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那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陆小凤直觉这样不太好,却因为受到的冲击太大,脑子还在僵直状态,根本没想出来个一二三。
  当然不是了!小和尚奇怪地看了陆小凤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想,我们要找出来平时品行很好的好人,武功强弱都没关系,然后把他们请来一起看。
  花满楼想了想,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果然还是释心想得周到!
  他们两个都有一种孩童特有的天真,陆小凤虽然也有,但毕竟经历过太多被隐瞒欺骗,所以警惕心比他们两个都要高。
  人心易变,何况斗米恩升米仇,今日你给了他们,明日他们反过来对付你怎么办?陆小凤忧心忡忡。
  小和尚潇洒挥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而且哪怕有几个坏蛋,总不能大家都是坏蛋吧?
  陆小凤毕竟是陆小凤,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不过一会就消化完了,此时也笑道:倒是我杞人忧天了!只是大家天南地北,若要聚齐还不知要多久,而且人选也很是麻烦。
  陆小凤!小和尚神情严肃,你怎么能嫌麻烦呢?我相信你,是不会被这么一点小困难打倒的!
  ?陆小凤惊呆了!
  等等,这不是你的主意么?怎么又变成我的事了?陆小凤据理力争。
  但他却忘了,小孩子是最不用讲道理的。
  小和尚拽着但笑不语的花满楼,圆溜溜的眼睛含着狡黠的笑意:你认识的人多嘛!而且你是可靠的大人了,我还是小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小孩子呢?
  花满楼笑着拍拍陆小凤的肩膀:我也相信你。
  陆小凤僵立在原地,捂着自己脆弱的心脏,欲哭无泪。
  明明是一场巨大的危机,却在他们三人笑闹间消弭。若是谁能有幸听到这场谈话,恐怕能成为一辈子的谈资。
  说归说,小和尚到底不是什么魔鬼,没有把事情一股脑全都扔给陆小凤。三个人一起构想,很快就想出了在眼下看来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但以武功而论是最不合适的,很多人的品行与武功之间没有一丝一毫关联,他们要找的是心性好的,而不是武功高的;但一点武功也没有其实也不太合适,因为怀璧其罪的道理到哪都是一样的,把秘籍交给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反而是害了他。
  而且他们还要考虑,若是就这么说出只选品行好的,那没被选上的人岂不是要恼羞成怒?这可就与他们本来目的相悖了。
  他们三个都并不是那么看重外物的人,一致认为若是因为《九阳真经》引得近些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武林再次掀起波澜,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现在只是少林寺对小和尚下令追杀,等其他人得到消息,恐怕整个江湖都要被卷进去。
  哪怕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辈高手绝不会因为看到一本高深武功就立马改练,但武功之间是可以互相印证的,就算不练也很少有人能抵御住这样的诱惑。
  昔年无色大师。张三丰与郭襄不过听了几句九阳真经残篇,就分别习得绝世内功,更是凭此撑起一个门派,这足以见得《九阳真经》到底是怎样的绝世珍宝!
  所以小和尚突发奇想,决定举办一场所有人都能参与的试炼,由陆小凤牵桥搭线,让各大门派掌门一同出题评判,每一关都有不同的主题与内容,甚至不同的人收到的试炼也各不相同,只要能通过试炼就能获得一份小和尚手抄版《九阳真经》,若能获得其他掌门青眼,甚至能有其他奖励也说不定!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陆小凤整个人都跃跃欲试起来,若能做成绝对是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日后若有传说,他们也能在口口相传的故事中留名了!
  还有一件事,小和尚摸上手中禅杖,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东西,如果大家猜得没错,那我应该还有个师兄。把九阳真经传出去这件事应该跟师兄一起商量商量才行。
  这话说得在理,陆小凤与花满楼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几个人立马收拾收拾准备动身。
  少林寺虽然声势浩大,甚至发了命令下去要活捉释心,但他们三个的武功在江湖中已是少有人敌,那些到处巡逻戒备的弟子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能发现。
  少室山到武当山总共四百多公里,他们着急赶路,却也要考虑小和尚的身体。花满楼和陆小凤自然可以日夜兼程,但小和尚可不行,到底还是用了三天。
  武当山与少室山气候相差不远,不过少室山上因为有少林寺,所以禅意更浓。而武当山上是以道家为主,整座山都显得仙风道骨,与门派十分吻合。
  山上云雾缭绕,不同于少室山上大片火红的枫叶,武当山上层翠渐消,黄色缓缓爬上枝头,是另一番美景。
  陆小凤交游广阔,说与宋远桥有些交情也不是假的。三人刚走到半山腰,就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等在路边。他身着武当道袍,背负长剑,面白无须,脸上带着让人心生好感的微笑,小和尚不由得放下心来。
  来之前小和尚还在担心万一武当派和少林寺一样可怎么办,但此时看到宋远桥,终于松了口气。
  陆小凤,上次一别,我输了你三坛,这次你可要小心点!宋远桥与陆小凤毫不生疏,未语先笑。
  陆小凤也不会客气,大笑道:你们武当有什么好酒尽管搬出来,若能给你们剩下一口就算我输!
  宋道长这么说,可是把老鼠放进了粮仓,不吃空你们绝不肯罢休的。花满楼笑着调侃。
  宋远桥笑着道:这位就是花公子罢?果然与传言无异,跟花公子比起来,我们倒像是野猴了!
  花满楼忙道不敢,顺手把小和尚推出来介绍道:我们此次冒昧前来拜访,想必宋道长也有所耳闻罢?
  若是不嫌弃,叫我名字就是了,一口一个道长还不够别扭的!宋远桥爽朗一笑,随即正色道,我已听说了,家师对此事十分挂念,专门命我在此迎接。
  宋远桥对着小和尚拱手行礼,态度比对陆小凤和花满楼更认真:这位就是释心禅师罢?家师已等候多时,请几位跟我来。
  武当山的景色自然是极好的,但小和尚却完全无心观赏,手心里甚至沁出冷汗,又被小和尚慌忙擦去。
  他真的是自己师兄吗?为什么都说师父当年已经死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和尚憋了一肚子问题终于有机会问出来,反而比之前更加慌张。
  如果不是呢?师父其实就是师父,跟他们口中那个早就圆寂的觉远大师没有任何关系,他仍旧是一个人,没有家人没有门派,只有花满楼和陆小凤。
  近乡情更怯,这句话就是小和尚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
  小和尚完全没在意走过了几扇门又绕过几条路,衣角都快被他自己搓烂了,终于见到那个传闻中的武当派掌门,张三丰。
  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穿着一身广袖长袍,与宋远桥身上的道袍并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所以并没有随身带着武器,手边只有一盏清茶。
  宋远桥似乎与张三丰说了些什么,但小和尚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就这么呆立在原地。
  张三丰率先开口:你你师父,可是法号上觉下远,右手臂有一枚褐色胎记?
  他曾与觉远相依为命十几年,二人相互扶持情同父子,这样的小细节除非日夜相对,否则绝不可能知道。
  小和尚眼前闪过师父举起手臂滑下袖子时那枚褐色印记,因为师父年纪大了,所以颜色并不明显,形状也没什么特殊的,所以从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但现在,这却变成了认亲时唯一能说出口的暗号。
  觉远一声循规蹈矩,最出格的事就是学了九阳真经,又为了保护徒弟与郭襄叛出少林。他甚至没有什么能被人一眼认出的特点,在小和尚与他人说起时甚至只能说一句武功很好。
  是他确实有一枚褐色胎记小和尚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智恍惚。
  张三丰早有预感,在听见这句回答时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修行多年,对俗世种种早已看得透彻,却在听见本以为早就圆寂的师父消息之时还是忍不住心中激荡。
  小和尚看见他哭,不知怎得也不太好受,努力安慰道:你别哭,师父总说希望世间再无苦楚,你你这样,师父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是。这句话让张三丰再次眼睛一热,却也知道对着客人太过失态,阖上眼把眼泪忍了回去,强颜欢笑。是我失态了。
  宋远桥沉默地递上丝帕,又悄悄换了杯温热的茶水,看着自己师父,担忧中夹杂着欣慰。
  这些活计本该让小道童做的,但今日失态特殊,厅中一干闲杂人等全被挥退,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张三丰拭去泪水,到底心胸广阔,片刻间也缓过神来,看着茫然无措的小和尚柔声道:你该唤我一声师兄。师父虽已圆寂,但师兄还在,以后武当派上下对你与对我是一样的,只要师兄还在,你就还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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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天梯试炼
  家?
  小和尚有些懵懂,这个字眼在此时说出来显得尤为陌生。家到底是山上那几间破屋,还是摆满鲜花的小楼,又或者是这个师兄在的武当山?
  似乎每一处都能称之为家,又似乎每一处都差了些什么。
  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小和尚从来不会为难自己。干干脆脆喊了声师兄,换来一块温润清透的玉佩和个含着泪水的笑脸。
  花满楼与陆小凤含笑看着,也觉得欣慰。
  那个孤身人的小和尚,终于有除了小楼以外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陆小凤心情更复杂些,他是漂泊不定的浪子,他有很多很多可以睡觉的地方,却只有花满楼身边一个可以回的地方。此时看见那个从山里出来万事不懂的小和尚,从前含着眼泪说自己没有名字也没有家,终于有个可以理直气壮说出的归处。
  并不是说小楼就不欢迎小和尚了,事实上花满楼永远不会拒绝小和尚。只是到底他们没有其他联系,哪像张三丰与小和尚天然密切相关?
  欣慰确实是十分欣慰,但花满楼心里难免也有点难言的酸涩,就像看见幼崽终于自己能够捕猎而不得不把幼崽赶出家门的母亲,看见雏鸟独自飞行,总是高兴欣慰中夹杂着不被需要的难过。
  终于认下了这个小师弟,张三丰连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才终于压下心中的情绪。
  师父待他如同亲子般,他却没能在师父身边尽孝,如今能对师父留下的小师弟多加照拂,就好像回到当初他们师徒二人在藏经阁后相依为命一般。
  小和尚心中奇怪,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张了张口只问出一句:师父为什么他们都说师父早就圆寂了?师父明明没有死!
  张三丰叹了口气,掩下眼里的沉痛:当年师父以己之力对抗强敌,又带着我与郭襄女侠逃避追杀,逃出少林后便有灯枯油尽之势。师父打坐夜,第二天一早就没了气息。无色禅师当时也尾随而来,本是为了替我们遮挡一二痕迹,却没想到又有强敌上门,无色禅师只好无奈回寺,其他弟子仍然在搜查我等踪迹。
  然后呢?小和尚轻轻问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我背着师父尸身且战且退,只是我当时武艺不精,只会些粗浅功夫。打斗中师父尸身被人抢去,我几欲发狂,却仍旧双拳难敌四手。后来我与郭女侠联手,终于闯入阵中,他们却告诉我师父尸身不见了。我久寻无果之下心如死灰,与郭女侠同逃亡,然后流连于山水之间,终于有所领悟,却张三丰一生悔恨之事只这件,却生生折磨了他大半辈子。
  无法护好师父尸身,是他无能;没能仔细确认师父生死,是他不孝。
  小和尚静静听着,如今轻描淡写几句话放在当初还不知如何凶险,那少林阵法岂是好闯的?他不提自己如何九死一生,只说自己无能,却更让他们这些听众难受。
  在场的都是见多识广之人,终于拼凑出来当年的真相。
  觉远大师修习九阳真经,内力生生不息,也许当日并不是灯枯油尽,而只是陷入休眠。张三丰原本也是打算将师父尸身焚化,却因为被追杀没有时间,只能背着师父尸身且战且退。而少林弟子抢走尸身,自然是为了交差,所以他们不会焚化尸身,只能好好保存着。
  但他们同时还在追杀张三丰二人,难免看管不周,也许觉远禅师醒来之后以为再无留恋之物,又或许在生死间参透大感悟,所以干脆离群索居,在山上孤身居住,也自得其乐。
  至于后来为什么捡回个小和尚,又养到这么大,那就是后话了。
  张三丰看着唇红齿白的小和尚,似乎能窥见那些平淡琐碎的日常,忍不住又再次心中感叹。
  陆小凤见气氛沉闷,连忙出来打圆场:这次我也算沾了小和尚的便宜,以后远桥岂不是也要叫我声师叔?
  宋远桥也带着笑意活跃气氛:我叫我们师叔,和你有什么关系?江湖规矩,各论各的。
  陆小凤,你好过分,不要欺负我师侄。小和尚脸严肃认真,几乎想把长辈两个字刻在脸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长辈呢!哪怕宋远桥的年龄可能是他的两三倍甚至三四倍,那也是他要保护的晚辈!
  小和尚对宋远桥升起一股莫名的保护欲,连带着把武当山都扒拉到了自己的地盘里,以后这就是他罩着的地方了!
  花满楼轻笑声:这可就错怪陆小凤了,他这么说是为了给师侄送礼物呢。
  虽说花满楼一直看上去都是个正人君子,但偶尔他也会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比如现在,不过句话就认下了宋远桥这个师侄,还让陆小凤出面送礼,而他毫发无伤,还能在一旁看热闹。
  有礼物?小和尚果然没听出来,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在哪呢?是要给师侄的吗?那我没有准备礼物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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