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

  跟天尊殷候他们吃了顿晌午饭之后，展昭擦了擦嘴，一把抓起白玉堂直奔皇宫。
  天尊摸着下巴从窗户往下望，就见展昭拉着白玉堂穿梭在开封府人流交织的大街上，展昭本身就跟只猫似的，动作极快又灵活，白玉堂就被他拽着到处跑。不知不觉中，开封城中众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平日不紧不慢的白玉堂被展昭拽着在大街上穿梭，也不见他生气。
  天尊托着下巴，瞧着一红一白两个年轻的身影，微微地笑了笑。
  殷候这会儿也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方向。
  小四子捧着茶杯边喝茶边看着此时天尊和殷候嘴角的笑容，让人安心的笑容。
  正瞧着，希古碌轻轻戳戳小四子。
  小四子仰起脸看他。
  希古碌就问，“小柿纸，展大锅拿朝廷俸禄么，他主要干点儿什么啊？”
  小四子点点头，“嗯，猫猫和爹爹都在开封府当差呢，跟着包大人抓坏人哩。”
  “哦……”希古碌接着问，“那我大锅和白大锅呢？”
  小四子自眨了眨眼，歪头，“嗯……他俩都不是开封府的呢。”
  “那他俩干嘛帮着查案啊？”希古碌纳闷，“我娘说，大锅都不住在王府呢！”
  小四子想了想，道，“小葫芦，我最近学了一个词，可能就是说他俩呢！”
  希古碌认真问小四子，“是什么词啊？俺娘总说中原人肚子里有墨水，让我学着点哩！”
  小四子伸出一根小手指，晃了晃，道，“叫夫唱夫随！”
  “咳咳……”殷候正喝茶呢，被茶水呛到了。
  天尊同情地望过来，小四子这是又跟谁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学问，叫公孙听到又要揍屁股了。
  希古碌还蛮认真地学了个新词儿。
  这时，就见一个影卫落了下来，出现在了窗外，对众人道，“狼王堡和魔鬼城的队伍上官道了，估计马上就到！”
  “哇！”小四子拍手。
  希古碌扛起他就冲下楼，接小良子去了。
  殷候和天尊也下楼，两人跟着前边一大一小往城门的方向走，边想着心思。
  天尊问，“真的不用担心么？”
  殷候干笑了一声，“担心也没用。”
  天尊突然看殷候，问，“如果让你选一个地方归西，你会选在哪儿啊？”
  殷候摸了摸鼻子，似乎觉得挺好笑，看天尊，“一把年纪了，说这么晦气的话呢？”
  天尊抱着胳膊，“我不信你没想过这个问题，死在魔宫么？有很多人作伴？”
  殷候看天尊，“那你呢？天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天尊笑了笑，道，“我才不死在天山呢，玉堂上坟多麻烦。”
  殷候望天，笑道，“你死后起码有一个心愿可以实现。”
  天尊好奇，“什么心愿？”
  “看你徒弟在你坟前哭得稀里哗啦呗。”殷候调侃他。
  天尊也笑了，一歪头，“这倒是挺让人期待。”
  “嚯，你俩平时就聊这种话题啊，真是百无禁忌哈。”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天尊和殷候倒是没多吃惊，一起回头看去，就见夭长天甩着衣袖出现在了他俩身后。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夭长天摸了摸胸口，有些受打击，“你俩不用看到我就叹气吧？我有这么招人嫌么？”
  “嫌弃的不是你。”天尊一指他。
  殷候点头，“嫌弃的是你这种时候来。”
  夭长天不解，“啊？”
  “正担心万咒宫的事情你就出现了。”天尊和殷候都摇头，所以说怕什么来什么。
  夭长天抱着胳膊，挑了挑眉，“怎么扯上万咒宫了？”
  殷候和天尊都惊讶，看他，“你不是为了万咒宫的事情来的？”
  夭长天伸手进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封信来，道，“找到张字条，让我给你们带封信。”
  天尊有些不解，“谁给你的字条谁写的信？”
  夭长天望天，“妖王留的字条。”
  殷候伸手接过信，果然就见信封是妖王亲笔的“酱油”两字，瞬间很是怀念同时又哭笑不得。
  “他字条放哪儿了？”天尊疑惑。
  “咳咳。”夭长天咳嗽了一声，含含糊糊回答，“酒坛里。”
  “哪里的酒坛？”天尊和殷候都纳闷。
  “那什么……你天山院子地下的酒坛……”夭长天背着手，仰脸接着望天。
  “啊！”天尊差点蹦起来，“你竟然趁我不在去偷我的酒！”
  “就喝两口那么小气干嘛？”夭长天嘀咕了一句。
  殷候恍然大悟，“我就说埋了一百多年的酒怎么一股新酒味儿呢。”
  天尊跺脚要揍夭长天，“你趁我不在喝了我的酒然后灌了新酒是不是！”
  夭长天一闪躲到殷候身后，眯着眼睛瞧天尊。
  两人在大街上对峙。
  殷候自顾自拆信，不去理会两人，边问，“妖王的字条藏哪儿了？“
  “信和字条都放在一个空的酒坛子里。”夭长天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字条给天尊。
  天尊接过来一看，妖王熟悉的字迹，写了简短的一行字——偷酒的，把这封信交给酱油组。
  天尊斜着眼睛看夭长天。
  夭长天抱着胳膊凑过去看信，边好奇，“跟万咒宫又有关系？你们最近在搞什么鬼？”
  殷候大致扫了一眼信，皱眉，说了声“不妙”，就示意天尊和夭长天——找个地方说话。
  三个老头儿拿着妖王的信走了，却把前边跑的希古碌和小四子给忘了。
  此时，希古碌扛着小四子，来到了热闹的城门口。
  这会儿正是人山人海，好多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是赵祯搞的那个什么赏猫大会，再加上开封城百姓都挺闲，于是四周围好多人。
  小四子坐在希古碌肩膀上，仰着脸望他家小良子来了没。
  希古碌踮着脚，就问，“小柿纸，小良子他们在哪儿呢？”
  话问出口了，却没听到小四子回答。
  希古碌转过头一看，愣了……小四子哪儿去了？
  大个子傻乎乎原地转了两个圈，摸了摸肩膀又摸了摸脑袋，刚才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四子呢？
  想着会不会是掉地上了，希古碌低头看，别看他呆他可不傻，小四子掉地上了自然会出声，他也不可能没发现，刚才一点感觉都没有小四子就突然消失了，不用为，这是叫个比他本事好的高手给抱走了！
  希古碌四外一找，发现人太多哪儿都看不见，站定大吼了一嗓子，“小四子！”
  希古碌这一嗓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四周围震晕了好几个，刷拉一下，原本喧闹的城门口突然鸦雀无声。
  希古碌没听到小四子回应，估摸着是跑远了，于是……傻大个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兜子。那兜子是他来开封没多久的时候欧阳少征塞给他的，里边有几个联络用的响箭。欧阳跟他说了，若是遇到什么人找麻烦，就扔绿色、有危险扔红色……
  希古碌一看手里一把跟鞭炮似的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反正不管了，他就一甩手……将一兜子响箭全扔上了天，瞬间……天上跟放炮似的，噼里啪啦炸开，五颜六色响作一团。
  皇宫里。
  展昭拽着白玉堂刚到，跟赵普和公孙碰了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远处“噼里啪啦”乱响。
  屋顶上，紫影仰脸瞧着，“嚯，这是谁把响箭当花炮给放啦？”
  赵普微微皱眉，他以前见过这场面，那时候战场打仗，希古碌也是这样乱丢一气……
  “希古碌？”赵普皱眉。
  “他不是跟小四子还有我外公和天尊一起在太白居吃饭么？”展昭问。
  “和小四子在一起？！”公孙一惊。
  众人也管不得那么多，先追着响箭的方向就去了。
  ……
  而此时，北城门外的官道上，狼王堡和魔鬼城的队伍并排走着。
  马车里，小良子打着哈欠，一旁霖夜火就瞥他，“你看你才几岁整天哈欠连天！”
  小良子撇嘴，“都怪你，路上买什么特产，不然今早就到了！我都好久没见槿儿了！”
  “你差不差这半天啊？”霖夜火拿着一瓶子百花露正闻味道，“小小年纪急什么？大和尚一百多岁了都不着急。”
  说话间，正打盹给小良子当靠垫的无沙大师突然睁开了眼睛。
  霖夜火和小良子以为把大和尚吵醒了，互瞪，那意思——都怪你！
  可是无沙大师却是坐了起来。
  大和尚轻轻摸了摸胖乎乎的下巴，侧着耳朵，似乎是在听什么。
  与此同时，车帘子打开，夙青探头进来说，“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北城门那边天上好多响箭。”
  “好多响箭？”霖夜火正要出去看一眼，无沙大师突然说，“徒儿。”
  霖夜火一愣，回头看大和尚。
  无沙大师伸手一指东面，道，“那个方向有人来，轻功很好动作很快，去截住那人。”
  霖夜火一闪身，没了。
  小良子跑出去左右看了看，也追着霖夜火去了。
  ……
  霖夜火按照无沙大师的吩咐，往东一直追，果然，穿过一片林子，到了另一条官道上，就感觉有一股内劲夹着风而来，速度极快，似乎是个高手正在狂奔。
  火凤才不管是什么人，他师父让他拦就拦住呗，于是他往官道上一站，双手一挥……一股内劲朝着那个迎面而来的方向就扫了过去，地上瞬间尘土飞扬，同时，一个人影出现。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人挡路，而且霖夜火内力极高，无风掌的内劲打乱了对方的轻功，如果不停下来，提着一口气稍乱，可能会受内伤。
  被迫停下脚步，两厢在官道对峙。
  霖夜火抱着胳膊，打量被自己拦下来的人……就见来的是一个黑衣人，蒙面就露出一双眼睛，肩膀上扛着个布兜子，那兜子还不小。
  火凤一边眉毛就挑起来了，看打扮好可疑！
  那黑衣人开口，“你我无冤无仇，行个方便！”
  霖夜火抱着胳膊，“你样子有点可疑，兜子里装的什么？”
  黑衣人本能地侧过身，阻挡霖夜火望向那兜子的视线，道，“与你无关。”
  火凤本来也搞不清楚大和尚让他拦住这黑衣人干嘛，而且的确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么……对方刚才本能的一个遮挡动作，就让霖夜火起了疑心，那兜子里什么东西？
  正好奇，突然，就见那兜子动了一下。
  霖夜火一惊——嗨呀！活的？
  火凤就侧着头开始望，那兜子大小装下一大人肯定不够，装小猫小狗又似乎嫌大……
  琢磨了一下，霖夜火一拍手，“哎呀！你是拐小孩儿的是不是？！”
  黑衣人眼色突然一寒，一闪身……
  霖夜火就见身边黑影急速而过，心里倒是吃惊，这什么来头，轻功不错啊！
  不过想从火凤身边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霖夜火往后一仰……伸手一把拽住那布兜子，就听到刺啦一声。
  那黑衣人往前，霖夜火往后，火凤手上一使劲，那布兜子再结实也经不住这么拽，破了一个大口子，就见里头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被甩了出来。
  “我来啦！”
  霖夜火和那黑衣人一人一手拽着半个布兜子，退开两步，就看到斜刺里一个黑色的小小人影窜了出来，冲到他们中间，扑向那个飞到半空中的白色“一团”，一把接住。
  那黑衣人抬手就要抓萧良，霖夜火的手也到了，挡住了那黑衣人的手，两人就打了起来。
  小良子在半空中抱住那一团之后莫名觉得感觉搂着挺熟悉。
  霖夜火跟黑衣人交手的同时内力往外一扫，将小良子扫了出去，以免他落到附近被误伤。
  小良子飞出老远，抱住那一团落地，才发现自己抱住的是个白色柔软的布包，里头似乎是个小孩儿，正“呜呜”叫着挣扎。
  小良子将布兜子绑着的一头扯开，就见里头一个圆乎乎的脑袋钻了出来，“呼……”一声喘气，那样子闷坏了，声音耳熟。
  小良子低头一看钻出兜子的人，那人也看他呢，两边一对上眼，小良子倒抽了口气，眼前被装在兜子里，闷得小脸通红的，正是他家槿儿！
  “槿儿？！”小良子张大了嘴，小四子立刻扑了个满怀，眼泪汪汪，“小良子！”
  萧良愣了半晌，搂着吓坏了的四子直跳脚，对霖夜火吼，“火鸡！别让他跑啦！”
  霖夜火这会儿眼色也变了，一甩手里的布兜子，冷笑瞧那黑衣人，“这下可不是无冤无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