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个娇皇后_分卷阅读_15

  “她叫莫玲玲,是五年前被……嫁到村子里来的。她相公是我们村子里邱长老的儿子,身子骨不大好,三年前病死了,邱长老伤心之下也跟着去了,此后这女人便一直和她婆婆与小叔子一起住。前不久,我大哥不知为什么突然看上了她,得知她喜欢斯文的读书人,从前最不喜欢看书的他竟整日把自己闷在家中识字念书,还穿的不伦不类与傻子一样,可把我爹娘给气的!其实这年头寡妇再嫁很平常,若她是个好的,我自然不介意她做我嫂子,可这莫玲玲是个朝秦暮楚的贱人呀!”余嫣然说到这急急地喘了一口气,显然是气得狠了,半晌才又咬牙道,“我亲眼看见过她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就在村口那苞米地里!偏我大哥叫她勾了心魂,竟是怎么都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实在是气死我了!还有还有……”
  阿浓愕然,但并未接话,只安静听着,等余嫣然将心中苦水统统倒了出来,方才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日久见人心,若她真不是个好的,总有一日你大哥会看清她的真面目的。”
  “他才不会呢,他都叫她迷了心窍了!”余嫣然是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这般发泄了一顿之后,心中也是舒服了许多,她说完吸吸鼻子,这才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说道,“谢谢你安慰我。对了,接下来几天我可能没时间来找你玩了,阿飞哥哥那边……”
  她说着眼中又浮现了泪意,阿浓忙点头表示理解,又道了一声“节哀”。
  这时外头院子里突然传来白羽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楞木头,你真是气死哥哥我了你!”
  “白胖球在与我大哥说话呢,”余嫣然闷闷地叹了口气,“说也没用,他根本听不进去,也不知那贱人给他灌了什么*汤。”
  阿浓愣了一下:“他们都在院子里?那那个……”
  “在屋里和阿时哥哥说话呢,也不知有什么阴谋,竟怂恿阿时哥哥把我们都赶出来了。”余嫣然不好对阿浓多说,说完这一句便垂下了头,心中暗暗愤恨。若不是叫白羽拉了两下,又有些担心秦时叫莫玲玲哄骗了去,她方才便已经冲下山去找那邱广林算账了。
  和秦时说话?阿浓一顿,这才惊觉余嫣然方才说的“表哥死了”和“莫玲玲迷惑了她大哥”这两件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其实是有关联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关联……
  自己只是一个不知事情来龙去脉的局外人,阿浓想了想没想明白,也就不想了。
  ***
  莫玲玲和秦时没有谈太久,很快就从书房里出来了,彼时阿浓正好送余嫣然出屋,抬头便与两人打了个照面。
  “去吧,等忙完家里的事情再来找我玩。”阿浓本就厌恶这种看似柔弱,实则工于心计的女子,又有余东的事情夹在里头,心中不喜更深,因此半个眼神都没有给莫玲玲,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似的侧过了头,与余嫣然轻声说道。
  余嫣然点点头,也没有看莫玲玲和余东,只抬头与秦时和白羽说了一声便径自甩着辫子沉着脸走了。
  “嫣然!”余东见此赶忙与秦时白羽告辞,着急地追了上去。莫玲玲自然也跟着走了,只是走之前却忍不住隐秘地看了阿浓一眼。
  高贵美丽如同天上仙子一般的少女,瞧着身份很不一般,在秦爷心中的地位也很不一般……她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问,莫玲玲梨花带雨地拉着余东诉说了一路自己的不得已,终于换来了余东一个心疼的眼神。只是对于她的刻意隐瞒,青年心中到底无法轻易释然,因此神色还是不那么好看:“我知道你和邱广林关系好,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可这事儿关系到我飞哥的命,你怎么都该先与我说一声,那是我哥,我亲哥哥一样的人啊!”
  莫玲玲不说话,只是哭,哭得小脸惨白,身子颤抖,几乎要背过气去。
  到底是自己倾心爱慕的人,余东终是无法再说出指责的话来,只有些无力地摆摆手,带着满心的沉痛走了。
  在骤然得知兄弟枉死消息的当下,他也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再去安慰她什么了。
  知道这村长家的傻大个已经不再生气,以后还是可以继续为自己所用,莫玲玲便放心了,等余东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小道上,她便飞快地擦干了眼泪,扭头往村尾一座外头看着毫不起眼的木屋走去。
  那是村里用来关人的水牢,位置偏僻,把守森严,只是她生得美,又会撒娇,出手也大方,看守之人到底是偷偷将她放了进去。
  “动作快些,莫要叫人发现,否则不止是里头那位,你和我们兄弟几人也要受罚的。”
  “我晓得的,多谢各位大哥。”
  待进到阴暗潮湿又逼仄的水牢里,莫玲玲脸上楚楚可怜的神色便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无法抑制涌出的眼泪。
  “广,广林!”看着牢里那半个身子都浸在了腥臭发馊的水中,脸上胸膛上全是血淋淋伤痕的年轻人,莫玲玲眼前发黑,猛地捂住了嘴巴,眼泪簌簌而下——这回是真哭了。
  “玲……玲?”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生得白皙俊俏,是个少年人的模样,见到莫玲玲,他眼睛猛地瞪大,甩着哐当作响的铁链挣扎着扑到牢门前,脸上满是惊恐与哀求,“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好疼!玲玲,你快去和秦爷说,我,我再也不敢了,叫他饶了我,叫他饶了我吧!”
  他嗓音低哑干涩,几乎是在嘶吼,显然是受了不少折磨,真心感到害怕了。想着少年从前意气风发,骄傲得意,与她说总有一日自己会取代秦时的样子,莫玲玲心痛如绞,扑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你放心,秦爷已经答应放过你了,再等几日,再等几日你就能出来了,啊?”
  “不!我现在就要走!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玲玲,这里太可怕了,这里有……啊!走开!走开!不要咬我,啊——”邱广林突然双目凸瞪,面露惊恐,没在水中的身子疯狂地挣扎起来。他一边惨叫一边哭,血迹斑斑的脸阵阵扭曲,看起来可怖极了。
  水声哗哗,伴随着哐哐当当的铁链声,溅起了无数腥臭的浪花,暗色的水面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那是……
  “玲玲救我!救我!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快被耗子啃没了!它们咬我的大腿,啃我的屁股,还,还吃我的,我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极了的事情,邱广林双目通红,失声痛哭起来。
  莫玲玲面色刷白,猛地跌坐在地上,几乎哑了声:“你,你说什么……”
  “救救我!快救救我!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说爱我吗?既然爱我为什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里受苦!我求求你了,你快去求秦爷好不好?你长得那么漂亮,你对秦爷撒撒娇,他一定会放过我的!求求你,玲玲,我求求你了……”邱广林实在是太疼了,疼得受不住了,此刻他脑中没有取代秦时的雄心,没有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俯瞰他们的壮志,只有一个念头:他很疼,他要出去。
  莫玲玲看着眼前状似疯狂,口不择言的邱广林,心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她早就知道秦时手段阴狠毒辣,对背板者从来不会手软,可没想到他会狠成这样——他这样,凌虐的不仅是邱广林的身体,更是他的精神与意志,他是要他生不如死啊!
  “我救你!我救你!我这就再去求秦爷,啊?你等着,你等着!”里头的少年是她的爱人,尽管她年长他六岁,尽管她是他名义上的嫂嫂。可这些年若不是他时常相护,她早就被外表看着斯文谦和,实则禽兽不如的丈夫活活打死了,所以她会救他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会救他的。
  莫玲玲抖着唇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水牢,重新往山上冲去。
  可秦时早已说过,收拾好王大义等人之前邱广林他不会放,莫玲玲连人都没有再见到便被白羽笑着请了出来。她心中又痛又恨,却到底无法,只得又送了些银子去打点守卫,请他们好好照顾邱广林。
  守卫们收了钱答应了,莫玲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想着邱广林那一声声凄厉的“救救我”,她心头又疼得厉害,眼中也生出了无尽的恨意。
  秦时……你太狠了。
  ☆、第15章
  第15章
  虽心中深恨秦时冷酷无情,可莫玲玲很清楚自己是不能拿他怎么样,谁料就在她气恨过后准备认命的时候,却在胡二家门口遇见了陈土。
  “莫娘子?你这是遇到啥事儿了?眼睛咋红红的呢?”
  莫玲玲在村人,尤其是村中男人面前一贯是柔弱善良,十分可亲的形象,因此这陈土见莫玲玲眼眶发红,形容狼狈,便不由关心地问了一嘴。
  这独眼汉子风尘仆仆的,应该是出了远门刚回来,还不知道连飞的事情,莫玲玲摇摇头,没心情与他多说,随口搪塞了过去。
  刚要走,陈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扬着手中的荷包高兴道:“对了,我记得莫娘子你是识字的对吧?正好,你快帮我看看这荷包里的信儿是哪个姑娘写给胡二那小子的!这臭小子太不地道了,有了相好的竟不跟兄弟几个说,亏得咱还整天担心他这老光棍,四处给他做媒找媳妇儿呢!这眼下叫我逮着了,等他办完差回来的,看老子不挤兑死他!”
  举手之劳,莫玲玲不好不答应,只得忍着不耐接过了荷包里装的那封信,谁知才看上一眼便猛然惊住了。
  这,这是——!
  半晌,莫玲玲才掐着掌心强忍着心中激动,状似好奇地问道:“胡二出门了?他干什么去了呀?”
  “前些天秦爷不是救了个姑娘回来吗?他帮着送信给那姑娘的家人去了。”因不是机密之事,陈土随口就说了。
  莫玲玲心中一颤,嘴角飞快地弯了一下,片刻又问:“那你这会儿怎么在他家啊?这荷包……又是打哪来的?”
  陈土便将与胡二喝酒那日不慎弄丢了媳妇给他做的宝贝荷包,又因有任务着急出门没来得及细找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那你媳妇给你做的那个荷包,你找着了吗?”
  “没呢,那天我去了挺多地方,想不起来到底丢哪儿了……哎呀说到这我得赶紧去别处找找了,要不一会儿回家,那婆娘非得挠花老子的脸不可!”陈土说着就要走,但没忘记拿回这封信,毕竟这是胡二的东西,“对了,这信上到底写啥了?”
  “这信上啊……”莫玲玲垂眸,方才还满是泪痕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一抹柔媚至极的笑容,“写了不少好东西呢。”
  ***
  人世间的每一天都是这样,有人悲有人喜,有人乐有人怒。日落月升,这对余嫣然而言悲伤,对莫玲玲而言痛苦,对阿浓而言平静的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阿浓刚起床洗漱完,秦时便来了。
  “我要出门办点事,大概三四日回来,你好好吃饭睡觉,等我回来……”青年弯唇,幽深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飘荡,看起来亮亮的,“一起过年。”
  这语气听着怎么有点怪?阿浓一愣,片刻才道:“一路顺风。”
  她态度平静,半点都不关心他去哪儿,要去做什么,秦时心中暗叹,笑容却未变:“那这几日,阿临和我娘,就要辛苦你帮忙照看了。”
  这个是应该的,少女点点头:“我会的。”
  秦时摸了摸下巴上浓密的胡子,有点舍不得:“那我走了?”
  “嗯。”走呗,磨蹭什么?阿浓不解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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