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妄想 (9)

  是和上一场阿普顿一样,相同的杂耍动作。
  只不过金姆拿的是圈,阿普顿拿的球及棒,而且相较之下,金姆的动作显得迟缓多了。只见他将环由中心,往上一拋,转了几个圈之后,便忽地伸手,将第一个圈扔了出去,横越了两方相距的大半个舞台。
  在圈沿着拋物线,往下掉落时,对面的小猴子却伸出手,轻松地将环给接住,套在自己脖子上,很快又伸手接住下一个飞过来的橘环。
  很快地,小猴子脖子上已经套了红、橘、黄及绿四种顏色了。
  「你该上台了。」然而,台下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哥、哥--」只见半透明人左右将见证人架起,儘管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所谓的「观眾互动环节」还没开始,但它们已经在拉人上台做准备了。
  「好好保重,也顺便替我像爸妈,还有......他问好。」年轻男子话音一顿,好像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一个「他」字挤出口。而一旁在挣扎的见证人,在听男子说完之后,瞬间便不动了,任由半透明人扯着他。
  「好......」最后一刻,见证人只听见自己呆呆地回答了。
  台上的小猴子已经将六个圈都接住了,这对牠来说,似乎构不成什么难度。
  而贵宾犬们像是急了,最尾端的紫犬突然脱队,衝下了舞台,又从台下推了一个橡木桶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这个橡木桶,塞子竟然是没有塞上的。
  这样一路推过来,不只台上的驯兽师闻到了,连底下一排的观眾,也全都闻到了洒出来的酒香气--酒是经过陈酿的,带了一股西洋杉及土地的湿气味,等嗅到了莓果香气,眾人才认出这是一地的葡萄酒水。
  然而,方才不管什么事都游刃有馀的山羊及小猴子,此时却像被酒气醺到,山羊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就转身往洞穴里跑了。
  「你们......等等我。」独留穆得莉,急忙跟上牠们的步伐。
  「没有人」或许不是个名字,只是一个代称。
  「那么接下来,邀请我们的观眾上台吧。」驯兽师身上都配有麦克风,金姆调整了麦克风在颊边的位置,才抬起头,看向被半透明人抓着,乖乖走上台的见证人。两个不同的故事,也在此產生了交集。
  年轻男子坐在观眾席,轻轻地鼓掌,掌声被淹没在激动的半透明人之中。
  一切都只能从......一道从小就只能仰望的背影说起了。
  见证人从小家世优渥,要什么就有什么,但他却很清楚,从小到大,身边人永远只看见哥哥,不管他做得再好,在哥哥的对比之下,也只显得黯然失色......
  他也不是说,真的想要多优秀,他也只是希望......家人、周遭的人可以多看他几眼,儘管物质层面上,他什么都有,但他却很清楚,他想要的不只如此,总是注视着哥哥的背影,被眾人忽略,他其实......真的很孤单。
  就不能回过头,多看他几眼,说你做得很棒吗?
  而不是......你不是他弟弟吗?怎么这都做不好?
  儘管去年泰国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但在社会上,仍然充满了对同性恋人的歧视,所以......所以见证人才以为,他哥哥交了男朋友,是哥哥身上的污点,所以他把这件事告诉父母,父母一定也会失望的......
  也许是他把心思都写在脸上,最后被打的人不是哥哥,是他。
  见证人根本没想到,他哥哥早把这事跟家里讲了......
  他一气之下拿家里的瓷器,砸向坐在客厅,什么都不知情的哥哥,他也没想到,这一砸下去,竟然会出这么多血--
  最后,本来该被判刑的是见证人,但他们的父亲却站出来,由他父亲替见证人入了狱,原先美好的四人家庭,也从此破碎,剩下一名当时尚在唸高中的他、及整天以泪洗面的母亲,而这一切......
  都是因他而起。
  眼见舞台上升起了四道栏杆,高度不高,顶多只到人类的膝盖。
  而见证人被架到台上后,便被半透明人拉着,强行换了衣服,他被塞到一个很像动物睡衣的衣服里,拉链从背后拉上,见证人只剩一张脸露在外头,他抬手摸了摸头顶,发现上面有两个耳朵,毛绒绒的,就像贵--
  见证人忽地被半透明人一踹,两手撑地,直接跪到了地上。
  「站着做什么?」金姆蹲在前头,摸着红犬的头顶,随即抬眸,看向见证人,「该去表演了,乖狗狗。」他笑得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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