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安抚
霍权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灯光，明明那么明亮，不只他看得见，站在门口的韦平也看得见，可为什么偏偏霍羽一个人看不见？
“小羽，你仔细看一看，现在灯就亮着，你一点都看不到吗？”
霍权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霍羽，可像这样的话只要是说给正常人听，就应该不会不激动。霍羽的瞳孔有些放大，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巨大。
“什么？灯开着？一直都开着吗？”
她不甘心，于是继续追问。
“是，一直开着。”
霍权不能欺骗霍羽，这样的事情根本是瞒不住的。如果告诉她停电了之类的谎言也许能暂缓现在的艰难，但天会一直黑下去吗？当然不会，霍权已经考虑到这样的谎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与其用这种方式拖延，还不如将真相告知与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灯一直开着，那我为什么会看不见？为什么会看不见！”
霍羽挣扎着从床边站起来，可她因为失明的原因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等待着她的只能是又一次跌倒。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反应也比霍权想象中的要强烈许多。所以，霍权还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弄伤。
“小羽，你别乱跑，哥哥就在这里。你这样乱动很容易受伤的，看不见也许只是暂时的事情，我会叫医生来帮你检查，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复明的。”
霍权尽量说一些能够安抚到霍羽的话，可这些话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说白了就是一句确定的都没有。所以，即使他把一切勾画的再美好，也只是在画饼充饥罢了。此刻的霍羽正深陷在黑暗之中，根本不是霍权这样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安慰得到的。
“我不信！你不要再欺骗我了！我的眼睛不会再好了！再也不会好了！”
失明是多么严重的事情，霍羽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更何况她和天生失明的人并不一样，她是感受过光明的可贵的，所以她才更加惧怕眼前的黑暗。她大声地咆哮着，眼泪却在此刻滑落下来，她的强势其实只是掩饰她脆弱的一种方式罢了。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难道你连哥哥都不相信了吗？我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会让你重见光明的。”
霍权的回答十分笃定，可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慌呢？是的，他也害怕，他也担心，如果霍羽的眼睛再也无法复明，他就辜负了自己对姨母的承诺。
“不，不会了，我再也看不见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看起来像是一个丢了心爱的布娃娃的小女孩一样。她依偎在霍权的肩膀上，眼眶中还噙着眼泪，他是自己此唯一的依靠了，如果没有了他，自己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韦平站在病房的门口，他很想帮助霍权去分担些什么，可面对眼前的情况，他却是那么的无力。人也许只有在拥有了这些惨痛的经历之后才会了解人其实生来就很渺小，只能任由命运摆布罢了。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的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回头，却看到冷清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韦平有些惊慌，大概是因为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有些缓不过神来，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
冷清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地朝病房里面探头。她不得不承认，在她看到霍羽依偎在霍权的肩膀上时，她的心确实是重重地向下沉了一下。
“少夫人，您别误会，小羽小姐她失明了。二爷看她情绪实在是过于激动，所以才陪着她，安抚着她的。”
韦平的话让冷清有些惊讶，这个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她原本以为霍羽顶多也就是做了噩梦或者身体不适，所以霍权才会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但当她听到真实的情况时，她才发现这实在是太糟糕了，还不如像她猜测的那样。
为了不让自己和韦平的谈话干扰到病房里的霍羽和霍权，她便将韦平叫到一边，然后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失明？怎么会突然这样呢？霍权上午来探望她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
“是啊，白天确实是好好的，不只是白天，一直到她睡觉之前都是好好的。我怕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开着病房的门守了一会儿，后来见她一直没有动静，我就把门关上了。就在刚刚，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惊醒，醒来以后就看不到了。”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即使韦平目睹了整个经过，却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讯息。他尽量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冷清，可从冷清困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提供的所有消息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冷清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应对。她很想去帮霍羽检查一下，看看她的眼睛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了失明，可霍权一直陪在那里成为了阻拦她的原因。于是，她只能暂时在长椅上坐一坐，不进去打扰也算是她的温柔。
霍权在病房里安抚了霍羽好久，当她的情绪终于平静一些时，霍权便把她抱上了床。她的手很冰冷，霍权在不小心触到她指尖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在瑟瑟发抖。他知道她很害怕，这种失明的恐惧包围着她，让她变得无比脆弱。
霍权帮霍羽把被子盖好，然后就在床边陪着她。因为看不见的缘故，霍羽只有拉着霍权的手才能够感觉到安心，有好几次霍权以为霍羽已经睡熟了便想把手抽走，结果霍羽便皱着眉将他的手攥紧。这样来回两次之后，霍权便不再挣扎了。
直到窗外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了，霍羽终于睡着了，霍权将手抽出来想要出门去洗把脸，结果却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面的冷清。
她穿着一件浅色的呢子大衣，倚着长椅的扶手已经昏昏入睡。但是，这里毕竟是医院的长廊，既不保暖也不舒服，所以冷情迷迷糊糊半天却根本睡不安稳。
霍权见状走到冷清的身边，然后在她的身旁坐下。他将冷清的头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肩膀上挪，但即使他的动作再轻，冷清也还是会有所察觉的。
“小羽那边睡了？”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霍羽，这让霍权十分动容。
“睡了，韦平都告诉你了吧。”
霍权点点头，他猜想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冷清应该已经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所以应该不会有任何的误会产生。而且，冷清的态度也印证了他的想法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