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病娇夫君

  苏钰认为,自己从不曾怀有一颗宽宏大量的心,若是那昌禾用忘魂草来牵制萧逸,最后导致萧逸疯癫至死的话,苏钰觉得,她一定会拼尽所有,也要将那昌禾手刃,千刀万剐。
  不过幸而还好,萧逸的忘魂草早已经停了,而他也在凭着自己的毅力,一点一点恢复,相信若好好调理,记起以前的事情,彻底不再疯癫,也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睡梦中,苏钰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当中,她呼喊着,看着书生慢慢消失,一次次的想要拉住,却一次次的,失望透顶。
  回过神来,千军万马厮杀的声音再次响起,苏钰起身望向身后,不在乎脚下是尖锐的石子还是深渊,不管不顾的朝着那边跑过去,她不想找到萧逸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一滩快要凝固的血液。
  努力的奔跑着,仿佛已经在梦中跑了一千次一万次,每一次的结果,都让苏钰陷入绝望。
  脚步慢慢停下了,四周围到处都是未燃尽的簇簇火堆,不停的冒着浓浓的黑烟,让人看不真切方向,脚下深深浅浅,尽是一具具死尸,和猩红的鲜血。
  四下里不见萧逸的身影,苏钰跪倒在地上,已经拼尽全力赶来,却还是扑了一场空,她仍旧是丢了萧逸,再也找不到了。
  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颓废成了灰白的颜色,苏钰一颗心连带着五脏六腑,仿佛也已经撕裂开来,痛不欲生。
  “钰儿。”
  似是有人在唤她,苏钰簇起眉头,细细倾听。
  “钰儿。”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真切,察觉到脸颊一阵瘙痒,苏钰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守在萧逸床边已经睡着,或许是自身重量压在了他的被子上,让他翻不得身了。
  萧逸坐起身来,见苏钰醒了又收回了手。
  苏钰看着?萧逸依然还在,便安下心来,在凳子上重新坐正,拢了拢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重了?压到你了。”
  萧逸起身,摇摇头,“没有,没关系。”
  “你想吃些什么,我唤人去做。”
  萧逸未曾言语,只看着苏钰道:“我们,既然是夫妻,今天夜里,你睡我身边好不好?我也不知为何,虽然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但是有你在,似乎总觉得安心许多。”
  苏钰听了,竟如个未经人世的小姑娘一般,老脸一红,点头应下。
  这天水行宫毕竟在北狄,用罢早饭,大队人马收拾了一番准备撤兵回大梁。
  曾丛过来问过了苏钰,是否一起走,苏钰想到昨天夜里萧逸的情况,便同曾丛商议,要他带一部分兵马先走一步,她与子成带上余下的人,停留几天再走。
  曾丛向来尊重苏钰的决定,思考一瞬觉的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便点头应下,银白如雪的铠甲披挂整齐翻身上马,带着几里长龙,翻山越岭,慢慢离开了。
  送曾丛的时候,萧逸也在场,身上披着件雪色狐裘的披风,墨色的长发有些松垮的系在脑后,望着曾丛身着戎装干练潇洒风华绝代的身影,再看看身旁凝视的苏钰,一双飞扬俢长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深。
  苏钰站在雾林之外,望着曾丛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场出征北狄的大战,终于结束了,整个过程,甚至比她预料的还要快速还要成功,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曾丛和许多许多人的出谋划策竭力相助。
  正感慨着,忽然觉得肩头被人搂住,抬眸一看,却见萧逸将穿的有些单薄的她拥进披风里,低头朝着苏钰道:“娘子,你劫了我,以后可是要为我负责的。”
  “嗯?”苏钰一听,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即刻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那是一定的。”
  “我是你的人了?”
  苏钰将头点的如同捣蒜的杵子,心里觉得美滋滋,如汲了**一般。
  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萧逸用披风将苏钰护紧,音色平淡的开口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苏钰一听,即刻有些紧张了,拉起萧逸的手,便朝着行宫的方向走去。
  同样出来送行的子成和李粮,瞧见两人离去的背影,挠着脑袋不明所以道:“我察觉着将军的气息很平稳很有力啊,怎么会突然不舒服了呢?”
  一旁的乔七斜了两人一眼,推了李粮一把,叉腰道:“呦!七爷我也不舒服,先回去了。”
  李粮回过身,有些嫌弃的看了乔七一眼,扯着嗓子吼道:“我看你壮的跟个牛犊子一样!”
  乔七一跺脚,做了个十分哀怨的表情,扛起自己随身作战的斧头,也朝着行宫的方向去了。
  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样,苏钰感受着身旁萧逸的温度,只觉得满怀里都是开心和喜悦,抬眸看看萧逸温柔的眼睛,好奇的问道:“你记起我了?”
  萧逸垂眸看了苏钰一眼,摇摇头,“未曾。”
  苏钰有些失落,但瞧着萧逸对她亲密,便问道:“我从昌禾手中抢了你,你不恼怒?”
  萧逸无比淡定的摇摇头,“一直以来对昌禾,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时不知为什么,似乎心里对她有些怨恨,后来日子久了,她照顾我无微不至,我便也觉察出了昌禾的用心,可瞧着她,只觉得像个妹妹,生不出夫妻间的心动来。”
  这话回答的苏钰满心里高兴,伸手指着自己朝萧逸问道:“那我呢?我呢?”
  萧逸眼眸一转,透出一丝老奸巨猾,“这个,看以后的感觉吧?”
  苏钰听了暗暗下定决心,想着以后一定要表现的好,让萧逸重新爱上自己。眼下感受着狐裘里的温度,苏钰边拉着萧逸朝行宫里匆匆走着,边随意问道:“你还未记起我,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四周围的雾气有些大了,萧逸细心看了看脚下,听了苏钰的话,随口低喃道:“若要等彻底想起来再下手,说不定已经晚了。”
  苏钰伸手挥了挥雾气,萧逸方才的话说的声音小,有些听不真切,凑过去问道:“你说什么?”
  萧逸将怀里的人揽紧,在雾色里勾起唇角一笑,道:“娘子,为夫心口有些疼,我们赶快回去吧。”
  由军中几位大夫每日轮流诊脉,在天水行宫待了三四天时间,确定萧逸的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之后,苏钰才准备启程,返回大梁。
  临行的时候,车马都已经备好,却迟迟没有下令出发,因为苏钰心里还想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她在等,等那个人,终究会出现的。
  果不其然,在雾林外徘徊了片刻,苏钰瞧见那边应属于北狄皇帝的宝马銮驾,悠悠朝着这边来了。
  到了跟前,金线镶成的车帘被一旁恭敬站立的侍女掀开了,里面款款下来的人,不是耶律衡,而且当初同样舍了性命救萧逸的杨莆。
  不管她们之前有什么不愉快的恩恩怨怨,经过如今这一场生死,苏钰觉得,她应该带杨莆走,只要她愿意。
  杨莆下了车驾,望着迟迟不肯走的军队,和苏钰看到她时,如释重负,甚至卸下担忧的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有时候经过一些事情,人再想想以前,果真觉得无比可笑。
  伸手抚上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看着苏钰的目光,随着她的手变的惊诧,杨莆叹一口气,见苏钰过来,便如之前一样开门见山,果断道:“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怕是走不了了。”
  苏钰望着杨莆,未曾说出什么太过贴心的话语来感伤情绪,只提议道:“你可以回大梁……”
  “不了。”杨莆摇摇头,望向北狄皇城的位置,沉默片刻道:“那夜以后,我以为我活不了了。”
  苏钰垂下眸子,确实,当初若不是杨莆挟持了耶律衡,她也逃不出天水行宫。前些日子兵临城下的时候,苏钰打听了一番杨莆竟还活着,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险些杀了耶律衡,他后来气极了,发了很大的火,摔了很多东西,迁怒了众多的人,却始终没有动我一下。”
  正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下来,苏钰回头看看马车里掀开帘子张望的萧逸,也不曾多劝说杨莆什么,只诚心道:“是走是留,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杨莆也瞧见了萧逸,望着那双陌生的眸子,感受着腹中孩子微微的胎动,摇了摇头。
  “我从不后悔为萧逸哥哥做这一切,因为我爱他。”
  苏钰不语,听杨莆接着道:“若不是闹这一场,我也竟不知道,耶律衡爱我,并不比萧逸爱你少。”
  感受着身后不远处的目光,苏钰有些动容,心头一软。
  感情这种东西,自古由不得人。
  不多言说,杨莆此次,算得上是来送行的,苏钰细看了杨莆一眼,后退一步,行了天玄派中拜别同门的礼仪,郑重道:“保重。”
  杨莆抬手回礼,应道:“保重。”
  苏钰点点头,转过身去,朝着候在不远处的子成招了招手。
  子成将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霎时间号角声吹响,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大梁的方向开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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