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秦屠似乎仗着隔了十万八千里,反正打不着也揍不了,骂一骂对他来说那叫挠痒痒,变得格外的放肆大胆。
  哪个酒吧?他又问道。
  楚尧: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去啊?秦屠笑道,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你只是比我大五岁,不是比我大十五岁。楚尧说。
  怎么了?秦屠笑问。
  你不必装这么老成,我也不是小孩,骗不走。楚尧接着说道。
  秦屠失笑道:我不是装老成,是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那种场合,也本来就容易被人骗走。
  对面倏地响起了打火器启动的咔嚓声,楚尧甚至感觉他能听到秦屠缓缓吐出烟雾的声音。
  你很了解。楚尧垂眸看着智讯器,说道:你经常去?
  听不出什么语气。
  那倒不是。秦屠似乎轻吸了一口烟,嗓音里都带了一股子烟雾的飘渺感,只是我比较见多识广而已。
  安静了两秒。
  秦屠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少校,注意安全,不要喝别人递的酒,不要让来路不明的人近身。
  楚尧抿唇,似乎是对于这种谨慎型逛酒吧行为感到不解,半晌才开了尊口:麻烦。
  谁知秦屠也没反驳他,只是煞有其事地哂笑道:嗯,确实麻烦。不如你等我回来,我带你去。
  有我在,就不麻烦了。
  他的嗓音懒懒散散的,仿佛只是随口说说,没有上心。又仿佛是将某种情绪搓压碾揉进话语里,让人难以察觉。
  秦屠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他好像又吸了一口烟。
  他没在等待着楚尧的回答。
  因为听不到回答。
  那就这样,挂了。秦屠笑了笑,再见。
  如果还是麻烦呢?
  这句话与那句再见同时说出口,由两个不同的人。
  秦屠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没理解错的话,他拥有了一个和少校进酒吧的机会?
  虽然也不是个好机会。
  你说什么?秦屠问道。
  若是有你在,还是麻烦。楚尧说道,你怎么解决。
  怎么会呢。秦屠笑道。
  两人的通话时间打破了记录,已经逼近八分钟。
  楚尧瞥了眼智讯器。
  这次真的挂了。楚尧说。
  嗯,好。秦屠笑了笑。
  楚尧挂断通话之后,将智讯器调整好配戴在手腕上,手撑着星舰门,弓着腰出了星舰。
  秦屠一手收好智讯器,一手拿着微粒子枪抵在面前跪着的人的脑门。
  刚才说到哪了?秦屠懒懒地抬眸,换了只手拿枪,说道:继续。
  某通缉犯:
  你杀人也要走点心吧,哪有杀一半还暂停去接个电话的?!
  我不会供出我背后的组织。络腮胡男人凶狠地抬起头,龇牙咧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嗯,知道了。秦屠无所谓地点点头,你们背后是一个组织。
  不是个人。
  继续说。秦屠颇为鼓励地看了他一眼。
  络腮胡男人:
  日,言多必失。
  要杀就赶紧动手,别他妈废话!男人目露凶光。
  一脸的凶狠歹相。
  盗窃基因锁这事,秦屠没什么表情地低眸看着他,你受到什么威胁了?
  呸!男人手被束缚在背后,双腿被折断跪在地上,他啐了一口,道:没有谁能威胁我。
  零号基地这个烂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偷几把锁后半辈子就安逸了,这种好差事谁不是赶着上去。
  你以为你们就有很高贵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骨子里不都是一个贱样。
  这事就是我自己做的,成功了就享福,不成功就被杀,我在做之前就预料到了。
  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也别在这里可怜我,呸!
  男人越说越气愤,嘴边的络腮胡子都沾上了他说话时往外飞的唾沫星子,他仿佛对零号基地积怨已久,犯下一级罪行也是迟早的事。
  秦屠站在他的面前,神情平淡,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的泄愤之语。
  片刻后,秦屠将微粒子枪缓缓上移,抵住了络腮胡男人的额头。
  他瞥了一眼男人脖子右侧刻在皮肤里面微微显现出痕迹的勋章。
  那是零号基地给予这个男人的荣誉。
  一级执行官。
  能拼到这个份上,拿到这个勋章,说明他也是曾对零号基地有过真情实感的。
  可惜了。
  秦屠垂眸望着他,扣动了机板。
  微粒子枪消音,整座巷子里只余下了男人倒地时咚的一声。
  太阳在这时终于缓缓爬过了地平线,将金黄温暖的光辉洒在了蓝城。
  秦屠收了枪,没有再看倒在地上的男人。
  联邦会派人来处理。
  他只负责执行缴杀任务而已。
  走出巷子口的时候,风挟裹着光而来,暖橙橙的光铺在秦屠浅金色的发丝上,他拢着黑色风衣的衣襟大步从巷子深处走来,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像一个正走向光亮之处的神明。
  秦屠整理了两下风衣的衣襟,手倏地触碰到了脖子右侧。
  那里没有像络腮胡男人一样的镌刻进皮肤里的勋章。
  顶级执行官零号基地屈指可数,幸存在世的仅威廉和秦屠两人。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勋章。
  杨子星零点酒吧。
  凌晨两点三十四分。
  尧哥,你过来呀!站那么远做什么。
  姚文匪坐在吧台对面,和海金碰了碰杯,倏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冲楚尧大喊。
  楚尧坐在酒吧里人最少的地方,整张沙发就只有他一个人。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零零散散歪七八倒的酒瓶,这倒不是他喝的,是对面那个失恋的Alpha哥们的战利品。
  楚尧背靠在沙发上,长腿闲散地支楞着,手肘屈起手指弯曲抵在下颚。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对面买醉的男人。
  这地方照不到什么光,酒吧里面本身什么颜色的光都有,不远处蹦迪人群的音乐震耳欲聋。楚尧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只余下高挺的鼻梁和轻抿的唇。
  姚文匪的呼喊声穿透了层层人群到达楚尧所处的黑暗角落。
  他回过头,食指轻放在唇前,冲姚文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姚文匪急忙点头,恍然大悟,他转过头就对海金说出了他自己的理解:尧哥叫我们闭嘴,不要打扰他,他有目标了。
  海金:?
  你这理解能力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们也要紧跟尧哥的步伐,姚文匪一把搂过海金的肩,贱兮兮地笑道:你看对面扭成s型的那波浪卷女孩怎么样?
  海金脖子被他搂住,动弹不得,只好眼珠子转动两下,稍微瞥了一眼,抿了口酒道:那是个女Alpha吧。
  是吗?姚文匪挠挠头,不解地问道:你咋看出来的?
  同性相斥,直觉。海金淡淡地开口,你和她撞型号了,换一个吧。
  神他妈撞型号了,我看着她就是一个性感的女Omega,你别是嫉妒我看人的眼光吧?姚文匪狐疑地看着海金,搂住他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
  海金:随便吧,你行你上。
  姚文匪嗤笑了一声,放开桎梏着海金的手臂,边向女孩走去边放话:说得谁不敢似的,等着,给你带个嫂子回来。
  海金抿了一口酒,好笑地看着姚文匪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
  只有傻子才会认为身高一米八几的女性是Omega。
  哦,还是没穿高跟鞋的情况下。
  等着看好戏啰。
  联想到接下来的场景,海金心情舒适了不少,杯中红酒见底,他又倒了一杯,正要往嘴里送的时候向楚尧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暼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只见刚才还是一个人占着一张沙发的楚尧不知何时旁边又坐了两个人,距离还挺近。
  海金眯起眼远远看去,似乎是两个Omega?
  好家伙,有趣。
  海金放下红酒杯,默默地从手腕上取下智讯器,再默默地举起,悄悄地咔嚓了两张照片,顺手就发给了秦屠。
  他真是好兄弟背后的忠实好男人。
  海:惊!某楚姓Alpha深夜于酒吧左拥右抱为哪般?!
  海:兄弟你实惨。
  海:没Omega软,没Omega可爱,事实证明楚尧还是喜欢Omega的,你没戏了,真是令人遗憾。
  秦屠回得挺快。
  但重心却不在楚尧究竟左拥右抱了几个Omega之上。
  4781:你这么快就匹配到了新的智讯器?
  海金狂怒,提起这个就是一把心酸泪,这智讯器还是姚娇娇那智障的。
  用起来格外不顺手。
  一打开就是两个萌萌哒大眼睛的Omega图片,让人眼皮一抖。
  海:有你这种不做人的哥们是我的耻辱。
  海:抹泪.jpg
  4781:哦。
  海金:
  他跟秦屠聊不下去,他说话永远占不了上风,他妈的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就是被怼得开不了口。
  总之没有他赢的时候。
  他想,要是秦屠面对楚尧也是这么个不正经不做人的模样,恐怕再追个十年都追不到。
  想到楚尧,他又往那一处黑暗角落望了一眼。
  哦豁。
  刺激。
  刚才还只有三人的沙发,现在容纳了七人。都快挤不下了。
  可怜了人家小沙发。
  有一名穿得很清凉的戴着黑色面具的舞者挪到了楚尧的旁边,正笑得满面春风地向他敬酒。
  从海金的角度看去,那个舞者几乎是坐到了楚尧的腿上,整个人扭得堪比外面的电线。
  海金挑眉,抓住时机,对着这副场景就咔咔拍了两张。
  兄弟的关爱在这个时代抵达得很快,哪怕灰星和杨子星不通信,秦屠收到这两张照片也只需要零点一秒。
  海:[图片]
  海:[图片]
  海:一切尽在不言中。
  海:不知道坐在楚尧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到底舒不舒服。
  海:反正我不知道,你知道不?
  但这两张照片就真是误会楚尧了。
  从海金那里看因为角度问题是挨得近,但其实楚尧和左右两侧的Omega都隔了一些距离。
  一开始他专挑了个人少的地方落座,没想到刚坐下不久就围上来了一堆人,还全是Omega。
  楚尧也有点无奈,酒吧不是他开的,每个人都享有随意落座的自由。
  只要没坐他身上,其他地方随便坐哪都不是他应该管的。
  哥哥,你真的不喝吗?穿着兔子装的Omega小男生眨巴着大眼睛道。
  他坐在楚尧的左边。
  楚尧没看他,随口问了句:你多大?
  你指的什么?兔子装Omega眨眨眼睛问道。
  年龄。楚尧言简意赅。
  哦,年龄啊Omega摸了摸他头上配戴的耳朵,声音娇娇柔柔的:我只有二十一岁哦。
  我十九。楚尧瞥了他一眼。
  啊?兔子Omega没反应过来,张开嘴,迷瞪地睁着眼,半天了才明白眼前这个冷漠的Alpha是在反驳他那句哥哥。
  兔子Omega:
  这么严谨又冷淡的Alpha,莫名还有些反差萌,可真是对他胃口呢。
  那么,这位年轻的Alpha先生,你要喝一杯吗?兔子Omega笑得更欢了。
  不好意思。楚尧冷着一张脸拒绝得很快。
  诶兔子Omega正欲开口,却突然感觉头上的兔子耳朵被人逮住了,还猛地一下往后拖。
  谁啊?!他气愤地回过头,一双圆眼睛里盛满了愤怒。
  站在他面前还拎着他兔子耳朵的是刚才在楚尧右边敬酒的黑色面具舞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这边。
  你有病吗?兔子Omega气了个半死,气愤道。
  为了保持形象,他忍着不爆粗。
  戴着黑色面具,穿着异常清凉的Omega抱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兔子服Omega,冷冷道:你没听见他说不喝酒吗?
  关你什么事。兔子Omega反唇相讥。
  他是我先看上的。面具Omega又逮了一把兔子耳朵。
  兔子Omega快要气疯了。
  而事件中心的楚尧默默地站起身,他往后看了一眼,没在吧台处看到姚文匪,只看到了独自饮酒边喝边低头玩智讯器的海金。
  楚尧长腿迈开,对挡住他去路的面具Omega说了声:借过。
  面具Omega仰起脸,有些傲娇地说道:你喝了这杯酒我就让你过去。
  楚尧垂眸看着他,没说话。
  面具Omega说话和他的穿着一样火爆。
  右边的人已经醉倒躺在了地上,挡住了楚尧从右边出去的路。
  左边又是这个从兔子Omega手里抢过酒杯的面具男生。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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