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魄蛇寻凶

  只不过是一个将军,竟然要堂堂皇后向其道歉。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叫人觉得这将军未免狂妄。
  但林绯叶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一来在她看来,若是道歉能换得边境隐患清楚,未尝不可,二来她也深信自己不会差不出来。她生来就有的韧性在这一刻完美地体现出来,她知道,自己绝对可以查出来奸细所在。
  随即林绯叶一行人便去了演练场,等待下属将调查的结果呈上来。
  在演练场等待的时间里,林绯叶顺便看了看兵士们的演练情况。虽然兵士们的身手不及她带过来的这些人,但是总体还是叫人觉得十分严肃整齐的。林绯叶看到这里,对攻下狄戎又多了几分信心。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汇报说,接触过粮车的人已经清查出来,一共有十位。
  林绯叶叫手下将这十个人都带到演练场来,又低声吩咐了另一位属下一些事情,两位属下都应声去了,不到片刻,那十个人已经到达演练场了,而另一位属下也将林绯叶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林绯叶接过来,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贺原看着觉得有些古怪,不知林绯叶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他也没问,只是对林绯叶道:“娘娘,现在查也查了,接触过粮车的人也带过来了,不知娘娘下一步打算如何?”
  林绯叶让那十个人都站在一起,随后打开锦盒,就见里面一条通体火红的蛇来,那蛇细细长长,“嘶嘶”地吐着信子,看起来就叫人觉得恐惧。
  林绯叶却丝毫不惧怕,她伸出纤长洁白的手,轻轻将那蛇拿在手上,仿佛那不是一条蛇,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一般。
  而后她的目光转向贺原,“将军请看。”
  不待贺原说话,林绯叶继续说着,“这是西北方一处岩浆池里专有的魄蛇,本宫此前有友人游历西北,因为本宫研习医术,所以特意给本宫带了一条。被此蛇咬中之人,会中此蛇之毒,但不会死。蛇毒只会从皮肤侵入骨髓,一点点蔓延开来,细微的痛愈渐扩散,开始觉得尚且可以忍受,而后让人痛不欲生。”
  大抵是林绯叶说得太过生动,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她的目光从那十人的脸上扫过,紧接着又说道:
  “纵火之人因为接触过火折子,而火折子里有硫磺,魄蛇常年居于岩浆池中,所以硫磺等物是它的最爱。所以没有接触过火折子的人它是不会咬的,而接触过火折子的人,它也必定能分辨得出来。”
  她这话看似是说给贺原听,实际上却是说给面前的十个人听。她是发出警告,无论纵火的凶手隐藏得有多好,她用这魄蛇,定然能把他揪出来。
  贺原半信半疑,但是因为已经答应过林绯叶允许她查,他也不便阻拦。况且这十人之中,有林绯叶带过来的人,也有他贺原的手下,用这个方法,看起来并不偏袒任何一方,对他也是有利的。
  而后林绯叶并不急着叫魄蛇去咬人,她只是拿着魄蛇在十个人面前悠哉游哉地晃了几圈,随后又差遣属下拿了一些撕好的黑色粗布条过来。
  这些粗布条成色厚重,一旦绑在眼睛上,那被绑的人必定是陷入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在属下将黑色布条拿来之后,她着属下把黑色粗布条绑到这十个人眼睛上,而后又叫人找来一筐蛇,就将这筐蛇放置在十个人身侧。
  这时四处静谧无声,演练的士兵停下了演练,连雨也停下来,偶尔吹过一阵微风,风吹动的声音混着蛇信子“嘶嘶”的响,更给这地方平添几分恐惧。
  蛇鳞与演练场的地面接触,更有一股奇异的响声,有点像是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充斥着金戈的杀意,却更像是收割灵魂的镰刀破开命数,就要将这一切写上终结。
  在其他士兵眼中,这已经十分恐怖,连贺原都忍不住有些脊背发凉,更逞论那十个被蒙住眼睛,陷入一团黑暗的人。
  但林绯叶好像并未察觉他们的恐惧,她仍旧在一旁叙述着魄蛇的特性,她柔和的声音更加重了这份恐惧,甚至于有些胆小的兵士都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林绯叶走到第一个人面前,道:“没有接触过火折子的人不必担心,这魄蛇看起来可怕,但是只会咬接触过火折子的人,那些没接触过火折子的人大可放宽心,魄蛇绝对不会咬你们的。”
  而后她让蛇头挨上第一个人的手,被冰凉的蛇触上,那手本能地往后撤了一下,但立刻就冷静下来,没有闪躲,这人问心无愧,蛇也当真没有咬他。
  过了盏茶时候,林绯叶将蛇头挪开,重复地说着:“大家也看到了,没有接触过火折子的人,魄蛇是不会咬的。”她说完这句话,很明显地看到十个人中有些人松了气,当然也有人更加紧张。林绯叶大概看出了凶手是谁,她不动声色地绕开那人,走到他身旁的另一个人旁边。
  依照之前的做法,她再次将蛇头抵上这另一个人的手,却有意无意地使蛇尾划过那人的皮肤,蛇信子有“嘶嘶”的响声,蛇尾带着寒凉,再加上周围的环境,这一切都使恐惧再深几重。
  骆驼能负重物,但有时候,只需要一根稻草,就可以将骆驼压垮。
  林绯叶微微一笑,道:“这个人也没有嫌疑。”而后她收起蛇,就向这另一个人的身旁迈了一步。
  那人看起来是个伙头兵的打扮,在林绯叶迈步的时候,他的额上已经能见了冷汗。
  贺原并没有仔细关注演练场上的变化,他满腹对林绯叶的牢骚,正腹诽着,却突然看见林绯叶嘴角勾了一丝笑,并非是肆意张扬的笑容,那笑容很淡,不仔细看简直看不出来,却无端叫人觉得诡异,或者说是自信。
  他心里一惊,心道:“莫非她用那条蛇还真能辨认得出来谁是纵火的凶手?”再一看林绯叶目光的方向,他认出那是自己的一个伙头兵,贺原还是不愿相信林绯叶能找出凶手。
  他深呼吸一口气,自得地想,反正她找不出来是要跟自己道歉的。但下一刻,他就再也不能这么自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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