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一个大魔王 第17节

  绒师父并不满意他的名字,但岁岁觉得叠字名好听,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少年的严词拒绝之下,两人各退一步,绒绒变成戎戎,看起来英气不少。
  岁岁重回猫身之后,便按照来时的路,带着戎戎去往椒房殿,开心的向正百无聊赖的蹲在树荫下打瞌睡的鸢尾,介绍了她们新的小伙伴。
  鸢尾打量着戎戎,少年身姿挺拔,手脚处的镇钉让他的模样越显狰狞,但那张脸棱角分明,赏心悦目。
  戎戎自然也在看鸢尾,安静立于树荫下的女人一袭深蓝,深色的衣裙让她的脸色越显苍白,而她的双眸却犹如沉静的古井,自有一番恬静。
  岁岁猫站在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正在对视的二人,她打量的位置自然是两人腹部贯穿的刀伤,岁岁又垂首看了眼她空洞的心口,也是被刀所伤。
  岁岁忧伤的想怎么偏偏都是刀伤呢,难道他们三个死之前被刀串成了一串粽子吗?
  半晌,戎戎先移开了目光,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苍白的脸上一双凌厉的双眸躲闪,语气却是凶巴巴的:“别看着我了!不然我一刀砍了你?”
  “岁岁,你从哪儿找来的毛头小子,这么凶巴巴的。”鸢尾戳戳岁岁的脑袋,小声问道。
  岁岁也不想,但也没别人了。
  不过在后来宋今朝的学习中,岁岁发现戎戎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他不仅会用刀,会射箭,还会训练宋今朝各种基本功。
  傍晚的时候宋今朝做完功课,便又被戎戎操练上了。当然,戎戎比岁岁还要文盲,和宋今朝的交流全靠鸢尾。
  五岁的小孩未曾有过师父系统的教授武功,戎戎便让宋今朝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做起。
  岁岁看宋今朝乖乖听话的在傍晚的余晖下扎起了马步,脸色涨红,额角冷汗直流,便开始心疼了。
  “戎戎,不是说要教小殿下弓箭吗?你让他扎马步做什么呀?我都扎不了多久。”岁岁用猫身偷偷的尝试过扎马步,几乎是下一刻就四脚朝天了。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戎戎铁面无私:“基本功扎实了,力量上去了,弓箭自然就拉的开了,而且你扎马步当然没什么用,你这么弱。”
  “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用言语攻击我。”岁岁不满的说道:“我虽然不会扎马步,但我认得字比你多,你目不识丁,还不肯好好学习!”
  被戳到痛脚,戎戎也恼了:“你能比我多认识几个字?我背得下一整本刀谱,你能行吗?”
  “我背得出来御膳房今晚的菜单!”岁岁骄傲的说道。
  两只鬼魂唇枪舌战,谁也不让谁。
  鸢尾检查完宋今朝的功课,便看他们又吵了起来,往日总觉得椒房殿太过于安静,这时候又觉得实在聒噪。
  “小殿下已经能够完整的背诵一册《集书论》,戎戎,你《三字经》背全了吗?”鸢尾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戎戎的声音戛然而止。
  岁岁飘到鸢尾旁边,得意的和他说:“我会背哦!”
  “鸢尾你就帮着这丫头,你让她去背《集书论》啊。”
  鸢尾摸摸岁岁的脑袋,温柔的说:“岁岁能背下御膳房的菜单就已经很棒了,她才十三岁。”
  戎戎嗤笑:“我十三岁时都……”
  不过戎戎没能“都”出来,因为他早已将生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岁岁声音轻快的接话:“我知道我知道,你十三岁的时候肯定也在天天练刀,怪不得现在这么厉害!”
  “不错。”戎戎的头高高扬起,也透出了一丝高傲来。
  他们在这儿聊得热火朝天,不远处正在扎马步的宋今朝今天的训练也到了尾声,待到鸢尾在地面上用树枝写下“时间到”三字后,宋今朝便如脱力般的跌坐在地,气喘吁吁。
  岁岁忙不迭的回到猫身,跑到宋今朝的旁边,关切的问他:“小殿下你还好吗?”
  宋今朝缓了一会儿后,朝着虚空中他看不见的鸢尾与戎戎道别,然后同岁岁离开椒房殿。
  此时已太阳落山,戎戎看着宋今朝小小的背影,说道:“这小殿下着实勤勉,我今天让他多扎了半刻钟他也一声不吭的。”
  “的确如此。”鸢尾赞许颔首:“岁岁的小殿下,以后一定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孩子。”
  ……
  回到椒房殿,全公公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宋今朝饿极,吃得狼吞虎咽,却不忘关心一下猫猫吃得开不开心。
  岁岁软绵绵的喵了一声,专心致志的吃她的猫饭。
  全公公看着一人一猫饥饿进食,忍俊不禁:“小殿下最近还在校场练习,猫猫也陪着,可把猫猫饿着了呢。”
  因为全公公曾为了避免麻烦,对宋今朝说过不要靠近椒房殿,宋今朝虽然没有听,但还是借口说是去校场训练。
  岁岁曾不满宋今朝说谎,但面对猫猫不停喵喵的抗议,宋今朝义正言辞的说:“我的确是去训练呀,有骑射课的时候就去校场,傍晚的时候就去椒房殿,我只是没把话说全而已。”
  崽崽是个小机灵鬼,一番话说得岁岁无法反驳。
  宋今朝从碗中抬起头来,乖巧的对全公公说:“猫猫陪我很辛苦,公公您照顾我也很辛苦,我要快点长大,照顾猫猫和公公!”
  全公公笑了笑:“小殿下能平安长大,便是我的全部夙愿。”
  吃过饭后,全公公收拾了碗筷,宋今朝便在院中举着猫猫锻炼臂力。
  岁岁对宋今朝的举动非常不满,她只是对于五岁小孩来说重了亿点点而已啦!
  晚风抚过,吹得宋今朝额角的汗冰凉。他抱着雪团子一样的猫猫,雀跃的说:“我现在能抱起猫猫好久啦,以后就一直能抱着猫猫了!”
  岁岁出于对自己体重的深深怀疑中,喵都不肯喵一声。
  宋今朝犹在说道:“猫猫你高兴得都喵不出来了吗?没关系,我感受得到你的高兴的!猫猫选择我,我也很开心!”
  岁岁:“……你不要说话啦,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
  时光转瞬即逝,转眼间便是年末,博学馆的小萝卜头们上午在馆中造成了年末考核的答卷,下午便站在了校场,等待夫子验收这一年的成果。
  岁岁对他们做卷子不感兴趣,但是下午的骑射考核,她还是很想来看的。
  雪白的小猫咪趴在草地上,惬意的看着远处的小萝卜头们挽小弓骑小马。
  最先考核的是宋辞尘,七岁的男孩手臂很有力量,射出的箭牢牢地嵌入靶心,赢得了一致叫好。
  岁岁也忍不住拍拍肉垫,给紫宸宫的小殿下鼓掌。
  宋辞尘心有所感,一转眼便看见了青草地上的雪白,他眸中有了笑。
  宋今朝是小萝卜头中最后一个挽弓射箭的,他在戎戎手底下学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最近才正式开始拉弓射箭。
  不过宋今朝倒也不紧张,因为他终于可以拉开弓了。他有些生疏的拉弓搭箭,箭羽射出,最后因为准头不足,擦着靶心而过。
  岁岁激动得跳起来,大声的喵:“小殿下超棒!”
  宋今朝听见猫猫的声音,有些紧绷的脸上露出笑容。
  谭夫子皱起眉头:“哪里来的猫!”
  “夫子,接下来是不是该马术考核了?”在谭夫子上前驱逐岁岁之前,宋辞尘开口询问。
  谭夫子点点头:“不错。”
  很快便有内侍牵着几匹小马驹过来,不过宋今朝因为年纪实在太小,一直未曾上过马背,这场考核只能在一旁看着。
  宋今朝便去找了岁岁,他本来想抱着岁岁走的,反正接下来也没他的事儿了,但岁岁不乐意,要看骑马。
  宋今朝坐在她旁边,小声嘟嚷:“他骑马有什么好看的,等我再长大点我骑马给你看不好吗?”
  岁岁没理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宋辞尘。
  最先进行马术考核的自然是宋辞尘,他的身前是一匹纯白色的温顺小马驹,看见主人了还会朝他打响鼻。
  宋辞尘摸了摸小马驹的脖颈,然后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双手拉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驱使着马儿奔跑。
  七岁的男孩儿有意表现,在马背上展现了精湛的骑术,赢得了岁岁和小萝卜头们的一致叫好,就连宋今朝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在最后一个高难度的动作结束之前,宋辞尘的身子微歪,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觉的一提,谭夫子更是大吼一声:“殿下当心!”
  原本因为宋辞尘的从容而镇定的小马驹被谭夫子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便不受控制了。
  宋辞尘奋力勒紧缰绳,马儿却是调转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宋今朝和岁岁冲了过去。
  岁岁吓得炸毛,叼着宋今朝的裤脚想和他一起躲,宋今朝慌忙将她抱起来,但小马驹的速度太快,避无可避。
  在将要撞上的千钧一发之际,紧握缰绳的宋辞尘强行改变了方向,小马驹不堪重负,没能跑起来,而是直接倒地,宋辞尘因此也从马背跌落。
  宋今朝和岁岁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宋辞尘,宋辞尘身后追着的夫子与宫人便一拥而上,将宋辞尘围得密不透风。
  ……
  大殿下从马背跌落一事绝非小事,太医挤满了紫宸宫,为昏迷不醒的宋辞尘诊脉。
  宋辞尘脱离危险,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恰巧也是这一日,博学馆的考核结果送到了紫宸宫,而紫宸宫下,跪了一地的人,是皇后正在兴师问罪。
  作为骑射课夫子的谭夫子跪在最前面,明明是最寒冷的冬天,他却偏偏出了一身的冷汗。
  慌乱之下,谭夫子开始甩锅:“是长寂宫的那位小殿下和他带进校场的那只猫惊了马儿,才让马儿失控,后来小殿下为避让他们,才从马背上摔下!若非如此,臣已将小殿下带到马下!”
  他们缺少一个承受皇后怒火的人,那日伺候宋辞尘的内侍听到谭夫子此话,也忙不迭的附和。
  皇后越听脸色越沉,恰巧那位嘴角生着一颗大黑痣的苏公公捧着博学馆的考核结果让皇后过目。
  皇后本是不在意的,因为每年宋辞尘都是甲等,博学馆的第一名,但这次一眼扫过去,出现在最上面的名字,却是害得她的儿子卧床不起的宋今朝。
  皇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摔破了手边的茶盏,怒声说道:“都滚出去找纤柳领罚!”
  谭夫子等人连滚带爬的离开。
  苏公公重新为皇后倒了一杯茶,谦卑的递上,嘴里不忘宽慰道:“娘娘息怒,不过是一个失势的皇子,成不了气候的。”
  “他成不了气候,那就是本宫的尘儿惫怠,以至成绩退步吗?!”
  苏公公越发谦卑:“自然不是,是那长寂宫的小殿下太邪门了,如今咱们殿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儿……那长寂宫的小殿下命中带煞,别是克了咱们殿下。”
  皇后眉头紧锁:“莫要胡言!”
  苏公公垂首应是,然后又说:“但也已经查清楚,长寂宫那位小殿下便是罪魁祸首,娘娘如何打算?”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一言一行皆有人盯着,她就算是以宋今朝令马惊让宋辞尘受伤的缘由处罚宋今朝,也没办法罚得太重,否则落人话柄。
  “你觉得该如何?”皇后反问。
  苏公公笑道:“自然要让长寂宫的那位小殿下,知晓鱼目不可与日月争辉。”
  ……
  长寂宫。
  宋今朝当然知道当日是宋辞尘勒紧了缰绳,他和岁岁才不至于被撞到。虽说的确是宋辞尘的马惊,但宋今朝还是感激他没有伤到他的猫猫。
  岁岁也很感激宋辞尘,紫宸宫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她想去看一看宋辞尘都不可以。
  这日,宋今朝轻声询问她:“猫猫想去看看堂兄吗?”
  岁岁忙不迭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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