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生游戏当群演 第226节

  林檎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将目光投向楼道上方的一间房屋。
  那里传来了一些特殊的声响。
  林檎凝神去听,超凡的五感使他很快就听清了那声音究竟是什么。
  那是剁肉……剁骨头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人的天灵盖上一样。
  如果是普通任务者在这昏暗的楼道中听见这样的声音,那或许已经吓到腿软了。
  被曾经的网络信息时代荼毒的人类,可以轻易地得出结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林檎并没有这个困扰。
  他一没有关于地球的记忆,二不会因为这点点诡异的气氛,就觉得恐惧。
  他好像从来没有觉得恐惧过。
  他只是想,如果那儿有声音,那就说明,这个场景的重点,就在那儿?
  于是他迈步上了楼。
  徐北尽简直不忍直视随后发生的事情。
  林檎先是敲了门,然而无人开门,于是他就用蛮力拆了房门,走进了那间屋子。
  他无视了脸上手上满是血迹的两名老人,还有拿着根手指骨舔着血液的小孩,转了一圈之后,直觉将他指引到了冰箱前面。
  然后他打开了冰箱门。
  弥散的灰雾从冰箱门中喷涌而出,几乎在一瞬间就遮掩了林檎的视线。
  鼻端本来浓郁的血腥味变得若隐若现,房屋中的几个人也成了虚无缥缈的幻影。
  随后,一扇大半隐在灰雾之中的门,出现在林檎的面前。
  他知道这就是离开这个场景、去往下个场景的通道。这些门,就是在徐北尽的噩梦中通行的办法。
  林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他几乎是用作弊的办法离开了这个细胞噩梦。
  然而,其他的任务者却没有这么轻松。
  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将最初的门后的世界,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噩梦去解决。
  他们忘记了他们是在徐北尽的噩梦之中,也忘记了进入这个噩梦的使命。
  他们还没有彻底沉沦在这个噩梦中,但是却也未必那么清醒了。
  他们徒劳地投身于那些已经永恒崩溃、陷入不断重复和无限轮回的噩梦之中,并且希望解决他们。
  在这九名任务者中,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是牧嘉实。
  牧嘉实在一个银行的场景中。
  那些银行职员因为一名老者过来存款的态度不太好,而产生了一些口角;不仅仅是与老者之间,还有彼此之间。
  然而随后这场争端不断地升级,最终造成了一场血案。
  当银行里的所有人死去,这个场景就会发生一次重启。
  牧嘉实浑浑噩噩,在一开始,他自己甚至都卷入了这场血案之中。
  死亡的痛苦使他略微清醒了过来,他想要阻止这场杀戮。
  但是,他总是功败垂成。要么,是因为他阻止了一名银行职员训斥老者,却没能阻止另外一人的手伸向那大笔的现金;
  要么,是因为他阻止了银行职员,却没能阻止老者那趾高气昂的态度。
  最后,他几乎无奈地在老者进入银行之前,抢先关闭并且锁上了银行的大门。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他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锁着的大门;
  银行内的血泊;
  透明玻璃门外盛夏的街道;十字路口,马路对面的图书馆;
  繁华的城市中心却荒无人烟,偶有几个疯子一样的人影从街边闪过。
  这种种场景让他怔了许久。他觉得这些场景有哪里十分眼熟。
  之前一段时间他压根就没有关注银行外的情况,因为银行里面的那些疯子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但是就是因为这无意中向外看的一眼,他发现了门外的场景是如此熟悉——
  但是,他完全想不起来,他究竟曾经在哪里遇到过这样的画面。
  他的大脑如同一团浆糊,一切都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他茫然地阻止着银行内的血案、阻止着自己的死亡。
  他甚至主动将那名引发争端的老者拦在门外。
  但是也就是这一刻,他突然想,他为什么要留在银行里?他也可以离开这里啊?
  这是几乎无解的难题。老者的确可以拦住,但是他却还是和这群疯狂的银行职员待在一起,而迟早会有下一件事情点燃他们的怒火与杀戮渴望。
  银行的血案是不可能被阻止的,他应该放弃徒劳的挣扎、离开这里。
  牧嘉实念着这句话,某种奇怪的驱动力和某种特殊的迟疑不定,让他在离开与不离开这两个选择之间,来回思索。
  他不觉得自己是如此犹豫不决的人,但是他就是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
  他的大脑。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大脑。
  不。他为什么会为自己的大脑感到骄傲?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牧嘉实在一片混乱中徒劳地思考着。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离开这里。因为银行里他已经转遍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有那么几个疯子而已。但是外面,外面还有那么大的场景。
  他应该去看看的。收集信息才是第一位的。
  可又是什么阻碍了他的脚步?
  某种暗示?某种不可思议的、居高临下的叮嘱?他感到了某种离奇的、怪异的情绪在他的心底蔓延着。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盯着上锁的银行大门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这扇门。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身后那些疯狂的银行职员们,发出了不甘而憎恨的吼叫声——
  在这短短几次的循环之中,牧嘉实已经被他们杀了好几次。
  这些银行职员,就仿佛在拿这个外来者泄愤一般。
  或许,不仅仅是直觉驱动着牧嘉实离开这里。对于死亡的恐惧与痛苦,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承受能力。所以,他必须离开了,这是求生的本能。
  当他打开银行大门,并且往外踏出一步,身后一切的声音、柏油路面上闪耀的阳光、空气中灼热又腥甜的某种恶心气味……
  那一切令他不适应的东西,都消散在了浓重又静谧的灰雾之中。
  他看见一扇新的门,展示在他的面前。
  牧嘉实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随后,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新的场景。
  这是一间略微古老的房子,裸露、肮脏的水泥墙面让人觉得有些阴森,仿佛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无数的灰尘。
  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他看到了碧绿青翠的大山,还有山上一条条的黄色泥土路。
  这些泥土路连接着坐落在大山脚下的一片村落。
  牧嘉实的耳边十分的安静,只是有一些昆虫鸣叫的声音。
  但这明明是傍晚,通常情况下,这样山中的小村落,会在这个时刻燃起炊烟,人们从农田里赶回家吃饭。
  他们会牵着哞哞叫的老黄牛,会与邻里相互打招呼。小孩子会嬉笑着与同伴告别。
  但是在这里没有。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种异样的宁静。
  这一刻,仿佛宁静也成了某种沉重宏大的声音,拼命地往他的大脑里头灌着。
  牧嘉实站在这栋房子的二楼卧室里。他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村落,心中升起浓重的不祥的预感。
  隔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从二楼去往一楼。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银行里的遭遇使他获得了些许的清醒。
  他已经意识到,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就要去找这片场景中,一扇特殊的门。
  只有找到那扇门,他才有可能脱离这必死的局面。
  牧嘉实不禁想,这片场景,也如同那个银行一样危险吗?
  如果这是他能决定的,那么他真希望,这两个场景截然不同。起码,他希望这片场景中,他不用再死了。
  死亡实在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
  在这户农家小院的一楼院落,他遇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她紧张的时候,会死死地咬住嘴唇。
  牧嘉实几乎是一眼,就莫名其妙地发现了这个特征。
  他心中不禁暗想,为什么他会本能地注意到这一点?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熟人吗?
  这个看起来有点神经质、过度紧张和焦虑、嘴唇不断蠕动仿佛喃喃念着什么的女人……
  是他认识的人吗?
  第117章 一场赌博
  绯焦虑得要命。
  这已经是她在这片莫名其妙的村落场景中,度过的第四个轮回了。
  每一个轮回都格外漫长,她在绝望与希望的两个极端中反复横跳,最后却总是难免沉沦于绝望的境地之中。
  即便一切都会重启,可是,如果这样的重启也注定了她的失败,那么重启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让她再多遭遇一次失败吗?
  就如同之前的牧嘉实一样,绯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场景中,她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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