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脑中迅速闪过谢汀的脸,他敛了眉,“啧”了一声,连品茶也没了兴致。
  “周平。”他站起身,微微松了松勒在颈上的领带,“晚上什么行程?”
  “李老爷子孙子的订婚宴,应老爷子交代了好几遍,要您一定出席。”周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后面的话语声低的几不可闻,“……老爷子还交代,您必须带女伴出席,否则就是……丢他的脸。而且老爷子说,您要是不带女伴,他不一定会在人家的订婚宴上做出什么事儿来……”
  应辞许:“……”
  应弘泰这几天又在闹脾气。
  他的好朋友老李家孙子要订婚了,听说孙媳妇儿没进门肚子里就有馅儿了,老李抱上重孙子指日可待。
  可他呢?应辞许明明比李家那小子还大几岁,可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摸过,他着急啊!
  应辞许头痛的不行,赵铭在一边挤眉弄眼,拿手指比了个弯钩:“诶,你他妈不会是……这个吧?告诉兄弟,我给你找,保证干净。”
  “滚。”应辞许懒得理他,径直往外走。
  周平连忙跟上,在确保赵铭听不见的地方,他低声说:“应总,其实……现成就有个人选。”
  “谁?”
  “谢汀……她就在这边拍杂志。”
  应辞许脚步一顿。
  周平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个。
  半晌……应辞许忽然说:“去给我找个化妆师。”
  “化妆师?”周平呆住。
  应辞许并不想解释,即使这个举动十分诡异,令他的助理看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迷茫。
  ……难道应总真的喜欢男的?
  直到会所里的化妆师敢来,应辞许指着眼下的痣:“遮起来。”
  周平:“???”
  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
  谢汀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许久没见,赵伊绚还是这一副斗鸡的样子。
  以前住宿舍时,她们两人就不对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庄晴整日跟在后头当润滑剂,哄完这个哄那个。
  只有温雪温温柔柔地,笑眯眯地朝庄雪拆台:“你还不知道她们,吵的时候恨不得对方去死,好的时候恨不得黏成连体婴,两个小朋友一样,别理她们,一会儿就好。”
  那些记忆很久远了,现在这会儿,她和赵伊绚,估计只剩下恨不得对方去死了。
  她似笑非笑地倚在墙上,捂住嘴打了个哈欠,问:“赵伊绚,说完没?说完快点拍摄。我懒得数一遍你的‘优秀发家史’,踩着室友上位,天天买通稿给我泼脏水,这可怜见的,自己都把自己催眠成功了。你睡过多少老男人,用得着咱们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么?”
  “谢汀!”赵伊绚气的冲上来想打她,“你以为你就多干净!”
  这梁子结大了,现场所有人都懵了,圈里混这么多年,真是头一回碰见两个女明星破口大骂到大打出手的,副主编一声吼,工作人员这才收起震惊脸,手忙脚乱冲上去拉架。
  何文放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两步跨过去,把谢汀往后头一拽,压低声音吼她:“你要死啊!你敢惹她,她现在后头站着的可是冯家公子,你惹得起,我惹不起!”
  “哪个冯公子?”这个突兀插进来的声音,沉而薄凉,在这热火朝天干架的场景里,像是兀自泼下来的一盆冷水,浇的人透心凉。
  何文放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声说:“冯景然啊!那位公子可是个混不吝的,你他妈就算不为我着想,也别让他盯上你,听说他在床上搞死过人……”
  “您哪位?”话说一半,何文放声音忽然弱下来,他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目露警惕。
  谢汀随着看过去,忽然一愣。
  ……好熟悉的感觉。
  她目露迷茫,愣愣地盯了他半晌。
  面前的男人穿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西装,肩宽腰窄,两条比例完美的长腿抵在地上。他头发梳起,露出一双深邃的眸子,看人时有着漫不经心的冷淡。
  “看够了么?”懒洋洋的,凉薄的声音。
  是哪里很熟悉呢……眉眼,声音,还是……
  鬼使神差的,谢汀眼睛朝他右眼下方看去,光洁的皮肤,没有泪痣。
  不知为何她心里松了口气。
  ……也许只是个看到女明星当场掐架这种盛世奇观,好奇来看热闹的路人甲。
  她收回目光时,应辞许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没认出来。
  闹了这大半天,谢汀懒得再奉陪了,她耸了耸肩:“还拍么?”
  “拍个屁!”那边赵伊绚却忽然找出了一个缺口,高跟鞋啪嗒啪嗒声急促地冲过来。
  没料到赵伊绚能突出重围,谢汀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路人甲”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往旁边一带。
  “咚”地一声巨响,身后尖叫声四起,赵伊绚重重地摔在地上,痛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应辞许默默收回伸出去绊人的脚,垂首向肩头人低声道:“恭喜谢小姐,最近名声大噪。”
  ……淡淡的冷杉味道笼罩在鼻端,谢汀脑中白光一闪。
  游乐场里,那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怀抱和味道。
  “原来……”她抬起头仰望他,然后抬起穿高跟鞋的脚,恶狠狠地踩了下去,“是你啊……”
  第8章 旖旎
  谢汀今天穿的十厘米细高跟。
  这一脚如果踩下去,应辞许或许就有完美的理由来抵抗应弘泰的无理取闹了。
  ——脚背粉碎性骨折。
  周平立在应辞许身边几步远,一眼扫见谢汀抬起的脚,他吓得猛然迸发出一声高亢的鸡叫,而后飞速窜了出去……
  下一秒——
  他愣愣地立在原地,嘴巴张的能吞下一头牛。
  应辞许本来揽在谢汀肩膀上的手臂迅速往下一滑,停在她腰间,五指并拢,轻轻一捏。
  而后上臂发力,侧身一提,他用单只手臂圈住谢汀的腰,将她牢牢地夹在了臂弯里。
  谢汀脸上报复的微笑还没露出来,就觉得浑身一轻,身体猛地向上窜起,瞬间失重令她头晕目眩。
  那一刹那,本能令她迅速伸出双臂,下意识手脚并用,以寻找离得最近的物体来支撑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
  周平的尖叫声引得那边围着赵伊绚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何文放望到眼前的场景时,没忍住一声爆喝:“我操!”
  谢汀树袋熊一般挂在应辞许身上,两手紧紧地圈在他肩背,嘴唇恰巧贴在他侧颈,唇釉有些发黏,在他白到病态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痕,青紫色的血管缓缓缠绕在她瑰丽的、细巧的唇纹上。
  她能感受到他微微泛凉的衣扣的轻轻触碰,那冷意从脊椎直窜入脑,令她不自觉狠狠打了个哆嗦。
  赵伊绚刚被人狼狈扶起,抬头就看到这幅场景,她冷笑一声,忍住摔出来的剧痛,坚强地继续嘲讽:“谢汀,你还要不要脸?光天化日的你们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从一个女明星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也太过于粗俗。
  赵伊绚的经纪人气的额头冒烟,但赵伊绚脾气臭有靠山,他惹不起,只得跺着脚拼命扯着她使眼色。
  赵伊绚“啪”地甩开他的手,抬脚上去正要继续开口,前面抱着谢汀的男人缓缓转过了身。
  赵伊绚未说出口的脏话一下子全都噎回了嗓子里。
  “应……应辞许?!”
  谢汀这时浑身上下已经红的冒烟了,她脑袋死死埋在应辞许颈窝里,只想当场去世。
  ……这情景简直噩梦重回,和游乐场那天的丢人不相上下,更何况,还是在赵伊绚面前!!她脆弱的小心肝儿实在是经不起摧残了。
  羞耻令她大脑短路,只想变身鸵鸟立刻逃离。她缩在应辞许身上,贴着他耳朵小声催促:“快点带着我走!!”
  她今天身上的奶油味儿淡了很多,为了配合拍摄,用的香水里带着点性感的媚,说话时软风热乎乎地贴在他耳廓,那一霎那,应辞许揽在她腰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又即刻平息。
  赵伊绚的怒骂声这会儿也激不起她的斗志了,谢汀只想逃。
  应辞许缓缓转身时,她心头一喜,终于要走了么?
  然后,赵伊绚似乎惊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谢汀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肾上腺素飙升是什么感受,谢汀这一刻的熊熊怒火冲天而起。
  即使这个狗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这会儿正做他的贴身挂件,死乞白赖求着人家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料到,他和赵伊绚竟然认识,他们才是一国的?
  ……如果谢汀有看到应辞许优雅地伸腿绊倒赵伊绚的那一幕的话,她绝对只会为他镇臂高呼兴奋应援“哥哥好帅我好喜欢!!”
  可惜没有如果。
  于是谢汀没有遏制住被肾上腺素支配的身体,下意识在他脖子上寻找了一个最容易下嘴的地方,嗷地一声——
  咬了下去。
  应辞许没有注意到谢汀的小动作。
  他单手轻轻松松地把她按在身上,微微垂眸看向狼狈不堪的赵伊绚。
  赵伊绚此时的脸正涨得通红。
  她看了看此时背对着她的谢汀,以及那条横亘在谢汀腰上的,属于应辞许的手,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谢汀今天穿的衣服很清凉,浅色镂空蕾丝细细缠在她嫩白的腰上,因为应辞许用力过大的原因,她脆弱的肌肤上洇出斑驳红痕,殷红与洁白交错出一副瑰丽的景象,令人几乎难以直视。
  ……见了鬼了。
  “应辞许?嗤。他牛逼个屁!”冯景然一边死命地弄她,一边带着愤怒与嘲弄的话语再次萦绕在赵伊绚耳边,“告诉你个公开的秘密,应辞许不举,这么多年,都他妈没人见过他碰过女人,连男人也没有,不是不行是什么?狗东西,老子最起码是真男人,搞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就一太监,天天牛逼个什么玩意儿!”
  “你……你不是从来不碰女人的吗……”
  应辞许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嘲弄的笑,他目带审视,挑剔地瞥了一眼赵伊绚,冷冷道:“如果你说的是类似于冯景然的女人的话,我确实不碰,毕竟……我有洁癖,嫌脏。”
  赵伊绚脸色一下煞白,后面的话冲口而出:“那谢汀就干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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