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唐安斓一头雾水:“你指哪句?”
“就你对谢飞说的。”
“我说……喜欢的女孩要亲自守护,才能安心。”
她清秀的模样倒映在他眼底,如同寂静湖面泛起细微涟漪,关子烈忽而轻笑一声,从容点头。
“有道理。”
至于具体有道理在什么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唐安斓没有说话,她随着他的脚步朝来时路走去,两道影子一前一后,被月光拉得很长。
她听得他又道:“我送你回家。”
“好,那就麻烦你了。”
“还有……”
“还有?”
关子烈回头看向她,眼神寂寂生辉,寒冷夜风吹乱他的短发,像是电影里刻意放慢的镜头。
他缓声道:“圣诞节的那条围巾,太鲜艳了,我这两天没有戴。”
“噢,所以呢?”
“但我把它好好保存在柜子里了,没有乱丢。”
他原本不必刻意解释这种小事,可他依然主动开了口。
他觉得她会在意,因为他也同样在意着。
唐安斓愣了一愣,而后便展颜笑了起来:“嗯,那就好。”
腕间手环的铃铛随风轻响,像一首低吟的歌。
第25章 花生糖
临近期末考试, 尤其是二班这种文科尖子班,紧张的气氛渐趋明显。
唐安斓是学习委员, 平时问她问题的同学多也属正常, 不过最近她清闲了不少,因为很大一部分女生, 都去找燕淮了。
燕淮俨然已经成为了班上炙手可热的新星, 连早餐都有人抢着买, 抽屉里隔三差五还会收到匿名小礼物,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但这种事并不会令燕淮感到高兴,反而使他苦恼。
“斓斓, 以后你替我买早餐行吗?”
正在看书的唐安斓抬起头来,满脸困惑:“为什么?怎么了?”
燕淮无奈:“她们总给我送早餐, 我不收还不答应, 我……我怕长此以往, 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她低声提醒他:“我给你买早餐,可能更容易引起误会。”
“你不一样啊。”
“我哪里不一样?”
燕淮沉默半晌, 看着她笑了:“没什么, 毕竟咱俩认识得久,比较好解释……诶?斓斓别动。”
他忽而倾身靠近她, 抬手替她从眼角拈起了一根掉落的碎发, 动作轻柔。
唐安斓恍然:“噢, 谢谢。”
这原本是挺正常的事情,两人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 就像是他在抚摸她的脸,暧昧至极。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唐安斓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了程骁的声音,而且对方还在呼唤关子烈的名字。
“阿烈!阿烈你上哪去啊?人还没见呢!”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怎么会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唐安斓下意识起身,她快步朝门外走去,正巧看见程骁站在那里,关子烈却已不知所踪。
程大少爷端着两个盒子,一脸郁闷:“你来啦?”
“你找晓笛?”她说,“晓笛请假回家了一趟,下午可能不来学校了。”
“她怎么总请假回家?”
唐安斓摇头叹息:“因为她的父亲经常在家酗酒闹事,她母亲搞不定,就会叫她回去帮忙。”
“……”
“如果你想见她,今晚放学可以去找她,顺便……”唐安斓指了指他手里的盒子,“把东西亲手交给她,她会高兴的。”
程骁默认了这个提议,但他依旧没有离开。
“我还有别的事儿,是受人之托。”
“嗯?”
程骁把最上面的盒子拿下来,郑重其事塞进她怀里:“阿烈说你上次跟他提到过,北街那边有一家花生酥特别好吃,只可惜六日休息,平日六点就打烊,根本来不及去买。”
“那这是……”
“所以他今天上午逃了一节课,特意翻墙出校,去北街给你买回来了。”
唐安斓抱着沉甸甸的糖盒,一时怔忡:“那他人呢?”
程骁低声道:“刚才看见你和你的小竹马亲亲热热,还摸脸,他就让我转交东西,自己走了。”
“……那是我脸上有根头发,燕淮帮我捏走而已,谁摸脸了?”
“我也觉得不至于,但谁让阿烈今天心情很糟糕,你这又给他雪上加霜,他当然不会理智思考了。”
唐安斓闻言蹙眉,眼神沉了几分:“他心情不好?谁惹他了?”
她这会儿的语气,相比起平时的甜美娇软,显得格外冷硬而警惕,给人一种关子烈要是受了欺负,她立刻就能拎着板砖去施.暴的感觉。
程骁暗戳戳打了个寒颤,他赶紧解释:“没有没有,谁敢惹阿烈啊?因为今天是阿烈母亲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不开心。”
唐安斓这才了解原委,她迟疑良久,试探着问:“那我能做点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他就行。”程骁难得露出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他告诉她,“ 除了魔术这一行,我已经很久没见阿烈对什么事特别执着了——可你是不同的,他对你真的很上心,哪怕他大多数时间都不擅长表达。”
不擅长表达,并不代表不在乎。
“我知道了。”唐安斓轻轻点头,“我在哪能找到他?”
“如果你愿意,放学后可以去一趟青云山公墓,阿烈的母亲就安息在那里。”
“好。”
她收拢双臂,愈发用力抱紧了怀中装花生酥的盒子。
关子烈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不辞辛苦跑去北街,就为了买一盒她喜欢的零食。
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亲口道谢。
程骁由衷道:“那阿烈就拜托你了啊,级花儿。”
“晓笛也拜托你了,程少爷。”
这大概只是一句简单而客气的嘱托,然而在那一刻,程骁偏偏心底发热,不自觉地老脸一红。
“我……我尽量。”
*
等放学后,程骁到达钟晓笛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在楼下徘徊良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钟晓笛的号码。
“喂?在家吗?”
“在。”
“那能下楼一趟么?我就在花坛边老地方。”
“……行。”
钟晓笛的回答异常简洁,她迅速挂了电话,不多时,程骁就见她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快步出了楼道。
借着头顶的路灯光,他看到她左脸有一道巴掌印,微微红肿,衬着白皙的皮肤格外醒目。
他神色一凛:“谁打你了?”
“我爸。”钟晓笛无所谓地摸了摸脸,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总这样,喝完酒输了钱就发脾气,有时还打人——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回家,吃亏的就该是我妈了。”
原来她的家庭并不幸福,在恶劣的家庭环境之下,她既要保护母亲,又要追求梦想,一定很辛苦。
但她从来只字不提,永远都是没心没肺的乐观模样。
程骁突然没来由地有些心疼,他沉默地站在她面前,半晌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将抱了半天的盒子递给她。
“给。”
“这是什么?”
“我爸客户从法国带来的马卡龙,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钟晓笛接过盒子笑了:“之前说半年的甜点供应,你还当真了?”
“我本来就没当那是开玩笑。”程骁掰着指头数,“我都给我家甜品厨师列计划了,接下来还有核桃蛋糕、栗子蛋糕、红豆蛋挞、可可布朗尼、榴莲泡芙、草莓双皮奶……”
“够了够了。”钟晓笛按住他的手,“搞得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就跟敲诈你一样。”
“你没敲诈我,这是我自己乐意的,就当我给喜欢的音乐人应援不行吗?”
她挺诧异:“你承认得这么爽快?先前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夜笛之后会大失所望呢。”
程骁挑眉反问:“我为什么要失望?夜笛一直是夜笛,夜笛的歌也依旧高质量,哪里让我失望了?”
“嗯……那可说不准,也许你对我这个人有意见呢?毕竟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
“哦你要这么说,那的确有道理。”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当初我想象中的夜笛,是个充满智慧又有气质的才女——现在看来,你智商不高,气质也一般般,有点遗憾。”
钟晓笛当即踹了他一脚:“是啊我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