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给我最烈的

  浪漫气氛至此戛然而止。女人脸色明显不好看了,嘴角也耷拉下来:“难道你不认识我?!”
  曲南休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我从来不看电视。”
  女人更不高兴了:“也不听歌吗?!”
  “呃,还真是很少听。”
  女人急了,声音高了八度:“电视、电台、大街上的宣传画,那么多广告轮番轰炸,难道,你就从没听说过‘齐梦思’这么响亮的名字吗!”
  齐梦思暗下决心,回去就把自己的宣传总监炒了!他肯定是拿着自己付的高额工资把妹去了。
  曲南休一脸诚恳地把脑袋摇成了波浪鼓:“没有,只听说过席梦思(床垫)。”
  我了个去!齐梦思心想,整天忙活来忙活去,敢情我一直替床垫公司做广告呢!
  她恨不得把五寸高跟脱下来摔过去,可她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得注意保持形象。
  反正不管怎么说,一个气得七窍生烟的女人,方才的性感与优雅已荡然无存。
  平时男人见到她,如无特殊情况,都会两眼发直行动迟缓,呈现出中重度老年痴呆症状,并想方设法接近她讨好她,送花送礼讨签名合影,甚至讨拥抱。
  她心里对这些,既喜欢又不屑,自己也挺矛盾的。大概是因为,死忠粉里没一个顺眼的吧。
  当然了,这个“顺眼”,并不只关系到“眼”,还得顺了“钱眼”才行。
  今天算是碰上个异类,竟连她这个当红(虽然只是二三线)的影视/歌坛/广告三栖明星都没听说过!哼,不会是从火星来的吧?
  她有点儿不淡定了。本来还以为稍给点儿甜头,他就会拜倒在自己的鱼尾裙下呢。
  这时,“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熟悉的手机铃声,不过这次是从爱疯8发出来的。
  曲南休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上面显示的是“罗母”两个字!
  程六朝这小子,动作够快的,连联系方式和铃声都给倒过来了?
  因为用着不熟,曲南休划拉了好几次才接听成功,避开齐梦思走到一边去。
  齐梦思趁机瞥到,他拿的竟然是没上市的爱疯8!爱疯8!爱疯8!
  心中一阵狂喜,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
  爱疯8的外形和7相比,有了质的飞跃,整个机体全透明,纯净得好似西伯利亚的坚冰。广告早已先声夺人,是个人就能分辨出来与旧款的区别。
  地球人都知道,苹果家雷打不动的新款上市时间是每年9月中下旬,而今天是农历8月8日,阳历才9月8日,离上市还俩礼拜呢!也就是说,现在全世界拿到手的一共还没多少人,而且基本都是科技新贵或名人!
  不用说,眼前这位“美国队长”,肯定非富即贵了!
  接着又隐约听到他说什么,“上次的(家教)款我已经收到了”,齐梦思激动地想,肯定是个做超级大买卖的没跑了!看样子,今儿个姐得人为制造点绯闻了!
  放眼娱乐圈,女星要么找的是经济条件不如自己的小鲜肉,要么找的是财大气粗的老爷爷,相比之下,这位年轻的高富帅太诱人了!(虽然还没看见全脸,但目测不会太差。)
  对了,李汤霓肯定了解他,待会儿私下打听打听去!
  齐梦思猛一抬头,仗着恨不得超过2.0的视力,发现几十米外另一栋房子的房顶,好像有几个人!
  再仔细看,好像那些人正挤在一块往这边看!
  她顿时明白了——嚯,这帮娱记真够能耐的,为了拍我,爬人家房顶去了!好啊,也许今天你们能帮姐个忙。
  曲南休接完电话想去找李汤霓,齐梦思忙拦住他,明明很在意,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喂,你叫什么名字?”
  “曲南休,”他从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叫席梦思是吧?哦不对不对,齐梦思。”
  齐梦思强忍住一口老血和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喂,刚才我都陪你跳舞了,现在你陪我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叫你陪我跳舞?”
  明明是强人所难。
  “不管!反正我陪你跳了,现在你得陪我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对眼。”
  “嗐,这个简单啊。”曲南休立马斗鸡眼一个给她看,“像这样,对眼儿?”
  “no no no,”齐梦思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他低下头来靠近自己扬起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曲南休略一低头,与脚踩五寸高跟的齐梦思四目相对。
  以前他熬夜苦读的时候,为防止太困睡着,常常用手撑着眼皮不让它合上,差点儿就试柴火棍儿了,长此以往也算是练出来了。
  而齐梦思呢,学表演的时候,长时间不眨眼是基本功之一,就连汗水滴下来也不能动。
  两个高手过招,就这么你瞪着我,我瞧着你,你的眸子里有我,我的眸子里有你,pk得很是激烈。
  不自觉中,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两张唇也离得越来越近,飘着花香的空气中,开始有了那么一丝暧昧的味道。
  据说,男女对视十八秒,就有可能爱上对方。想知道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就和他对视十八秒,看他会不会吻上来;想知道一个女人对你有没有好感,就和她对视十八秒,看她会不会笑出来。
  曲南休其实是在拿齐梦思的瞳孔当镜子,左照右照自己戴面罩的模样,觉得还挺有趣的,毫无化学反应;而齐梦思,一边希望土豪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一边默念,娱记朋友们,拜托了,明天我能不能上头条,就看你们的咯。
  她微微转了个方向,曲南休为了跟她对视,也不得不跟着转,两人的侧影正对对面房顶。
  近处是这样的情况,远处的记者们看到的可就变味儿了,他们才不管那么多,长枪短炮齐上阵,一秒钟也不敢耽误。
  要说娱乐记者这工作挺辛苦,长期蹲点儿,风餐露宿,爬高弄低,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条有价值的新闻,那可得添油加醋写玄乎点儿,这关系到下月奖金和全家民生问题!
  曲南休正专心致志盯着齐梦思的瞳孔,忽然,一道雪白的闪电,齐梦思不见了!
  眼前换做青灰石墙、朱红檐角,横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碧落酒庄”几个字,还闻到了满树玉兰的芬芳。
  酒庄?
  曲南休莫名的兴奋。
  他并非酒鬼,但不知为何,对酒有着特别的情愫。开心想喝,不开心也想喝,借酒消愁,借酒壮胆,借酒抒怀。
  都说男人是为酒而生的生物,尤其曲南休,天生一副好酒量。男人们在推杯换盏中,懦夫变为勇士,孤独去无踪,兄弟情更浓。
  曲南休走进雅致的院落,路过盆栽、古董花瓶,来到一面布满密萝松的青砖墙跟前,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般穿墙而入。
  墙的另一面,一位修眉凤目、身着藕丝琵琶锦衫的长发女子,独坐桌前,自斟自饮。
  曲南休定睛一看,吃了一惊——这不是齐梦思吗?
  可是张口却吓了自己一跳:“繁烟,拿酒来!”
  “生酒清于雪,煮酒赤如血。春时饮春酒,桂酒消去恨。要喝点什么?”
  “给我最烈的,今日我需要尽量醉一场!”
  “你从前每次来,都是小酒怡情,从未见你大醉过。你是想醉了俗身,醒了初心?”
  “初心醒不醒,又有何妨?反正心,都已不在了。”
  自己在打什么哑谜?心为何不在了?曲南休不解地眨了一下眼,败下阵来。
  齐梦思开心地说:“你输了,来,惩罚一下!”
  曲南休委屈地说:“你刚才没说输了要惩罚啊?”
  “输了挨罚天经地义,这还用说吗?”
  “你这人......好好好,好男不跟女斗。”
  “你不是刚跟我斗完眼嘛?”
  “唉,说吧,罚什么?”
  “放心,没什么难度,刮下鼻子就得了。”
  曲南休欣然接受:“你这妹子还行,不算太凶残,那你来吧。”
  齐梦思不高兴了:“啧,什么叫凶残啊?本姑娘一向以温柔如水著称好不好!”
  “那行,你快点儿!”
  “啪——”
  曲南休正在想,刮个鼻子咋能这么大动静,就见刚才出来的那道门猛然大开,正牌寿星李汤霓,一袭芙蓉粉盛装矗立在门口,脸上完全是一副正室当场抓获老公偷腥的表情!
  曲南休看看李汤霓,再看看齐梦思——敢情俩人撞裙了,穿的是同款不同色啊。身材不相上下,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自己一开始认错了人。
  可是论相貌,一个性感,一个清纯,却是截然不同两股风。
  这么说,李汤霓也有当明星的条件了。不,她每天都是校园里的明星,而今天比平时更加光彩夺目!
  曲南休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冲李汤霓嘟囔了句:“我什么也没干啊!”
  齐梦思一乐:“你这人,怎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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