尾的霜发在打斗中被弄得散乱,蓬蓬地散在脑后,那一环用来束发的白巾也临近散开,显得周榆晚整个人有种凌乱朦胧之感,再加上那张雪玉容颜,整个人更是像从画中睡醒一般。
  黄离心不知道为何钝了一下,她抿住唇,垂下眼,又张了张没什么血色的唇:“你还好吗?”
  周榆晚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她。
  从他被周榆晚创造出来起,他就是一个分身,一个附属品。是周穆寒的得力工具,杀戮如切雪、炼器如筛金。他行走于寒桑峰的暗面,成为了周穆寒的面具,少数知道他存在的人都将他当做“周穆寒”,却无人关心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他也有自己的名字,叫做周榆晚,也是个人,会哭、会笑、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更会受伤、更会疲惫。
  从来没有人像黄离一般问上他一句:你还好吗?
  见周榆晚一时没有回答,黄离以为他被伤得很重,实在不是很好,心里的愧疚感又加重了。
  她又想问昨天晚上我是不是犯梦魇症了,是不是你帮了我,可这样直接问让黄离有些难为情,于是她拐弯抹角地问:“那个......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直接用陈述句出口,如果真的是他,那便就直接送上了感谢;如果是师尊突然来了又走,那相比周榆晚也会将真相告诉她。
  谁知周榆晚张口:“......无事。”
  晨光熹微,为少年的发丝染上淡淡的金,露在阳面的半张脸俊如神祇。
  黄离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又握住手。看来是她对师尊太过思念了。师尊本就面临着追杀,又是借空间乱流将她送出,怎么会直到她到底在哪儿?
  思及此,她揉了揉太阳穴。之后怎么和师尊会和,倒是个问题。
  不过......模拟器那么万能,或许它有办法呢。
  “谢谢你。”
  少女的致谢极为认真,在晨光里那张小脸儿因病色而显得苍白,眼神却又那么的执拗和坚定。一双秋水剪瞳更是在曦光下浅波灵动,看得周榆晚直了眼,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这一路幸好有你保护,”黄离眸里带着笑意,“不然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榆晚耳廓微红,不自在地错过了她的眼神,“......没什么。他嘱咐的。”
  “我先前随师尊学过一些医修的灵术,我先帮你弄一下伤口吧。”以黄离的视角并不能看到角落里的谷钟玉,她先入为主地以为谷钟玉已经被周榆晚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手上灵光妙闪,正是医家灵术,霜雪化春。
  说来周穆寒也不亏寒桑子这个威名,不仅通过奇异秘法精通十万灵术,堪称移动的藏经阁;更是天下有名的炼器宗师,手下灵器碎角难求。除此之外,周穆寒甚至还对医术有过人之解,自创灵术中,也免不了有些医修的门道。
  这霜雪化春,便是周穆寒的自创灵术之一,对严重的伤口有奇效。
  只不过施展这门灵术需要独特的运转法门,和庞大的灵力消耗。
  其实,阵法、灵术与修士的脉络,都是息息相通的。修士有八大主脉,七十二分脉,一千零八支脉与数万条的微脉。不同属性的灵力钻过不同的穴道、流走过不同的经脉,由不同的方式释放出,在不同的咒语下,便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这便是不同灵术的由来。
  而阵法,也是参考修士的万千脉络,通过不同的灵力回路来达到不同的效果,等于将人的经脉拟象化为外物。
  所谓的功法,便是将灵气汇入灵根,再从灵根处汲入各大经脉,最后凝于丹田、再流通至千万经脉的不同法诀。
  正是因为这样的道理,不同灵根的修士施展同一项灵术时,也会达到不同的效果。
  周穆寒是天生的冰光双灵根,光是单个的变异冰灵根或者说变异光灵根,便足以让一个大宗族捧着他。偏偏周穆寒两个都有,单在灵根的条件下,他的资质就足以支撑他在区区几百年的时间里便步列分神。
  而这光灵根比冰灵根更为稀有,除了俱有罕见的净化能力外,还有一定的医疗能力。故此,周穆寒施展的霜雪化春,效果便极好。
  可惜黄离是金火双灵根,似乎没什么医家天赋,再加上施展霜雪化春的经脉回路太过复杂,她施展的效果自然不足以救治周榆晚所收到的伤害。
  周榆晚身上的伤目前有三个来源:分神前期的“谷钟玉”,分神后期的周穆寒,还有继承周穆寒大部分修为的他自己。
  但是!不要小瞧周榆晚同学。周穆寒会的霜雪化春,他也会。
  周榆晚在偷偷使用霜雪化春。
  黄离本是简单地为他处理一下,也没想到凭自己的那点本事就能把周榆晚身上的伤口治疗个七七八八,水眸中浮现出几分惊喜:“这次施展的效果怎么这么好?”
  周榆晚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他也在给自己施展霜雪化春,极快地笑了一下,“......我的体质很容易恢复。”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给自己好好包扎,原来是因为能自动恢复的体质啊。
  “你见过这招吗?这是师尊的那式霜雪化春,”黄离露出几分嘿嘿的笑意,“可好用了。”
  在周榆晚面前,不知为何,约莫是因为他是师尊的弟弟,又约莫因为他跟师尊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她总是不自觉地在他面前过往给她塑上的一层厚厚的戒备之壳、不自主地向他展露真实的心绪。
  她向他笑了。还有些孩子气的顽皮。
  周榆晚深深愣了愣,又垂下眼帘,心中生出些欢喜,又知道她对他的亲近多半是来源于周穆寒,这喜之中又掺上了几味苦,让他一时五味杂陈。
  可少年模样的周榆晚很快又抬眸,目光转向角落里:“......好了。我差不多没事了。那家伙又醒了。”
  谷钟玉一直跟看戏一样津津有味地琢磨着两人的互动,耳朵一动,耳垂上不知何时挂上去的一颗方形玉石一闪,笑了出声:“终于想起我了?”
  周榆晚眉心一凝,刷刷刷三道束缚灵术又捆在了谷钟玉身上。
  谷钟玉举起双手,眼珠一转,刚想把周穆寒已经把他重伤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我已经没什么反击之力了,年轻人,看在我——那妹妹的面子上,先送我回房间呗?”
  黄离听到了谷钟玉的声音,一惊,神识外放出,这才发现角落里可怜兮兮、挂满伤痕的谷钟玉。
  “你......”黄离捏了个快速换装的生活类灵术,下了床,走到谷钟玉面前。
  周榆晚将她虚虚拦在身后,似乎不太想让她太靠近谷钟玉。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可此时透出的灵力气息......却不太对劲。
  好像原本上面蒙了层密不透风的墙,可在一定高级别的攻击下墙变得轻如薄纸,只要戳一下,就能看轻墙内的真面目。
  可惜以黄离的练气——啊不筑基的修为,依旧无能为力。
  黄离这才突然回想过来,昨天晚上——
  伴随着九转金日的觉醒,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二层。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体内除了开阳火,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简直就是天降横礼一般,让她又惊喜又失措,不知道早些年的时候,师尊是否在她体内察觉到过这一存在吗?
  毕竟他老人家在她体内的开阳火还未觉醒的时候,就察觉到它的存在了。
  也好。修士在世上活着,靠着就是自己的实力。靠山山倒靠水水穷,只有自己的力量不断增长壮大,才是最靠得住的。
  黄离摸不透这个谷钟玉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他身上的伤,这位分神大能好像很奇怪,明明有近乎分神上下的修为,可好像身体却根本不是分神期的身体,防御和恢复能力差得出奇。
  虽说昨天晚上被这道貌岸然的假君子非礼过一回,但他到底是救了她的谷钟梨一体同胞的双生哥哥,做的自然不能太绝。
  但周榆晚对谷钟玉一直带着很强烈的敌意,更是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差点不知道对自己做出些什么行径,她决定先之后给谷钟梨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先不出手治疗谷钟玉身上的伤。
  她看了一眼周榆晚,“师叔......我们先把他送到谷钟梨哪儿吧。”
  周榆晚右眼抽了抽,“......不要叫我师叔。我没那么老。”
  言下之意,你师尊很老,我很年轻,不要将我俩相提并论。
  黄离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笑。
  虽然相处的时日还不算多,她总是觉得,师尊的这个弟弟......竟然意外的有些可爱。
  她嘴上强压着不笑,眼中的笑意却无从遮掩,让周榆晚不自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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