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2)

  当晚,苏晓玥坐在窗前,仰头对着静寂的苍穹发呆。
  封着月中,天上的月一如往昔的明亮,高高地挂着,与世人相望,或者准确地说,被世人瞻望,任人艳羡她的美丽皎洁,与世无争,清净恬然。
  苏晓玥不喜欢羡慕,也很少对着月亮产生些许的波动情绪。不过,与其说不喜欢,倒不如说是不敢。她不敢,因为她怕见到、也怕被别人发现她脆弱的一面。
  人多多少少的总有些自卑,她也不例外。只是各人自卑的方面各有不同,她的自卑也与别人不同。在外人的眼中,她兴许自信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事实上,她有时的确如此,却不全然,有时,她只是将自己武装成一个冰人,没有多余的感情,尤其是对别人的“亲情”。
  苏晓玥自问已经很久没有再去想这个词了,若不是今日的“异常”心跳,也许到见阎王的那天,她也不会去想这样无聊的东西。她无法解释之前的那种感觉,所以她现在才在这里发呆,所以,她才会有莫名的疑惑——难道是这个身体还有着本能的记忆?
  这样的想法有些诡异,若是在未穿越之前,她会嗤之以鼻,世上哪有这样几乎鬼神的论调,可是如今,却由不得她要好好地怀疑一番了解。可谁知,这一番的怀疑,却意外地牵引起她在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关于那个她本该毫无感觉的词,那本该与她无关的一切。这一想,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过去经历的种种痛苦的感情都一拥而上地爬上她的心,钻进她的每一根神经,而后唯有一个字形容——痛。许久没有经历这种感觉的她将最大原因归咎于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若还是她自己的身体,便不会有了。
  每一个孤儿都想过自己的父母,她也想过,原来是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不仅是心里想,而且口上总是念,再到后来只是心里想,而后心里不想,嘴上也再不说。一番历练的结果,心已经死了。
  现在忽然地想起,她竟有这样的疑问——若是她的母亲去孤儿院找她时她还待在孤儿院的话,她应该还能享受到母爱的温暖吧?
  对于亲情她不在乎,可是,每每,惟独母亲,她却总不能做到完全地无动于衷。所以,才有多次在任务中碰到身怀有孕的女人时手下留情而导致她自己受罚的事情。虽然屡屡因此受罚,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甚至那时年少,总会想着那些孕妇应该不会有事才对。她总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在知道母亲的无奈和无辜之后,她就没有办法恨已经安稳地躺在地下的她,连带的,竟一点点地将她对母亲的爱与渴望牵引而出,以至于期望,有那么一天能享受母亲的爱。
  “母亲……”不自觉的呢喃从她的齿间溢出,下一秒,她的心口便隐隐作痛。
  扬手紧捂胸口,苏晓玥讶异地低头,这一次,她肯定,是这个身子还残存着记忆,跟她一样,对自己的母亲有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她”,这个身体的主人,究竟有一个怎样的母亲?——苏晓玥第一次对这个身体主人的身世产生好奇,只要知道“她”的母亲的消息即可。
  兴许是这样的一种共鸣,她竟意外地发现,心一点点地平复,仿佛打了一剂镇定剂,心跳平稳而有力地继续跳动。
  “放心吧,我会找到她,会帮你好好地照顾她!”既是为了答谢“她”给了她一个身体,也是为了一尝自己的夙愿。
  苏晓玥低声轻喃,对自己的心细细地诉说和承诺。
  窗外,月光依旧皎洁,光辉洒落,将窗前的苏晓玥装点得如月中女神,闪动圣洁的光芒。
  此时的苏晓玥是异常美丽的,坚毅中带着几分极少见的柔情,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拥有她的美好。——这是身处窗外两个不同地方的两个男人此时共同的愿想。他们注视她已久,只是,只顾着自己想事的苏晓玥完全没有注意到。若是她的反应一如理智时的灵敏,她便会立刻发现那足以灼痛人的目光,专属于男人的目光。
  蓝傲天是一直都在的,在她说完那句冷血绝情的话之后不久,她便起身回了寝殿,宣称要洗漱休息,而他便一直看着,他不相信她能睡得着。果然,目光守在她的窗户口是明智的选择,很快地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能见到她几乎脆弱的一面,让他对她产生心痛的感觉,尤其,在她的手捂住胸口时。他差一点就想飞到她的身边给她一个肩膀,只是,他忍住了。也许是一种直觉,他觉得她不喜欢被还是“别人”的他看到她的脆弱。于是,他静静地站着,看着。
  而另一处的男人却不像蓝傲天一样从苏晓玥发呆一开始便在,从上书房出来,如盘的月便已升上了东方的天空,照亮了一片寂静和黑暗,心头有个想见她的念头,于是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边,远远地他便看到了蓝傲天的身影,然后,顺着他专注的目光看到了此时所见的女子,那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子。而出乎他意料的,她竟是在发呆,而且那神情异乎寻常。心下也骤然明白为何蓝傲天会静静地看,而不是到她的身边去了。——他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静看着月光下她的脸,她的神情有他似曾见过的痕迹,那一夜她做噩梦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现在她还是想着那个她曾经的噩梦么?还是,又是他所不知的?
  司徒漠知道自己猜不到答案,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看,不打扰。可是越看他越是沉不住气,跟蓝傲天一样,尤其在她紧捂胸口时,他几乎都快压抑不住飞冲至她的身侧。
  他无法形容他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的痛苦气息,他只能从心底冒出一股无奈的感叹:世间女子多是希望在自己脆弱是有一双臂膀相伴,可似乎惟独她不愿不想,明明深藏一身的痛苦,却宁愿自己一人相扛,拒绝他人的关心,再痛却连泪也不流一滴。为何,她竟能坚强至此?这样的女子,他怎能轻易放开?怎能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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