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级大师穿成女配 第107节
“小慈,那天明无涯把你带走,娘本以为他会好言相劝,没想到他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直接将你扔进轮回镜,据说,修士会在轮回镜中历经前世之苦,若是无法勘破,就会永远迷失在轮回镜中,直至魂飞魄散。”
焉氏双目红肿,鬓发散乱,眼尾爬满皱纹,任谁也想不到,如此沧桑狼狈的妇人竟会是当年修真界的第一美人,也是神工门门主的夫人。
“您别担心,我不是出来了吗?”
聂慈轻轻抱住母亲消瘦的肩膀,在轮回镜中,她几乎每一世都得不到生身父母的爱与回护,那时的她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黯然,好在最后一个世界中,她发现了那盏玉灯,也就是她本体的投射,聂慈抓住了这个契机,才能打破轮回镜。
“小慈,万剑宗确实收留了我们,可这不只是恩情,更像是一桩交易。当初两宗交好,你祖父帮了万剑宗许多,在神工门惨遭横祸时,你父亲又拿出了宗门至宝,全都给了万剑宗宗主,才换得这十几年来的庇护。”
聂慈知道母亲说的没错,但有件事她不能忘,当初她肉身被毁,即使父亲以一身灵骨化作灯芯,以鲜血化作灯油,再用淬魂灯护住她的魂魄,仍改变不了事实——
是明瑶用蕴灵血滋养了淬魂灯,使自己的魂魄与玉灯融为一体,才能如寻常人那般,借助躯壳修炼。
“娘,明瑶对我有恩,若不是为了父亲,我愿意将淬魂灯交给她。”
“可万剑宗的上古神玉那么多,他们却只想给明瑶最好的,丝毫不顾及你的死活!小慈,神工门没欠他们那么多。”
焉氏泣不成声,她不希望女儿受苦,可在夫君死后,凭她筑基期的修为根本护不住小慈。
她的孩子分明天赋卓绝,却不能将剑法练到极致,分明修炼速度极快,却偏要住在毫无灵气的句余峰。
只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只因为这里不是神工门,而是万剑宗。
焉氏痛苦的闭上眼,她额间的血迹早已干涸,按说只需要一些最基础的灵药,就能恢复如初,可她们母女连伤药都没有。
别人都说聂慈运道好,即使生在破败的神工门,几次濒临死境,也能得遇贵人,不仅保住性命,还拜入了天下第一宗门,成为万剑宗宗主的弟子。
但在焉氏看来,这亲传弟子不如不当。
聂慈扶着焉氏走回卧房,她调动体内的灵力,输给焉氏,很快伤口便愈合了。
“你刚从轮回镜出来,肯定消耗极大,不必把灵力浪费在我身上。”
焉氏指尖冰冷,她握住女儿的手,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终究没有多言。
她的孩子幼时并不是这副模样,因为淬魂灯融合了明瑶的鲜血,使五官变得和明瑶生得一模一样,每当出现在众人眼前,旁人都说小慈是明瑶的替身,是她卑鄙,窃取了明瑶仙子的容貌。
焉氏躺在床上,她盖着厚厚棉被,身体仍冷得发抖。
望着母亲的背影,聂慈抿了抿唇,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的库房中,找到废弃的火炉,将修行之人看不起的凡铁抛入其中,不断炼化。
凡铁算不得什么好材料,一遇灵火,瞬间化为铁水。
聂慈杏眼微阖,脑海中回忆着父亲的动作,双手结印,剔除凡铁中的杂质,将其锻造成质地上乘的材料。
经历了那场灭门之祸后,焉氏积郁成疾,体质愈发虚寒,聂慈打算锻造一根极细的灵火链,其中蕴有真火之力,只要戴在身上,便能驱除寒气。
铁链初具雏形后,聂慈尤嫌不够,手里拿着刻刀,在上面篆刻一道道符箓,有护持的功效。
毕竟如今的万剑宗对她们来说,并不安全。
落下最后一道符文时,天边隐隐泛起霞光,似有雷声轰鸣,不过许是因为灵火链的材料太差,最终只是初阶灵器。
玄天大陆的法器分三品九阶,灵器,仙器,神器,每品各有初中高三阶。
别看聂慈炼制的只是初阶灵器,但实际上,拥有灵器的修士都罕见,明无涯身为万剑宗首徒,身上也仅有两件初阶仙器,一为怀瑾剑,一为轮回镜。
而聂慈用了十多年的佩剑,不过是中阶灵器罢了。
句余峰地处偏僻,即使被霞云笼罩片刻,也不会引起旁人关注,毕竟在万剑宗看来,聂慈并没有继承聂之衡在炼器一道的天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剑修,若不是因为早些年被蕴灵血救了一命,侥幸获得与明瑶仙子一模一样的面庞,恐怕她在万剑宗更像是无人在意的影子。
霞光散尽后,聂慈将灵火链拿到焉氏房中,放在妆台前。
她的动作很轻,似是怕吵醒母亲,即使焉氏并没有入睡。
聂慈坐在建影树下,金黄叶片纷纷而落,她低垂眼帘,整理自己的记忆。
数月前,她的师姐明瑶在秘境中为救一名散修,被南明离火所伤,早已陷入昏迷,是宗主明远山一直用灵力护着明瑶的心脉与神魂,才保住她的性命。
作为玄天大陆第一大宗门,万剑宗不缺珍宝,可是具有淬魂功效的上古神玉极其罕见,神工门存世数千载,也只有这么一块,被门主用来护持自己最后一点血脉。
宗主、长老、同门先后找到聂慈,想让她交出淬魂玉灯,聂慈不愿意,便被大师兄明无涯打入轮回镜,经历六世锥心之苦。
聂慈双手结印,让淬魂灯出现在识海,她咬紧牙关,以灵识为刃,缓缓切割灯芯以及流转在四周的灯油。
玉灯是她的本体,斩断灯芯带来的痛楚与碎骨无异。
聂慈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她深深吸气,继续用灵识剜取灯芯。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聂慈侧身避过这一击,她回过头,发现一个明艳高挑的红衣女子站在院门前,女子手握龙骨鞭,柳眉倒竖,凤眸中蕴着极明显的厌憎。
“聂慈,听说你从轮回镜里出来了,莫不是大师兄一时心软,怕你魂飞魄散,才将你放了?”
宗主明远山共有五名亲传弟子,大师兄明无涯,二师姐,也就是红衣女子明秋心,三师兄明乘风,四师姐明瑶,以及排行第五的聂慈。
五人中,只有聂慈为异姓,其余四人不是明远山的骨血,就是他收入门下的稚童,忠心无二。
聂慈瞥了眼建影树枝干上的鞭痕,心知明秋心那一鞭是冲着她的脸来的,若是自己没躲开,势必会被扯去大半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对上少女堪称淡漠的神情,明秋心艳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煞气,她飞身上前,拦住聂慈的去路,厉声威胁:“聂慈,若你再不把淬魂灯交出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话时,明秋心眸光落在焉氏所居的厢房,其目的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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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最后的炼器师(二)
明远山的五名亲传弟子, 除明秋心用龙骨鞭外,其余四人皆以剑作为本命灵器。
当明秋心再次出手时,聂慈一把攥住龙骨鞭, 远远扔了出去。
“聂慈,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忤逆师姐, 你是不是想叛出万剑宗?还是你忘了明瑶对你的恩情?你应该明白蕴灵血有多珍贵,当初要不是看在神工门的面子上,明瑶也不会损耗元气来救你。”
明秋心比明瑶略大几岁,从小看着四师妹长大, 她有多疼爱明瑶,就有多厌恶窃取明瑶容貌的聂慈。
在她看来,聂慈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仗着自己是神工门唯一存世的骨血, 便不知廉耻汲取万剑宗的资源。
若不是明瑶心善,可怜聂慈凄惨的身世, 当初师父根本不会收她为弟子。
聂慈的等级与明秋心相差无几, 但她在剑术的造诣却远超后者, 此时不过三招,就遏制住了明秋心。
“我会想办法救下明瑶, 还请师姐尽快离开句余峰,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聂慈性情内敛, 平日里就像一道影子似的, 跟在同门身边,明秋心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此时对上聂慈眸底的煞气,她清楚的意识到, 小师妹没有开玩笑。
如果自己真动了焉氏,她会要了自己的命!
意识到这一点,明秋心面色惨白,她收回龙骨鞭,恨恨道:“聂慈,你最好言出必践,否则就算我敌不过你,还有大师兄,他向来疼爱明瑶,肯定舍不得让明瑶受苦。”
“还有——”
“不要再肖想大师兄,你不配。”
聂慈怔愣片刻,似是没想到明秋心会这么说,在被推入轮回镜前,她对明无涯敬重到了极点,事事以他为首,但这并不代表聂慈对明无涯怀有好感,毕竟他是明瑶的未婚夫,自己就算再是不堪,也不会与救命恩人争抢夫婿。
明秋心怕是因为这份误解,才会对自己厌恶至此。
聂慈没有解释,直到明秋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句余峰,她盘膝坐下,继续用灵识剜取灯芯。
当初神工门遭遇灭门之祸时,聂慈也被魔气所伤,躯体被腐蚀成一滩血水,只有虚弱的魂魄残存于世。
若是聂慈有半点修为,聂之衡都不必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护住女儿的命魂,可那时的聂慈不过四岁,即使生活在修真界,也与凡人无异。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面庞,聂慈咬紧牙关,抛出更多的灵识,将上古神玉雕琢而成的灯台划破一角,灿金的灯芯犹如旭日,微微颤动了下,聂慈唇角也溢出一缕殷红血丝。
焉氏从房间里走出来,腕间戴着灵火链,看见女儿面若金纸的模样,不必细想,便猜到了她的选择。
“剖取灯芯,相当于摒弃玉灯带来的绝顶天赋,以后你可能会庸庸碌碌度过一生。”
焉氏死死抠住掌心,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舍了淬魂灯,等同斩断万剑宗多年来对我们母女的庇护,我不求他们记得我的好,但求问心无愧。”
小慈性格肖似其父,看似温和包容,实际上却最是执拗。
意识到这一点,焉氏也没有多劝,只伫立在女儿跟前,不论金飞玉走,居诸不息。
七日后,聂慈终于取出灯芯和灯油,淬魂灯虽是上古神玉,此时被割裂开来,色泽也不由黯淡几分。
聂慈拿出先前炼制好的一盏铜灯,先将灯芯放入其中,再缓缓引入灯油,随后她的命魂仿佛被撕裂一般,硬生生的脱离了玉灯,附在铜灯之上。
铜灯悬浮在半空中,四周明光大作,隐隐泛着殷红血色。
聂慈强行压住唇齿间弥散着的腥甜,勉强化作人形。
此时她面色虽苍白,模样却与先前大不相同,少女肌肤莹润光洁,未着寸缕,仿佛神女般脱胎于玉灯,五官与年轻时的焉氏有七分相似,却更胜一筹。
很快聂慈回过神来,她披上天青色的裙袍,看上去与普通弟子并无不同,甚至连气息都有所改变,从锋锐转为秋水般的灵动。
“小慈?”焉氏试探着唤了一声。
“娘,方才我剜取灯芯时,将那滴蕴灵血留在了灯身中,现在是不是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焉氏定定注视着女儿的眉眼,发现她生得更像聂之衡,比纯粹的柔美多了一丝英气,令人见之难忘。
“你打算将淬魂灯交给谁?”
“我准备亲自去一趟长右峰,将东西交给明乘风。”似是想到了什么,聂慈叮嘱道:“您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先前种种,早就将聂慈对万剑宗的感情彻底磨灭,更何况,如今的她修为凝滞,根本护不住母亲,留在万剑宗委实不妥。
“我的气息与既往大不相同,前去长右峰不会有任何无碍,您别担心。”
说罢,聂慈也没有多做犹豫,她将淬魂灯放在木盒中,因不想暴露身份,便把佩剑一并收回储物袋,借助缩地符赶往长右峰。
长右峰与句余峰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既有相似,又有不同。
同样的人迹罕至,不同的则是长右拥有极其充沛的灵气。
明乘风生性潇洒、不喜拘束,长右峰未曾设下任何阵法,以往聂慈练剑受伤时,都是明乘风将她带到长右峰救治。
她熟门熟路攀至峰顶,彼时明乘风正趴在庭院的石桌上,手里拿着一只酒壶,面颊酡红,显然已经被千年醉迷了心神。
聂慈将木盒放在石桌上,转身欲走,明乘风突然攥住她的胳膊,“小慈。”
聂慈偏头看他,明乘风迷迷蒙蒙睁开眼,恰好对上一张全然陌生的秾丽面庞,他满脸愕然,急忙松手道歉。
“对不住,我还以为你是五师妹。”少年俊朗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