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帝国 第691节

  赤锋伯赢了。
  赢得流畅自然,顺理成章。
  他取胜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波折,也不存在什么先被压制,然后小强爆种反败为胜的戏码。
  他只是先用隐形涂料戏耍着对手,并给对手营造出了一种,“你们能与我势均力敌,我又立于不败之地,但你们只要多熬一熬,就有机会拖死我”的错觉。
  再然后,赤锋伯又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人无我有的底牌——隐形涂料,切换成最为常规的硬碰硬的正面战斗模式。
  明明这该是会让赤锋伯自己陷入险境的决定,可结果又证明,他只是厌倦了这游戏,为了尽快结束这场闹剧,索性打开了自己身上的某个“开关”。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正面战斗,可在不同的人手中展现出来,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赤锋伯在短时间内使用了很多不同的战术,同时又在持续不断地拉高对抗强度,直到这强度强到十人阵完全不能承受为止。
  赤锋伯的每一种战术,每一次行动,在帝国的特种战士培训教科书中都能找到范本模板。
  但是,当装甲的输出功率超过某种限制之后,他再把这些看似基础技战术动作用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与精度使将出来之后,便彻彻底底改写了帝国人类单兵战力的武力值上限。
  一直等到任重落回舞台上时,包括马维尔在内的观战者们才终于消化完了他先前这一战中的诸多细节。
  众人既觉回味无穷,又觉毛骨悚然。
  伴随一阵白色烟雾弥漫开来,新型赤锋甲座舱盖板打开,任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依然站立在战甲之中,战术头盔后的双目依然紧闭。
  他身上依然覆盖着深海缓冲液胶质,等胶质往下慢慢滑落到一定的程度,他睁开了眼睛。
  战术头盔面板自行弹开,里面又流出刚刚解冻的急速冷冻液。
  这些冷冻液并未流得太远,而是迅速气化蒸发。
  良久后,体表还冒着低温白气的任重自行拉开了抗压服的拉链,从里面跳将出来,再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聚焦在赛娜·罗曼诺夫脸上。
  此时的赛娜满脸惨白,瞳孔放大,目光中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赛娜女士,这样的结果你可还算满意?”任重脸上依然挂着平淡的微笑,“现在你是否认可涂料的价值?我是否是在把你们当冤大头?嗯?”
  赛娜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任重这分明就是投机取巧。
  她想负隅顽抗地争辩一下,只说赤锋伯是在故意扮猪吃虎,强行用个人能力与其他帝国战士的差距来营造出这以一敌十的反差效果。
  但赛娜的脸皮最终还是没能厚到这地步,只微微沉下脸去,应道:“值得。”
  任重一耸肩,“当然值得。事实上,我一开始并没有拿出真正的能力,而是将自身与装甲的各项参数都控制在标准帝国战士的水平,我的确是靠着隐形涂料带来的性能加持,才能与你的随从们相持。随后我会公布具体的战斗参数,我有没有说谎,各位一看便知。”
  赛娜终于抓住了任重的漏洞,立刻质问道:“既然你拥有绝对压倒性的实力,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你这是在挑衅温乐公爵府的……”
  “闭嘴吧蠢货!”任重陡然打断了赛娜的大放厥词,“你是自己傻,还是当我傻?我为什么要杀他们?这还不简单么?因为他们对我有杀意,因为这是一场你自己要的不设条件的实战比斗,因为他们都只是区区勋爵,却竟敢觊觎我这帝国伯爵的性命。我杀他们,无需解释,也无需理由。想杀就杀了,你耐我何?你温乐公爵府要耐我何?册封我的是帝皇,我也只为帝皇效忠,你温乐公爵府既非我直属上等贵族,又与我毫无交情,我又凭什么要对你的人手下留情?赛娜女士?”
  任重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劈头盖脸砸下来,只把赛娜·罗曼诺夫当场震得讷讷不能言。
  在场中其他人也纷纷大惊。
  虽然任重所说的都是客观事实,但一名尚未被册封的伯爵如此践踏堂堂公爵府的颜面,也实属罕见。
  “赤锋伯你……”赛娜心知自己已经给公爵大人丢了大脸,缓缓抬起手,想要说点狠话挽回一二。
  但任重立刻痛打落水狗,“怎么?你要威胁我?让我记住么?让我往后小心一点?现在帝国与升华者、朝圣者和心灵魔裔的战事尚未结束,不正是用人之际?我任重对帝皇忠心耿耿,自离开寻迹者殖民地一来,可谓兢兢业业,总尽最大的能力为帝国做最多的贡献。我的潜力如何,能力如何,相信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心中明白。所以你温乐公爵府是想干嘛?想把我这未来的帝国栋梁之材扼杀在摇篮里么?你赛娜女士和你背后的温乐公爵,究竟忠于的是谁?”
  任重的话,越说越重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是。
  赛娜·罗曼诺夫已然不敢再开口,只怕被任重越抹越黑。
  这场招商会,到现在为止依然在全程直播。
  她想遮掩消息都没得机会。
  如果这是温乐公爵府自家的地盘,倒是有机会掐断通讯,但镇疆侯显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怎么可能反过来帮她。
  “算了,我看你的确是想与我不死不休。”任重突然又潇洒一笑,“我给你温乐公爵府一个机会。我赤锋任重,在此立言,帝国之内,但有兴致者,都可与我约战,捉对厮杀。但有人能胜我,我立刻放弃爵位,终生侍奉为主,为奴一生,绝不反悔。如我不幸身死,我赤锋族不但绝不报复,更自动成为对方的奴隶眷属。如何?赛娜女士你可满意?你的公爵大人是否满意?”
  他竟趁此机会,向帝国全境约战。
  第557章 撕破脸
  赛娜·罗曼诺夫闻言,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只哆嗦着手指向任重,“你……你……我……”
  任重微微一笑,两手一摊,做困惑不解状,“怎么?赛娜女士你还不满意?那你到底要如何?真要我顺了你的心意,自裁在这里才行?我倒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与你和温乐公爵素不相识,从无交集,你们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对付我?我除了一心为陛下效忠之外,又在哪里得罪了你们?”
  任重再发诛心之言。
  偏偏赛娜·罗曼诺夫竟找不到理由来澄清。
  她怎么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之下公开说出温乐公爵的真实想法。
  真没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纯粹就是温乐公爵察觉到镇疆侯对赤锋伯异乎寻常的器重,出于荒诞滑稽的嫉妒之心,信手布置下闲招,让她这代言人随手操弄一二,以轻易抹除掉这个尚未得到正式册封的小小准伯爵罢了。
  以往,这种事情在帝国之内屡见不鲜,实在无足挂齿。
  堂堂公爵隔了两层爵位,降维打击镇压伯爵,再寻常不过,也无关痛痒。
  但谁又能想到,赤锋伯竟真就是个这般硬茬子呢。
  赛娜·罗曼诺夫非但没能将其做掉,反而因着对方既实力强横,又牙尖嘴利,平白给自己惹得一身骚。
  思来想去,赛娜终究这般弱弱地驳了一句,“公爵大人对帝皇的忠诚不容你质疑,皇家仲裁院早有说法。你少含沙射影。”
  任重耸肩,不再穷追猛打。
  就到这个程度,便够了。
  其他人听着二人的言语交锋,却都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众人脑子里依然反复回荡着先前任重那番约战帝国全境所有人的狂语。
  当真是狂,狂到没边也没谱了。
  算上人类分别踏上不同路径之前的起源时代,以原生人类为绝对主要种群的机械帝国拥有千万年历史。
  如此悠久漫长的历史中,自然会留下多如过江之鲫的名人。
  有的人还活在冷冻仓里,有的人已经死去。
  有人凭着学术名垂青史,还有人仗着战绩傲视群星。
  帝国既缺人才,却又从不缺乏人才。
  早已名列天选者的战功公爵与亲王们便活生生地摆在那里。
  当然也有只差一口气,并没能真正成为正牌天选者的历史级人物,却也只是差了一线而已。
  但是,纵观古今,横推当世,却从未出现过狂到任重这样的人,一次也没有过。
  以前是没有狂人么?
  不至于。
  有的。
  但问题就在于,甭管是再强悍,再嚣张自傲的人也该知道帝国的人口基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人口基数越大,诞生的天才便越多。
  真没人敢说自己在帝国里天下无敌了。
  再强的人也不敢。
  贸然放出豪言,只会让旁人嗤笑,觉得你坐井观天,错把无知当自信而已。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面对任重此时的豪言壮语,其他人心头也该是这般想法。
  但莫名其妙地,现场的观众们看着他那平静中暗藏风暴的坚定眼神,心头下意识泛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人是来真的。
  等稍微冷静下来后,倒是有人暗暗觉着不屑,却又在心中暂且找不到合适的例子来反驳,以提醒这位赤锋伯稍微低调一点。
  原因很简单,在场所有人哪怕挖空心思,再去翻找各自的资料库,却都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出能确凿地强于任重的高手。
  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任重却将人们的心理活动揣摩得个八九不离十。
  他知道有人觉着自己可笑。
  但他不在乎。
  就从现在起,任重正式决定不再遮掩锋芒,踏上帝国最强战士之路。
  他已经在远疆分院的生命所中通过了心理审查,成了机械帝国的“自己人”,可以锋芒毕露了。
  反正只要自己死死捏住一个核心,那就是“忠于帝皇”,那么素未谋面的帝国之皇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天然后盾。
  只要四国之战不休,机械帝国依然落在下风,那皇族自然亟需他这般英才。
  到现在,任重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稀缺价值”与“不可替代性”,还有更大的潜力。
  除非帝皇不想反攻,甚至只想坐视帝国日渐衰落,再被另外三族分而食之,那帝皇在完全看清他的潜力,并将他压榨干净之前,他任重都始终稳如泰山。
  至于别的,其实都无所谓,只是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
  所以,嚣张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古以来的天选者,又有几个是循规蹈矩之辈,谁还没点个性?
  只不过我的个性格外鲜明罢了。
  旁人觉得任重是有点持胜而狂,不知天高地厚,但在场中却偏偏有一“人”的看法与众不同。
  七七的目光聚焦在任重脸上,先在心中回忆了一番任重之前公布的舰队战斗记录,接着又重新复盘比对任重在这场小规模实战中的战斗表现,极有感触。
  在与碎星环海盗团的一战中,任重用折跃战舰展现了自己在军团战中堪比起源时代里刚出现的核武般的一锤定音能力。
  如今他又用新型赤锋甲展现了自己在小规模特种作战中的压倒性实力。
  对于渴望着反攻回去,重夺故土的镇疆侯而言,这简直是上苍的恩赐。
  在场中人里,她最先看到任重的潜力,并主动做出招揽的姿态。
  现在,只不过是任重用又一次的佐证表明了她当初的判断之正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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