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她答应了不代表他也答应了!(6000

  苏知愉虽然不知道爷爷具体要跟她聊什么,但她直觉,跟这次的事件有关。
  她点点头,静静地等着爷爷开口。
  “丫头,爷爷知道这次让你受苦了,慕川媳妇这一次是真的太过分了,不仅差点让你丧命,还差点让我的两个曾孙都见不到这个世界。从爷爷的个人角度而言,爷爷很希望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甚至是慕川休了她,甚至是送她去坐牢……但是,”
  周益海的但是一出,苏知愉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在想爷爷是不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果然,周益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了下去,“但是,愉丫头,爷爷不仅是疼爱你的爷爷,还是周家的掌舵人,我有义务让周家在云城处于不败之地,永远都是云城第一大家族!而周家立于不败之地的条件之一,就是周家不能这样接二连三地出现丑闻!所以,在我们家已经出现了前面几件是引人非议的事情之后,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更何况是这种当家主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恣意报复妯娌的丑闻。我已经任命了慕川为家主,这家主易主可不是儿戏,况且,当初我之所以把家主之位传给慕川,就是为了保持我们周家的和谐,让他们兄弟之间不再相互争斗。好在这次你和孩子都没有危险,韩恩可也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而且,说到底,慕川媳妇可能也只是因为刚当上当家主母,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或许是想耍耍当家主母的威风,加上她本来对你就多有不满,所以才拿你和慕岩私自搜养孩子开刀。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吧,说到底,也只是主母权利行使不得当,惩罚手段也过于严重。”
  凌晨回到家里,周益海虽然没有去见二房的任何人,但还是让管家向他汇报了一下情况。
  周益海只是点到为止,看向苏知愉问道:“愉丫头,你明白爷爷的话吗?”
  果然和韩恩可预料的一样!如果她没有事先做准备,录了音,那,韩恩可的罪名也只是个事实调查不清,惩罚手段不当的罪名!
  “爷爷是想放过韩恩可?”苏知愉心里当然不愉快,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她对昨天的遭遇还记忆犹新,她遭到韩恩可的毒打和迫害才隔了十几个小时,而一向她自认为疼爱她的爷爷,竟然说她和孩子都没有危险,竟然说韩恩可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竟然为了周家的利益和名誉选择牺牲自己!
  她心里不痛快,语气当然也没有多平和,周益海也当然知道她不会立刻接受,并没有在意。
  “爷爷当然不会放过她,只不过爷爷想,我们就内部解决,对她动用家法。而且,这次,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心软给她减半,一定打足她六大鞭子。如果你觉得爷爷年纪大了,力气不够,那,也可以让慕岩替我执行,他年轻力壮,又对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这样,丫头,你觉得可以了吗?我想,经历了这次的教训,她也会痛改前非了吧!”
  苏知愉心里冷哼一声,韩恩可会痛改前非?那她就不会在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仍然不知悔改,仍然想着要置她与死地!
  苏知愉的手往枕头底下摸去,入手一片冰凉,录音笔被她攥在了手里。
  “丫头,爷爷年纪大了,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周家就这么毁了。许是爷爷老了,经不起大风大浪了。愉丫头,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知道你肯定会怪爷爷,但,你能理解爷爷吗?爷爷为了周家,没有别的办法!”
  周益海说着,脸上带着浓浓的无奈,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很多。也许年纪越大,就越向往家庭和睦,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吧!
  他这一辈子,都是在建立周氏王国,维护周氏王国中度过,为了周家,他有很多事都不能随心所欲吧?苏知愉突然有些可怜他!再有钱再有权再风光无限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看着他,苏知愉攥紧了手里的录音笔,良久,她才缓缓开口,“爷爷,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想用这个当做条件换您一个心里话,可以吗?”
  “丫头,你想知道什么呢?”周益海的神情明显的放松了一些,问道。
  “十八年前,您真的相信杀死慕尧的凶手,是慕岩吗?”苏知愉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或许,这种直接的问法,会勾起他这样一个老人痛苦的回忆,会让他再次陷入当年痛失爱孙的伤痛中,但是,她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她就是想知道,当年亲手把慕岩送出国的爷爷,内心里是不是真的认为慕岩就是个狠心弑兄的恶魔!
  周益海有点发愣,他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叹了口气说道:“十八年前的事情,慕岩他,都告诉你了?”
  苏知愉点头,周益海又叹了口气,思绪似乎回到了十八年前,“当时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也太过震惊和愤怒。要知道,慕尧是我从小精心培养的周家第三任家主和周家总裁的接班人啊,我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和精力,慕尧他也很争气,比其他兄弟都要强大优秀,正是我心目中的接班人该有的样子。可是,他从楼上坠落,当场身亡,血流成河……”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可是说到这里,周益海的声音还是有微微的颤抖,可见,当年他是多么疼爱慕尧,慕尧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有多大!
  “……而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慕岩,刚开始的时候,我震惊,愤怒,悲痛欲绝,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于是,我想也没想,就也认定了是慕岩把慕尧推下楼的。于是,我先是把他幽禁,再然后把他送到福利院,想着让他自生自灭,还尽我所能把事情给压了下来,更是下了死命令,周家所有人对这件事都要做到绝口不提,就当从未发生过。”
  “而后来,过了几天,我努力让自己从丧孙的悲痛中稍稍走出来,脑子也恢复了些清明,本来想着要好好查查,说不定不是慕岩故意推慕尧下楼,也可能是两个人玩着玩着,慕尧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又或者,即使是慕岩的错,他也只是不小心酿成了大错。”
  “然而当我想再次询问那几个指证慕岩的下人的时候,才发现,我当时太震惊和悲痛于慕尧的死,竟然没记住那几个下人的模样,再问的时候,才知道她们已经都辞职离开了周家,不知去向。辞职的理由是,见到了太过血腥残忍的一幕,再在这个房子里做事,晚上会一直做噩梦,难以进入深度睡眠。这样下去,身体和精神上都受不了。”
  “其实,后来想想,这些都是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的。可当时,或许我还是为着周家的名誉和利益着想,故意不去往深处想,往细处想吧。关于慕尧,我对外宣布的是,他身染恶疾,不治而亡,连带着我对他的爱,对他的希望,还有事实的真相,一起埋入了地下。”
  “至于慕岩,在福利院待了没两天,他就从福利院出逃,之后被找到,然后我就送他去了美国。而在送他去美国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不认为他是杀死慕尧的凶手了。既然他不是凶手,那他从此就变成了我们周家的长子长孙,将来是集团和周家的继承人。”
  “但是,慕岩从小跟慕尧接受的训练丝毫不同,慕尧是当成家主来培养的,而慕岩只是被当成富家少爷来培养的,他不像慕尧坚强隐忍强大优秀,而是任性胆小柔弱,由于被保护的太好,甚至还有些娇气。这样一个男孩子,将来怎么能成为顶天立地,让周氏和周家都立于不败之地的男人呢?”
  “所以,我把他送去了美国,孤身一人,不仅周家不给他生活费,还阻止和拒绝别人给予他帮助,因为我送他去美国的真正目的,为得就是锻炼他,让他吃苦,让他在困苦的生活中变得强大,强大到他有足够的资格能继任集团总裁之位,能继承家主之位!”
  “爷爷此举也是无奈之举,要知道,培养一个优秀的人才,必须从小开始,那个时候慕岩已经差不多十岁,性格和许多习惯已经形成,不下狠手不可能让他成才。所以特殊情况,只能运用特殊的手段和方法!”
  “我知道,在美国的时候,慕岩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都知道,因为我暗里,从未断了对他的关注,可是再心疼,我也只有隐忍。为了周家,也为了他!庆幸的是,慕岩没有辜负我的希望,他变成了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如果慕尧还活着,到现在也大抵就是如此。”
  周益海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苏知愉的身上,定住。
  苏知愉直视着他,声音清冷,“可是,您就不担心当时小小的慕岩经受不起那样的苦难,客死在异国他乡?”
  周益海摇摇头,“如果他真的是经受不起,那我也只能放弃,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他客死异国他乡,我会重新给他提供生活费,让他安安心心平平静静在美国念完书,留在美国也罢,回到中国也好,从此做一个安安静静,平平凡凡的人。”
  “可是,”苏知愉又开口,“周家家主,现在不是也另有其人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问他,既然慕岩依然成了他心中的继承人,可家主之位,还是易了主了!
  “爷爷刚才也说了,老了老了,就更希望家庭和睦,我让慕川当了家主,一来是看慕岩真的是不屑家主的位置,为了你,他宁愿不当这个家主。二来是,慕川当了家主,也算满足了二房的野心,就不会再挖空心思来勾心斗角,周家也可以彻底平静安定下来。但慕岩的总裁之位是万万不能推让给别人的,周家第三代,一共四个男孩儿,只有慕岩有经商的头脑和手段,所以总裁之位上坐着的,只能是他。换做另外任何一个,周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周氏倒了,那周家还有什么前途呢?”
  周益海说完,苏知愉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手从枕头底下悄悄收回,手掌里空无一物,两只手交叉相握,微微用力,“好,我答应您。韩恩可交给您处置吧,只要从此以后她不再找我的麻烦,不再想着害我和孩子。”
  “爷爷保证,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她想害我的曾孙,我是万万不答应的!”说着,周益海伸手在她相握的两只手上轻轻拍了拍,“愉丫头,爷爷谢谢你!这次,是爷爷欠了你!回头,就带着央央到老宅来,认祖归宗吧。将来,不管什么,只要是周家的子孙有的,就不会少了他的。从此以后,他就是我们周家第四代的第一人,是我周益海的第一个曾孙。”
  苏知愉想对他说不用谢,又想对他说谢谢你,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很讽刺是不是?一家人之间竟然用这种交换条件的方式来相处。
  不过,她用放过韩恩可这一个条件就换得了爷爷的一番真心话和央央的未来,她还是赚了,不是吗?
  苏知愉在心里笑了笑,是无奈,也是自嘲。
  “爷爷,您说了这么多,也累了,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苏知愉抬眼看他,轻轻说道。
  周益海知道她需要静一静,但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了句,“你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苏知愉勉强勾了勾唇角,“当然可以,我并没有断了胳膊断了脚,只是背上受了点伤,再说也已经好多了。”
  “那好吧,”周益海站起来,“丫头,你好好休息吧,爷爷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他也不叫司机进来搀扶,自己转身向门口走去,背影显得有些寂寥而苍老。
  苏知愉望着他开门出去,门在他身后关上,又望着门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收回心思和目光,双眸转向枕头,伸手从下面把录音笔拿了出来。
  拿在手里转了转,突然低头摇头一笑,接着按下了删除键。既然答应了爷爷,那就做得彻底一些吧。从此以后,证据不在,她就是想反悔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删完之后,她刚想把录音笔放在桌子上,就听到门一下被推开,周慕岩闯了进来,似乎有点着急。
  苏知愉看到他有些发愣,手里拿着录音笔停留在了空中。
  周慕岩望了望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录音笔,问道:“他人呢?”
  苏知愉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爷爷。她继续手里的动作,把录音笔放在了桌子上,才回头笑着看向他,“爷爷吗?刚走没多久。”
  “他和你谈了?”周慕岩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想起在路上的时候,姜玉珍给他打电话,说是老爷子来了医院,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单独和知愉谈些什么,她边和苏冠杰借机离开了,让他早点回医院,省得愉儿到时候没人照顾。
  老爷子要和鱼儿谈谈?他倒想听听他要跟她谈些什么,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嗯。”苏知愉点点头,她没想瞒他,本来也是瞒不住的事情。
  周慕岩又望了望桌子上的录音笔,问道:“你给他听了?”
  “并没有。”苏知愉轻轻摇头。
  没有?周慕岩皱眉,“他到底找你谈了什么?”
  苏知愉就把周益海的想法说了一遍,周慕岩立刻就跳了起来,“你答应了?”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以鱼儿的性子,老头子为了保住周家的名声,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是很有肯能不公开录音内容的。
  可是,当真的知道了的时候,还是有些生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先别急,你坐下听我说。”苏知愉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坐下,才又说道,“其实,我也没亏。至少我知道了,十八年前发生了那件事,爷爷心里,他是相信你的,虽然当时他可能怀疑过你,可是他说了,之后的这些年里,他都是相信你的,他相信你并不是杀害慕尧的凶手。至于他把你送去美国,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苏知愉又把周益海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又说道:“还有啊,爷爷说了,我们收养央央的事情也不追究了,央央可以在周家认祖归宗,从此以后央央也是有根有底的人了,还可以分得周家财产,多好。”
  苏知愉边说还边笑,似乎这样的结果很合她的心意,她很高兴。
  虽然她是不屑分得什么财产的,可是,现在她也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抚周慕岩了吧,尽管她知道,他也是不在乎的!
  她话音刚落,周慕岩就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他在心里认可我,我也不需要他让我受尽苦难只是为了让我成才,我只知道,他欠我一个真相,欠我一个公平。再说了,央央是我周慕岩的儿子,根本不需要回去认祖归宗,我这里就是他的根就是他的底。更不需要他继承周家的什么狗屁财产,我自己的财产就够他继承的了!”
  听到他飙脏话,苏知愉笑出了声,“是,我男人最棒了。央央和我肚子里的这两个宝贝啊,都找了一个好爸爸呢。”
  听到她那句“我男人”,周慕岩的神色不由得缓和了一些,想了想又拿起了录音笔,刚想打开,又听到苏知愉云淡风轻地开口了,“没了,我已经删掉了。”
  删掉了?周慕岩还是按下了开关,听着里面的空白音,他攥紧了手,他知道鱼儿这是因为答应了老头子,又怕自己反悔才做得这么决绝的吧?
  但是,她答应了不代表他也答应了!
  “对了,”苏知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公公婆婆那里,你说了一声没?恐怕我最近是不能去陪妈聊天了。”
  “我跟爸说了,他让你好好休息,不要总想着妈的事,把身体养好,你跟孩子好好的,他才能放心。”周慕岩把录音笔放下回答道。
  苏知愉点点头,沉思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主意,“我觉得,我不能过去陪妈,可以让可心去啊。再说,我本来就是冒用的可心的身份,而妈愿意跟我聊天也是因为她把我当成了可心。可心去的话,不仅可以消除她和爸妈之间的误会和隔阂,还可以让他们培养感情,到时候,可心女儿对母亲的真情流露,说不定,妈的病反倒好得更快呢。”
  “就怕,可心不愿意,你知道,她一向很排斥爸妈他们的。”周慕岩有些犹豫。
  “哪天你把可心带过来,我试着来跟她说说吧。”她记得她的话可心还是听得进去的,到时候她好好跟她说,可心并非是个不懂事冷酷无情的孩子,应该回答应的。
  “那好吧。”周慕岩点点头,如果可心真的能答应,倒是件好事。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又有人敲门,敲门声显得规矩而有礼,不像是缓缓和纪流云,也应该不是姜玉珍和苏冠杰。
  “我去开门。”周慕岩站起身,走出卧室。
  没多久,他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苏知愉定睛看到他身后的两个人,先是有些发愣,接着就显得有些惊喜地叫道:“嘉禾哥,温小姐。”
  是的,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洛嘉禾和温若安。
  只是,他们两个人怎么会一块儿来了呢?恰巧碰上,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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