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背叛

  “你杀她吧!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啊!”
  突如其来的动作别说是山贼了,就是一直看着这边的其他人,都惊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白锦儿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盯着那个男人扣住自己妻子肩膀的一双手,
  是如此的有力。
  明明前不久,还是才为自己的妻子掰开坚硬的面饼,给自己的妻子按摩肩膀,解除旅途乏累的一双手,
  一双值得信任,值得依靠的丈夫的手,
  此时,
  却是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
  推向山贼冰冷锋利刀口的凶手。
  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地眼光看向那边,同时心中的惊恐和害怕激增,
  忐忑不安地生怕山贼的刀,会真的落向女人脆弱纤细的脖颈。
  而那年轻女子,却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白锦儿看见她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害怕,
  还是因为心寒。
  刀疤山贼也看见了年轻男人的举动,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惊讶,随后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右手小臂微微用力,便将手中那看着就十分沉重的刀抬了起来,
  刀口向内,
  放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沉重的铁器压女人身子一沉,她身后的男人也赶忙跟着矮了矮身子,看模样,是想将自己完全藏在女人身后才是。
  刀疤山贼目光望见,
  眼中轻蔑之色愈胜。他刀口前压,锋利的刀刃,顿时与女人亲密相贴。
  “喂,”
  刀疤山贼开口,询问在他刀口下的女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什么人?”
  女人此时柔弱的身子已经有些发抖,面对着随时都可能降临的生命的威胁,她根本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盯着山贼的靴子,
  整个人如同筛糠似的发抖着。
  “喂,”
  “说话!”
  山贼忽然提高的音量叫周围的人顿时心中一寒,
  白锦儿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紧的发疼,
  指甲都好像要扣紧肉里面去一样。
  她此时也是无比的害怕,
  害怕下一秒,眼前就会瞧见鲜血四溅,身首分离的悲惨景象。
  可就算是这样,她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女人,眼睛眨也不眨。
  “我,我,我们是,是,夫,夫妻......”
  片刻,女子终于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舌头磕磕绊绊地,将山贼问的问题,回答了出来;那刀疤山贼闻言,哈哈哈地仰天大笑,
  “你们是夫妻?”
  “你们若是夫妻,那想来,你阿爷一定是地痞无赖吧?是他逼着你的夫君,一定要迎娶你过门的,不然的话,就要欺负他家?”
  “不,不是......”
  “我,我们,我们是,媒妁,媒妁之言......”
  “是他,他当年,上门,上门求娶......”
  “哦?那既然是这样,想来你与他这几年夫妻生活,一定是怨偶。你一定是好吃懒做,要不就是外面偷汉子,”
  “不,不是,我,我们感情深厚,我,也未曾做任何,任何不端之事,”
  山贼的句句问话听着是问话,
  但是在场的众人没一个不知道,他是在讽刺着这男子。
  看似句句是在贬低这女人,
  但他真正想说的,却绝不是他表面说出来的这些东西。
  而方才还害怕到连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的女人,在刀疤山贼的逼问之下,说话竟然逐渐的流畅起来。
  “既然你们成亲前无恩怨,你也未犯七出,”
  “你爷娘视你丈夫如亲子一般,”
  “你与他二人是伉俪情深。”
  “那么为何,他要将你拉出来,替他一死呢?”
  刀疤山贼的话落在女人的耳中,就好像是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已经落下了,将她的头颅斩下——不,若是这样说的话,还不十分确切,
  毕竟这快刀杀人只是眨眼的功夫,
  可那钝刀杀人,却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人的眼眶中渐渐泛起泪光,她却没有伸手去擦拭,而是任凭着泪珠从她的脸庞滑落。
  半晌,那泪珠都干的差不多了,
  女人忽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刀疤山贼,
  “好汉,”
  她开口说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可否让我与他说几句话,”
  “到时候要杀要剐,都任凭好汉处置。”
  那刀疤山贼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看着她此时的表情,嘴角笑意愈浓。
  “行啊,”
  他回答道,将手中的大刀撤下,
  “我们不着急,”
  “你说。”
  说着,山贼还往后退了几步,将充足的空间,留给了这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
  而白锦儿他们一行人此时也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的,
  白锦儿瞧见刀从女人脖子上撤下是松了口气,
  但毕竟山贼没有说要放过那两人,
  所以白锦儿此时的心神还是高度紧张的状态,
  以至于汗水将身上的袍子都打湿了,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这一边,女人却已经缓慢转过身,看向了自己身后这个,和自己共同生活了快十年,却在这要命的关头,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推出去的男人。
  那年轻男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
  那山贼已经推开,怀抱着那可怖的长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而被自己推出去的妻子,却已经转回头看向了自己,
  眼神中,
  是同样令人惊惧的绝望。
  “为什么,”
  女人开口,
  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想质问出来的话。
  男人并没有回答,
  女人的眼神虽不凌厉,但是也如同针一般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他是生死关头会毫不犹豫出卖自己枕边人的人,
  但是当暂时没有死亡威胁的时候,
  他心底那点良知,
  却还是让他不敢面对妻子绝望的目光。
  男人低着头,一眼不发。
  “你不说,我,大概猜到,”
  “是为了那个叫小春的姑娘,是吗?”
  女人看着他不敢回答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攥住了一般,让人喘不上气;她竟然不想哭了,
  瞧着他这副模样,
  从前觉得是温柔,
  现在看来,根本只是懦弱。
  他连将自己送向刀口都做到,
  可回答自己的质问,
  他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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