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562节

  城外庄园之内,红衣扶着顾判在花园内缓缓行走,同时以牵丝之法不停刺激着他的身体,加速对剩下轮回剑本体的吸收。
  顾判摇了摇头,思忖着慢慢说道,“一只雌蜂而已,倒也不是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它,我也不会有什么压力和负担……”
  “但是既然你我都没能看出来它的问题,那么直接杀了的话总感觉有些难以释怀,放在身边又有些不太宽心,所以让它去镇守断离山脉一路,反而是现在情况下最优的选择。”
  红衣停下脚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妾身大致明白了顾郎的意思,吾等怀疑它因为九幽之力的侵蚀,从而发生了某些尚不分明的变化,那么干脆就将它置于最靠近九幽之门的地方,看一看后续是不是会出现更深层次的变化。”
  “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吧,对于这种事情,躲是没有用的,唯有见招拆招的正面面对,才是我们能够做出的唯一选择。”
  顾判抬头仰望着穹顶之上那片虚幻屏障? 低低叹了口气道,“不过比起那些蜂群的变化? 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对面的月华界究竟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而在这种变化背后,到底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可惜通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发现? 实力层次越高,就越难以通过天上的那道屏障? 而你我来说? 那片可以任由蜂群自由进出的区域简直如同天堑? 难以逾越? 不然到是可以去那里走一走看一看? 亲自感受一下天地变化的趋势。”
  红衣握住他的双手? 笑容恬淡而又宁静? “天地如牢笼,吾等不得脱? 不过世事变幻,莫测难寻? 此时不得脱,却并不意味着以后都不得脱。”
  “就像是月华界内流传至今的轮回剑魔传说? 既然初圣能脱得,作为业罗中兴之主的顾郎? 为什么就不能脱得?”
  “红衣所言甚是有理,和尚摸得,老子为什么就摸不得,所以业罗初圣能脱,我黑山老妖同样能脱……”
  安安静静趴伏在顾判肩膀上睡觉的陋狗猛地醒来,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是一行马屁拍出。
  “老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初圣脱了,老爷亦可脱,脱他个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日后老爷夫人得脱,可别忘了带上忠心耿耿的狗子,让……”
  啪!
  一只纤纤玉手伸来,一把将血书从顾判肩上拍下,打着旋飞到了院子外面,噗通一声摔了个土头土脸,半天都没能缓过劲来。
  …………………………………………
  月华神殿被毁,神子神使消失,这一消息就像是一枚炸弹,顷刻间在诸域联军乃至于整个月华界生灵心头引爆。
  完全不夸张的说。
  他们的天。
  塌了。
  不知道多少岁月以来,神殿的存在,月华之光的照耀,就是所有生灵早已经融入到神魂深处的信仰之源,现在它们不存在了,就如同没有任何征兆抽空了他们的精气神,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黑暗阴霾之中,看不到光明,也找不到希望。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绝望自杀,其中甚至包括许许多多的诸域修士,直接追随那渐渐消失不见的月之光辉而去,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留恋。
  军心涣散之下,蜂群的扩张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开始从西澜域将触角伸入到其他诸域内部,所到之处月光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另外一种更加诡秘,也更加幽深的天地之力。
  悄无声息间,这个被月之光芒照耀的界域,已经变了颜色。
  月华界内,云海深处,有着一片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人接近的地方。
  就连秉承太阴意志,代天行权的月华神殿,都只能是聆听来自于那里的神域,接受月之光辉的照耀,却从来都不能接触到那方神域一分一毫。
  据说,在那里矗立着一座真正的神殿,生长着一株永生不灭的桂树,还有一只纯洁神圣的仙兔,在那里游走嬉戏,以桂花为食,以月色为伴。
  最重要的是,他们唯一的神明,太阴元君便居于此间,无数岁月以来,将月之光辉洒遍大地,护佑众生不受异灵侵犯。
  只是自数万载前轮回剑魔横空出世,一剑斩破虚空后,太阴元君镇杀魔头,又修补天地,终究是耗费了太多的神力,不得不陷入到沉眠之中,直至万载。
  而随着月华神殿的破灭,神子神使的身陨,随着月华界内无数生灵的日夜祈求祷告,这片仿佛独立于天地之外得地方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淌起似水的月光。
  月光深处隐约可见一株银色的树影,缓缓伸展着自己的枝桠,也是在拨动着愈发圣洁而又充满生机的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
  一抹极淡的灰色忽然出现在了月光之中。
  悄无声息为这片生机光辉之地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霾。
  第1045章 那双眼睛
  那抹淡淡灰色的出现,仿佛一滴墨汁投入到了水中,将周围荡漾出阵阵波纹,在搅乱了皎洁月光的同时,也给那株还在舒展身躯的桂树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颜色。
  随着那抹淡淡灰色的侵入,原本温婉如水的月光猛地汹涌起来,就像是狂风掀起的滔天巨浪,一次次地高高升起,又一次次地朝着那抹灰色重重拍落下去。
  没有太长时间之后,一切却又都恢复了平静。
  一座通体银白,不知什么材质建成的宫殿在混杂了淡淡灰雾的月光深处显现。
  宫殿大门半开,居中宝座上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半躺半坐,一动不动,似乎还未从沉眠之中真正醒来。
  一点白光自宫殿深处出现,后又化作一只雪白玉兔,安静趴在那尊宝座的脚下,眯起眼睛死死盯着从外面逐渐蔓延过来的灰色雾气,身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一道巨大伤口毫无征兆再次崩裂,又开始向外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一声分不出男女的幽幽叹息从殿外响起。
  原本一动不动横卧在殿内的虚幻身影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一缕皎洁月光包裹住那只雪白玉兔,无声无息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将超过三分之二月色空间浸染的灰色雾气凝滞片刻,却并没有其他动作,而是任由月光玉兔离去,自身慢慢流淌着,将越来越多的月色空间笼罩占据。
  其后灰色雾气开始涌入宫殿之内,殿门也随之缓缓关闭,在将灰色雾气封闭在殿内的同时,也让这一方刚刚才要恢复少许生机的空间再次沉寂下去。
  ………………………………………………
  顾判依旧每天都会在“鱼塘”边静坐一段时间。
  虽然自从将大量金纹战蜂送入屏障后,就再也没有钓到过任何一条从屏障内钻出的鱼儿,但不经常过来看一看,心里总是会有些不太踏实的感觉。
  在金纹战蜂占据了整个西澜域后,或者说是在它们突袭灭掉了月华神殿之后,顾判便已经命令它们暂缓向其他诸域进攻的步伐。
  即便是对于已占领区域的的捕食,也从刚刚进入时的吃光一切,转变成了低烈度条件下的可持续发展战略。
  他并不是同情屏障另一端的生灵。
  而是对九幽之力本能的担忧与戒备。
  好在蜂群并没有出现任何脱离控制的迹象,依旧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完全以他的意志为前进方向,这才算是免去了他更多的顾虑,没有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顾判如今对于月华界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维持现状不变,坚决不能继续向外扩张,甚至还可以将已经占据的地盘向内收缩一些,只要保证那片虚空屏障所在的区域牢牢控制在蜂群的手中,其他地方就算是归还给那些土著生灵又有何妨。
  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还想和对方建立起不可明言,却心照不宣的秘密结盟关系,共同想办法延缓九幽之力扩张的速度。
  因为他并不知道九幽之力扩张到一定程度会发生什么,所以就这么维持原样不变? 便算是现阶段最为稳妥的选择。
  顾判将轮椅换成了一个躺椅? 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昏昏然快要睡着了过去。
  在身后不远处,陋狗和张厨子凑在一处窃窃私语,而且说来说去? 一直都没离开脱这个话题。
  不久后? 刚刚到此的白漓也加入进来,和一厨一狗一起,将如何脱得这个问题迅速引向更加深入。
  “一群蠢猪。”
  顾判打了个哈欠,在躺椅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眼睛一眯就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 他再一次生出了那种被人从暗中窥探注视的感觉。
  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完全超过了前面那些次的总和,仿佛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将眼睛瞪到最大? 直勾勾盯着他看。
  “这种感觉……”
  顾判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然后便真的看到了一双占据了大片天空的猩红眼眸? 居高临下朝着自己俯瞰了过来。
  “这般巨大的眼睛,如此压迫的气势……”
  “到底会是谁?”
  “难道它就是九幽之主? 洞天尊者!?”
  顾判一惊非同小可,反手间已经握住了双刃战斧的斧柄? 缓缓在虚空中站直了身体? 毫不退让地朝着那双巨大的猩红双眼对视了过去。
  咚!
  咚咚!
  苍穹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将之锤破一道口子,突破束缚闯入进来。
  而随着咚咚的响声持续,那双猩红宝石般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由虚幻变得犹如实质。
  在越来越巨大的压力下,顾判没有躲闪,也没有退避,身体反而愈发挺得笔直,等待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真正突破天地桎梏,降临世间。
  终于。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
  那双猩红没有任何杂色的眼睛完全化为了真实,也在这一刻突破了天地屏障的阻隔,真正降临到了此方界域之内。
  迎接它的是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焰,以及夹杂在烈焰中心的那一道森寒光芒。
  面对着这样突如其来,又具有极强压迫感的生灵,顾判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也没有任何的试探与保留,甫一上来便爆发出了自己最强的力量。
  在他的记忆之中,上一个时空一战到二战时候,有一个关于遭遇战的理论,那便是在相同地形条件下,同时发现对方的两支作战力量,在战斗爆发的前两分钟内,谁泼出去的钢铁和火药密度更大,谁基本上就会占据上风。
  而在更早以前,关于这种理论也有一个更形象得说法,就叫做程咬金的三板斧。
  所以在这个时候。
  在面对着那双令人惊心动魄的红宝石双眼,以及这双眼睛背后的那个白色主人时。
  他才连程咬金的三板斧都摒弃不用,上来便是顾国师的一板斧。
  成则成矣。
  若是不成,或许也能唬它一跳,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撤退时间。
  这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谁先转身谁挨刀的真实体现。
  “混沌归元,轮回剑体,兀那九幽,接吾一斧!”
  第1046章 只如初见
  爆响之声震动八荒,猩红火焰冲天而起,最致命的还是隐藏在火焰深处的那一抹银色寒光,以不可阻挡的气势轰然落下,将虚空都一斧两断,伤口久未愈合。
  哗啦啦……
  一斧落下,鲜血如瀑流淌。
  就连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都无法将之灼烧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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