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狗粮塞一嘴,离别泪一脸

  秦凝对于蒋丹的意思,其实惊讶极了,但没表示自己的任何意见,只说:“这样啊,好,挺好。”
  倒是蒋丹自己,垂下头,脸上红晕晕的,解释说:
  “那天,就我跟你说话的那天,后来周健来了我家,跟我妈妈说了好多话,说他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人,他妈妈说过了,只要姑娘人品好,别的什么,他们家不会计较的;
  而且,他们家他是小儿子,他嫂子家里,就是因为很厉害,好像对他哥很凶这样,所以,他妈妈觉得,女方家里弱一点也好。
  后来,他走了,我妈妈又问我的意思,那我……我没说什么,我妈妈就说,要是我不去城里的什么工厂,就还在家里织毛衣的话,就允许,周健来我家。
  嗯,就是先说说话什么,也别说是谈朋友吧,就是……说说话,因为我妈在家嘛,我妈的意思,就是先了解一下。我妈妈还说,要是……出去的话,她只信得过你,她说,要是你在场,才可以。
  然后,要是过了半年,我还觉得他好,那再正式的跟人家说。我觉得,我妈妈这样想,也挺好的……”
  秦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却不禁调侃她:
  “你妈妈,是挺有智慧的。这样做,也是个好办法。就是你们干嘛还拉上我啊?这以后,周健得多恨我啊!”
  蒋丹看着她的笑容,如释重负,也甜甜的笑起来:
  “呵呵,才不会呢!我知道你好就是了!你是我家的大护法呀,呵呵!反正我妈妈的意思,我们就算穷一些,别去沾人家的便宜,那工作不能要,要是去了那什么被单厂,我们家就理亏了。
  况且要是我去了城里工作,住在外边,周健也住在外边,今后有什么事,说不清。女孩子家,名誉是最重要的。”
  秦凝大力点头:“蒋丹,你真幸运,你妈妈真的挺好的。不过,你以后最好就在家谈谈啊,尽量别让我去吃狗粮。”
  “狗粮?吃什么狗粮?”
  “狗粮就是……哎呀,反正就是你跟周健谈就是了,尽量别叫我,要不然我傻呼呼在你们俩中间坐着,我多难受啊!你们得考虑我的感受,啊?”
  蒋丹不好意思起来:“凝凝!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就这样,秦凝愉快的送别了蒋丹,她再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将来却引出一件大事来,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秦凝回家,任阿山已经来了,正和许春燕笑着不知说什么,她见秦凝回来了,就很高兴的把秦凝拉到一边说话。
  “哎,小凝,你那个法子好啊!我这几天啊,趁房秀娟不在家,和任东升好好谈了谈,我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他妈妈带着他嫁进我们家之前,多苦啊,我就细细的跟他提你舅公怎么对他的好,他哭哦!
  然后我也对他特别好啊,反正就是照你说的,什么情感攻势,我就说他被老婆欺负的苦、我从不怪他什么的,还有你舅公心里也疼他什么的。
  后来他就自己跟我说,确实这些年,总听房秀娟的撺掇,他油脂蒙了心了,总是算计我和你舅公呢!
  那我也跟他说的清楚,按照我们这的规矩,我一个女儿,我能得到什么?对吧?但他不照顾老人,老人心里难受不?他这个儿子一毛都不拔,光想着啃老人骨血,他像话吗?
  我也跟他说了,宝生这孩子不错,要是他任东升也知道孝顺父亲了,那就是每个月交那三块房租钱,你会给回舅公,当舅公的养老钱,这样也不用他做什么了,平时早晚看看你舅公就是了,那宝生今后就只是借住在咱们家的;
  可要是任东升以为父亲过日子非他不可,任意的拿捏父亲,那不但要出房租钱,今后我就让宝生认你舅公做爷爷好了!房子啊钱啊,统统都是宝生的!
  他服气了!答应了,每个月交三块钱给你舅公养老,前几天开始,就每天帮着宝生一起服侍你舅公呢!
  他啊,不服气也不行了,现在他们生产队里,时常有人问他呢,‘哎,任东升,你倒是养不养你父亲,不养的话赶紧说一声,我们帮你找个人过继给你父亲啊’!可把他羞臊着了。
  更好笑的是,房秀娟自己打脸!她不是回娘家吗?可她娘家也不是个好的啊,没呆上两天,她自己灰溜溜的回来了,可刚回来呢,也不知道做什么,就又和任东升在隔壁大打了一架。
  但这次,任东升没对她客气,似乎两个人打的挺凶,男人力气大啊,我在隔壁听着都有点怕了,可别出什么事呀,结果任东升还过来告诉我,说是因为房秀娟趁你舅公住院了,把我以前给你舅公的一百多块钱偷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那钱还掉了,就剩个手帕包,房秀娟非说是任东升偷的,再加上娘家回来,听说任东升已经答应了给你舅公三块钱一个月,她不舍得了,就又先动手,给了任东升两耳光。
  任东升气极了,就也打还了她!任东升的脸现在还肿着呢,唉,你看看这个女人做的事情,我都想说一句,打得好!”
  秦凝听得好笑,主动问:“那现在呢?她怎么样了?”
  任阿山苦笑着摇摇头,说:
  “还能怎么样?打得见不得人,躲着呢。现在隔壁静悄悄的,我搬了凳子看看,就雪静在那儿煮饭,还可怜兮兮的喊我‘好伯’,那我看着孩子,倒是不忍心,给了她一点肉。唉,确实,这一家子人啊,真不是说断就断绝了的,再看看吧,要是任东升从此真对你舅公好,我也算了。”
  秦凝也点头:“嗯,要是他心甘情愿的肯交这三块钱的养老费交两年,我到时候就把那卖房子的合约撕了。”
  任阿山握住她的手:“小凝,谢谢你,让你夹在里头为难了,钱的事情,到时间你舅公剩多少都还你,缺的,全部我补,不会让你吃亏。”
  “阿姨,咱们不谈钱的事了。该吃饭了,吃了饭,你看看你喜欢些什么土产,只管拿,我和契爹说好了的,明天会送你到火车站的,不用担心不好拿。”
  “哎,好!”
  六月十六号。
  秦凝起了个大早,随便吃了一点,就和秦阿南、许良保一起,用板车拉了好些东西,先拉到大队里,赵进明和小季已经在了,帮着把东西搬上车。
  赵进明说:“哎唷,这么多东西啊,你阿姨把你家搬空了!”
  秦凝怼他:“我家的东西就这么少?”
  赵进明撇嘴:“多不多少不少了,也别给她呀!”
  “咦,你好像对她很有意见啊?”
  赵进明左右看看,见任阿山还没有来,凑近秦凝小声说:
  “哎,囡,我跟你讲,只要你还没有订亲,你对我女婿,就要好一点,把他捏在手里!但对这个婆婆呢,你先不用讨好,要不然,她就以为你上赶着他们家,她就拿腔拿调的!你只要捏住她儿子,她敢不对你好?!”
  秦凝立眼睛:
  “什么女婿婆婆的,谁跟你说,我要和成屹峰……咳咳咳,以后,我的事,你少管啊!”
  赵进明毫不在意,只管继续说:
  “别呀,囡,明年十七岁了,要看起人家来了,屹峰不错呀,你这个婆婆,凶是凶了点,不过还算识大体,倒比咱们这儿的乡下嘴碎老娘们好着那么一点点,我帮你看了的,她是个疼儿子的,她不敢欺负你,你放心!”
  “赵进明!你没完了!”
  “嗷……!细娘家,喉咙这么响!好了好了,你看你婆婆来了,稍微斯文点啊!”
  赵进明成功挑起了秦凝的烦闷之事,却脑袋一缩,往远处一指,躲开了。
  秦凝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任阿山和任东升,暗暗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回做了成屹峰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噩梦,现在人家一提起成屹峰,她心里就毛毛的,很奇怪的感觉。
  任阿山过来了,只拎了自己东北带回来的一个手提包。
  任东升跟在后面,拎了一个小网兜,网兜里有些咸菜干,一个南瓜,还有好像是酱瓜还是什么的、灰呼呼的东西,应该是自己家做的土产。
  秦阿南迎上去,眼里已经含了眼泪:“姐姐!”
  任阿山嘴抿了抿,把头转开,声音却有点哽咽:“阿南,别这样,要不我走了,不定心。”
  秦阿南拿袖子擦了把眼泪:“嗯。东西良保帮你放在卡车上了,你跟姐夫说好了吗,有人会去接你的吧?要不东西你不好拿回去。”
  任阿山探头往车子里一看,说:“怎么给了我这么多东西?这,你们不用吃了啊?”
  秦阿南指点着给她看:
  “不担心那个。你看,那,半笼屉蜜糕,你说想吃,昨晚我和良保蒸的;还有你以前就说我们家的番薯干、毛豆干、五香豆好吃,那这些都是小凝最近才做的,放得起的东西,那不是正好的多拿点去,你回去了,有那要好的朋友也分一下,好坏算是回了一趟老家嘛;
  还有都是萝卜干、菜干、鱼干什么的干菜,都是好拿的;还有一瓶子蟹膏,小凝做的,说是能放半个月;还有你说要一点桂花酒,小凝酿的,她一向不舍得给人,难得你这个阿姨,她还舍得给了你两瓮,你便怎么的也拿回去吧!”
  任阿山指着两个酒瓮,不确定的说:“你说,那酒,是小凝酿的?”
  “啊,小凝酿的。好喝得不得了!上次屹峰回去,小凝也给过他的,你知道吗?”
  “哦,知道知道,好好,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哎呀……我回去还给他。”
  任阿山喃喃的说着。
  任东升走过来,也探头看了看卡车里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手里的网兜递过来:“姐,我这个,一点点……”
  任阿山接了,对任东升语重心长:
  “东升,再是一点点,也是你心意。只要你真心诚意的对爷好,就算你给我一块泥土,我也开心的很。今后爷的事,你就带只眼,有啥事情出来,不要光想着怎么样不吃亏,凡事还是先问问自己的良心,好不好?”
  “好,我知道了,姐。”
  任东升眼睛飘忽着看看四周,讪讪的垂了头。
  其他人看见了他,都没有打招呼,秦阿南更是“哼”了一声,别开了头。
  赵进明走过来,不冷不热的说:“哎,老姐妹,走吧,你这老些东西,像搬家似的,我们早点走,好帮你送到车站里面去啊。”
  任阿山倒对他挺客气:“谢谢你啊,契亲家!花你时间用你的车,那,前面坐不下,我坐后面好了。”
  赵进明摆摆手,笑起来,还主动先爬上了车:
  “那倒不用,现在也不是冷天,我坐后头帮你看着东西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吃掉的啊,虽然我很眼热。来,把你的包给我,我帮你也放后面吧。”
  赵进明这么主动了,任阿山也没再客气,把包递给他,回头和秦阿南夫妻说:“阿南,良保,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回去了我再走。”
  秦阿南已经开始流泪:“姐……那,你,一路顺风。”
  “你看你,就是这样,你惹我干什么……呜呜……快走,回去!呜呜!”
  任阿山对秦阿南瞪眼睛,自己却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许良保有些害羞有些心疼的拉住秦阿南的袖子,小声安慰:“阿南你别哭了,姐姐心里也舍不得的,你一哭,姐姐心里难过。”
  任阿山大力的擦擦眼泪,不去看秦阿南,转头和任东升说:
  “东升,你也回去吧,爷还是托付你啊,你总是儿子啊!你回去看看爷,我走了,他心里估计也不开心,你去看看他,他就高兴了。”
  “哎,我知道了,姐姐放心。一路顺风啊!”任东升努力笑了笑,倒有点伤感味道。
  任阿山点点头,看看周围的人,忽然对站在秦阿南身边挥手的秦凝说:“那走吧,小凝,你先上车。”
  “呃……我?阿姨,我,我……”
  秦凝都有些楞,叫她上车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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