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众叛亲离,孤独终老

  周福也没有想到牟聿会有这样的举动。
  以往不管怎么样,面对着家法,牟聿从来不会反抗,可是现在……
  “逆子!”牟正霆也是愣了几秒,咆哮了一声,站了起来。
  牟聿笑意寒凉,他的手下一用力,竟是将鞭子生生从周福的手里扯了出来,周福就是力气再大,毕竟也是上了年纪,论体力和身手,都不是牟聿的对手。
  “你还想造反不成?”牟正霆指着牟聿气急败坏的讲道。
  “造反?”牟聿觉得好笑,“你真把你自己当皇帝了?”
  他看着手里的鞭子,就是这个东西,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他多少血肉,他曾经将它视为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如今,这东西到了他的手中,如此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没有生命的死物罢了。
  “从我记事起,我和牟啟,只要哪一点不如你的意,你都要请家法。我很不明白,这所谓家法,难道就是你撒气一样的虐待和侮辱吗?”
  “更何况,你当这是谁的家?”牟聿抬头环顾着这套房子,“老爷子,你上了年纪得了健忘症吗?这栋宅子,那块牌匾上,曾经写着的,是盛家!你不过就是一个上门女婿,鸠占鹊巢,你好意思在这有着盛家世代亡魂的地方,讲你的牟家家法?”
  “你……”牟正霆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他的身子颤抖着,抬起手,几乎是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狠狠地给牟聿甩了一个耳光。
  “逆子!逆子!”牟正霆站立不稳,倒退了几步,重重的跌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
  牟聿挨了这一下,嘴角泛起了些许血渍,他笑着,抬手,用拇指轻轻地擦去了这鲜红的颜色。
  “你是我牟正霆的儿子,你的身上流着我的鲜血,你也是牟家的后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牟正霆痛恨地瞪着他。
  “我没有教训你。”牟聿回视着他,语气加重了一些,“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我的母亲报仇!”
  “你母亲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埋在地里连骨头都化成了灰!她不过就是陪了你六年,可我养了你一辈子!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了这么久的人,折磨活着的人?”牟正霆亦是嘶吼,“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无数遍,我不是故意的,她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生骨肉!难道我不想让她们母女平安健康吗?难道只有他们死了我才能成为盛世的主人吗?我已经怀着愧疚过了二十多年,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不是故意的?呵。”牟聿冷冷的一笑,“多轻巧的一句话。就是因为你这句话,丧了两条人命!”
  “你与莫元平勾结,将原本属于盛家的产业瓜分,让莫元平从一个小小的副官变成了南市的第二富豪,你难道是想让我觉得他果真是一个商界奇才可以一夜发家吗?”
  “莫元平是我的副官,当年在战场上,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他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些荣华富贵,也是我承诺许给他的。”牟正霆回答道。
  “你的救命之恩,凭什么要用我母亲的性命去还?这是盛家的财产,凭什么拿去兑现你的承诺?”牟聿恶狠狠的问他,“莫元平贪得无厌,这些年在南市吞并了多少属于莫家的产业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他甘心一辈子当老二?你以为你现在手里有的他就不惦记?”
  “你为了一个狼子野心的外人,将盛家逼到何等地步?”牟聿盯着他,“你扪心自问,若不是盛家,牟家怎么会有如今的地位?若不是母亲下嫁,如今的盛世,怎么会轮得到你去当家做主?怎么会平白让莫家分走了一半?”
  牟正霆被牟聿问得哑口无言,他撇开眼神,不再看他。
  “事以至此,我也不想再跟你追究,莫元平如今已经入狱,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神态有些怆然,“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他毕竟是我多年的兄弟,你小时候也是尊称他一句莫叔叔,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牟聿明白了牟正霆的意思。
  这次叫他回来,定是想杀杀他的锐气,顺便想再逼着他放莫元平一马。
  “莫末的事我现在还没有告诉他,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他入了狱,一无所有,50多岁的人了,从牢里出来已经没了生存能力,连个养老送终的人也没有了。就算再大的错,也该是偿还了。”
  “偿还?”牟聿笑了,“我母亲死了,一尸两命,他拿什么来还?如果他死了可以换她们回来,我早在二十年前就会杀了他!”
  “还有你!”牟聿盯着他,“你以为你又偿还得了吗?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管你可怜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对你有一丝同情。母亲,妹妹,还有小姨,还有我的外祖父母,你亏欠他们的,永远都偿还不了!你就应该这样活着,日日夜夜都忍受着煎熬,众叛亲离,孤独终老!”
  “二少爷!”周福听不下去了,“老爷虽然平时对你严厉了些,可他一直都是看重你的。太太的事情或许是他没有尽到责任,但是盛家老爷和老太太在世时,老爷待他们如生身父母,还有烟华小姐,当年的事……”
  “周福!”牟正霆见周福讲到这里,赶忙制止了他,“谁允许你多嘴的!”
  “老爷。”周福欲言又止,有些话他已经到了嘴边,可是看到牟正霆那双警告的眼神,还是又强行咽了下去。
  “你不用如此惺惺作态。”牟聿完全就没有将他们之前微妙的氛围放在眼里,“你的话,任何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牟正霆凝视着他,透过那双眼眸,他看到的,不过也就是憎恶,于是终究还是移开了视线。
  他拄着拐杖,缓缓地站起了身,朝着内堂走去,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回头,“听说,你和苍伶那丫头领证了?”
  牟聿的眼神一瞬间就锐利了起来,触及到苍伶,他就像一只刺猬,在顷刻之间张开了全部的刺。
  他握着手里的鞭子,似乎只要牟正霆敢有什么动作,他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我知道你的性子,只要你认定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可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人比你要准得多。”
  “那个女人,远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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