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决定
也许只有在此刻，霍权才能够了解为什么医生有时候会隐瞒病人病情，只是通知家属。因为像这样坦白地将情况告诉给病人真的太残忍了，尤其还需要病人亲自做选择题，这就更是让人难以抉择。
“小羽，我想我们还是保守一点吧，也许再等一段时间就可以有新的发现。你的病只是看起来来势汹汹，但它不是绝症，我们没有必要……”
果酸还没有把话说完，霍羽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哥哥，你别说了，我不要痛苦地活着，我选择第二种治疗方式。如果这种治疗方式真的有可能把我的生命夺走，我也无怨无悔。”
她躺在床上坚定地说，没有一点犹豫。霍权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为自己做出同样的选择，但现在的情况不同，生病的人是霍羽，他不允许也不能接受霍羽的生命受到任何的威胁。
“小羽，不可以，第二种治疗方式是未知的，我们都没有办法承担这样的风险。”
“不，请你相信我，我已经想好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霍羽的态度十分笃定，或者她早就已经受够了现在的生活，所以她才这样渴望尽快有一个了断。其实，这个决定也许只有对霍权来说才是艰难的，对于当事人来说反而容易抉择。因为她正经历着病痛，所以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
“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既然霍羽自己都已经决定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在霍羽成年之前，他可以以一个哥哥的身份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甚至替她做出选择。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意识，遇见问题也有自己的判断，霍权或者可以规劝，但不能阻拦。
“好，我知道了，那我回去的时候会和张先生说一下。”
霍权的心情显然有些沉重，因为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他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如果他不把这件事情告诉霍羽，他就不用去承担失去霍羽的风险了呢？
“哥哥，你请张先生尽快为我安排治疗吧，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只想快刀斩乱麻。这病几乎是和我一同成长起来的，如果再不将它根除，我怕它会拖垮我的意志。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绝不后悔。”
霍羽怕霍权犹豫，事实上，她也确实是了解霍权的。霍权珍惜她这个唯一的亲人，心里必然对这件事情充满了抵触情绪，所以即使霍羽心中有惧有怕也不绝对不可以表现出来，因为她怕她会动摇霍权的想法。
“你放心，我知道了。这毕竟是大事，绝对不能够操之过急，不过我会张先生尽快安排的。你现在要做的是专心养病，其他的都不要多想，知道了吗？”
霍权伸出手摸了摸霍羽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知道了，哥哥，差不多了，你也在这里待了很久，回去吧。这段时间你天天都在医院里面陪着我，也该回去陪陪冷……啊不，应该叫嫂子的，快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想不开了，像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下床都费劲，你只管去忙吧。”
霍权来医院这么多次，这还是霍羽第一次主动赶他走。看来，她真的是想明白了，彻底地想明白了。
“我再陪陪你吧，等你的病彻底康复之后，我有的是时间陪她。”
“话不是这么说的，万一我这病一时半刻都好不了，你一直陪我岂不是影响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吗？我做的孽已经太多了，哥哥，请你帮我积德吧，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过得长长久久啊。”
霍权看霍羽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这一切，他也只好接受，不然她又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
“好，我回去，等我晚上再过来看你。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知道吗？”
“嗯，知道了，快走吧。”
霍羽点了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她的脸伤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可是由于五官十分精致，她看上去依旧是那么地好看。只是她近来休息并不好，所以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憔悴。
“好，我这就走。”
霍权从床边站起来，刚准备转身，霍羽又突然将她叫住。
“哥哥，对了，你记得帮哟把嫂子请来吧，我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在我接受张先生的治疗方案之前，我还是想先把心里话说出来。虽然，我吉人自有天相，但是保不齐如果有个万一，我也章不留遗憾地离开。”
霍羽句句发自肺腑，霍权听了心里十分难过。他明白霍羽的意思了，也了解了她的心愿，虽然不喜欢听她说的那个万一，却也不得不接受她的请求。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让清清过来一趟的。但我只是想让你们把心结打开，你说的万一是不会发生的，绝对不会。”
“嗯，不会。”
霍权的表情化作释然，一瞬间，突然变成了她去安慰霍权。霍权的眼眶有些湿润，但他终究是个男人，只是稍微动容便立刻控制住了。他是男人，他不可以让自己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即使霍羽看不见，他也不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在霍羽提出自己的请求之后，霍权便转身离开了病房。这医院这么大，每天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那么多，每个人都在各自经营自己的喜怒哀乐。霍权现在融入其中，尽管他是这孤城的主人，他拥有的财产富可敌国，但他终究还是个凡人。
当他面对霍羽的病情时，他也会无能为力，也会痛心。在别人眼中，他可以呼风唤雨，却求不来灵丹妙药，这是何等的悲哀？原来人在面对很多不可控的事情时都是这么的渺小。
霍羽静静地躺在床上，依旧闭着双眼，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真是造化弄人，上苍曾经给过她机会让她去做一个健全的人，可惜她并没有珍惜，所以现在上苍要收回她的健康甚至是生命了吗？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她再也不会让自己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过。
睡意袭来，队伍病痛缠身的她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够获得片刻的安生。她慢慢地失去意识，慢慢地进入梦乡，在她的梦境中出现了一个身材颀长且模样俊秀的男人，他对着霍羽绽放处阳光般的微笑。
霍羽温柔地回望着他，他就是江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