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隐藏者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回想石老头的这句话,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走到现在,已经距离深渊的尽头不远了,我不可能退回去。
  石老头是什么人,我不了解,不过,陆放顶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把石老头安排在这儿,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石老头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随便跟我开玩笑,也不会信口开河。
  想了很久,我又回头看了看,石老头好像收拾完了碗筷,正坐在那里抽烟。旱烟袋一明一灭,似乎还能看到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
  就值当石老头随口说了句胡话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转过头,不再往回看,迈开脚步朝前面走去。脚下的路算是比较平坦,偶尔能看到遗留在地上的烟头。和我想的一样,在此之前,陆放顶还有他手下的人,不止一次的出入过这里。
  就这样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温度仿佛又低了一些,而且空气湿度明显升高。根据我的经验,附近应该有地下水系,暂时还不清楚是暗河还是地下湖。
  果然,最多十分钟之后,我听到一阵缓缓的水流声,地势有一点变化,脚下的岩石像一块巨大的虎皮蛋糕,崩裂着一条一条深浅不一的裂痕,一片水流从这里流过,水流很缓,但是不清澈,像是非常稀薄的牛奶,泛着一点淡淡的乳白色。
  水是从东朝西流动的,我在旁边试了试,水比较浅,还不到膝盖。但是水下千沟万壑的裂痕就无法观察到了,我慢慢的走了几步,脚下本来踩实了,一用力,却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猛的晃了一下,让我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水里。
  矿灯的光线透射性很强,穿过淡淡的乳白色的水,能看到刚才脚踩的地方,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我抽出一根小撬杠,在水下扒拉了一阵,根据触感,我觉得下面好像是一只铁笼子。
  铁笼子.......我想到了当时和小毛在塔儿湖地下探索的时候,也在这种缓慢又不太深的水流下发现过很多铁笼子。那些铁笼子,应该是象雄人举行某种活动或者祭祀的时候用的,笼子里都是猴子。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事后就猜测,那种铁笼子里所装的猴子,可能是一种很残忍的活祭。祭祀结束以后,铁笼子直接被放在水里,当做垫脚石用了。
  我解下腰带上的搭扣,把钩子挂到笼子上,然后用力朝上拉。笼子在水下被卡的很死,又是拖又是撬,费了半天力气,才把笼子弄松动。
  笼子特别沉,我想把它完全提出水面估计会很吃力。借助水的浮力,笼子被我提出来了一小半,在笼子出水的那一刻,我看的很仔细。
  笼子里面,果然有一团仿佛被浸泡了成百上千年的皮毛。一看到这团烂糟糟的皮毛,和包裹在其中的骨头,我想印证的答案已经得到印证。
  这种铁笼子,是象雄人的遗物,在若干年以前,他们肯定也在这儿活动过,举行过原始隆重又带着血腥气息的活祭。
  这些笼子,连同里面的猴子,最后都被沉入水中,铺平了这片沟壑起伏的水域。
  陆放顶死守着这片深渊,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这儿有象雄人遗留的痕迹。而且,我马上察觉出来,这片深渊,和塔儿湖,无名古城,以及胡杨河故道都不太一样,那些地方都曾经是象雄人活动过的地方,但陆放顶就守着这儿,说明这个地方,与众不同。
  我朝前看了看,前面的一切,都还笼罩在黑暗中,看不到尽头。
  但我相信,在那边暂时还看不透的黑暗里,一定有我想知道的某个答案。
  我打起精神,继续朝前走。陆放顶的人在这儿通行了不止一次,肯定有一条可以平稳通过的路。我一边走一边摸索,最后走过了这片横亘在面前的水域。
  越过这里之后,地势又变的崎岖不平,起伏特别大,而且地势是隐然朝下面倾斜的,坡度大概有二三十度的样子。一百来米之后,坡度陡然加大,走在上面有点刹不住脚。
  这片坡度很陡的坡面有三十米左右,当我走到这片坡面的底部,一种让我感觉极度惊恐,又很熟悉的气息,一下子从面前弥漫出来,就仿佛一片潮水,波涛汹涌。
  这样的气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只要有一丝一毫,就会被我敏锐的捕捉到。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好像朝前多走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气息,和我当初在塔儿湖地下空间感应的气息,一般无二。
  大门,到处都是大门的空间!尽管我还没有看到一扇大门,但仅凭这股气息,我就可以确定,这片深渊的尽头,是一个布满了大门的空间。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唰的冒出了一个念头,进,或退?
  我就仿佛站在了一片云岚雾霭中,前面是什么,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一步迈出去,或许会掉落万丈深渊,或许会有所收获。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冒险的人,可是卷入这个大事件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有什么样的付出,才会有什么样的收获。套用一句很俗的话,舍不得孩子,就套不着狼。
  感应着这股让人每一个毛孔都丝丝冒寒气的气息,我突然又想起了包为公。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曾经带着我在塔儿湖地下空间的一扇大门进出过。他能进去,又能出来,就说明大门里面,并不是完全不可涉足的禁地。
  拼了!!!
  我一下子下定了决心,不亲自去看一看,有的真相,或许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把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归置了一遍,给养什么的,我带的不多,但支撑一个星期是绝对没问题的。
  等准备好了之后,我坚定的迈出了一步。万事开头难,最难的,其实就是这第一步,第一步只要迈出去,后面就会容易很多。
  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最多十米左右,坡度又变大了,这道大概三十米长的坡面还没有走到头,我的心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在光线的照射下,我能看到紧连坡面尽头的地方,耸立着一道一道大门。雄浑厚重的大门,仿佛一座一座连绵起伏的山,每一扇门,都在时间中沉淀了许久许久。
  我没有猜错,这果然是一片布满了大门的空间。视线可及的地方,到处都是大门,一眼望不到头,数量难以估算。
  身在此处,就如同置身在了浩瀚的宇宙中,一扇门,就是一颗星辰。
  我的手有点发抖,脚也发软了,尽管我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一想到即将亲自走进大门,我还是有一种赌徒等待开牌时的心情。
  我从这道坡面走到了底,坡面的底部和布满大门的空间是相连的,站在坡面尽头,距离眼前最近的大门,可能只有二十米都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停下了脚步。可能是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大门上面,所以忽略了其它的情况。在我将要朝前面继续迈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就在左前方不足三米远的地方,蹲着一个人!
  这个人完全融入了黑暗里,就和一块黑煤掉进了墨水里一样,掉进去就找不到了。这个人隐藏的很好,我一直走到离他这么近的地方,才突然发现这人的存在。
  我发现了对方,对方肯定早就发现了我,光线照射到这个人身上的时候,对方竟然一动不动,抬眼看着我。
  在我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庞的时候,脑袋上就好像套了一个金箍,脑浆似乎都在颅腔里泛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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