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旧时事

  墨挽歌背靠着栏杆,表情严肃地说道:“湖水深又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掉下去要上来很不容易。”
  念青一开始没听出她的意思,而听到最后似乎是想到什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墨挽歌歪头打量她的神情,压下心中的异样,若无其事地试探道:“本宫很好奇,当时你为何拉着那个人,你自己都已经撑不住了,却还不肯放手?”
  自从前几日莫名浮现在脑海里的场面,她一直没法忘记,那女孩的倔强表情实在令人印象深刻。而且,墨挽歌抿起嘴,不知怎么,她总觉得那个女孩就是念青。
  要是自己还记着以前事情的话,就不用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今日试探一番。而看念青的表情,自己似乎并没有猜错。
  念青滞了滞,干笑两声,双手不动声色地搅在一起。
  墨挽歌看着她,动也不动,只用目光催促着对方说话。
  “在宫中为奴为婢的,就得一心为了主子,主子有什么闪失就都是奴才们的错,重者是要以死谢罪的。奴婢又怎么敢放手呢。”念青略有几分玩笑地说罢,几步上前走至墨挽歌身旁,探究地看了她两眼。
  这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太子妃居然还记得那件事。可是,太子妃嫁进东宫这么久了就像是不记得自己一般,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一心为了主子!念青的主子就是赵元休啊。原来是因为救过赵元休,才得他这般重视,给予的信任甚至超过枕边人。念青在东宫的地位是没得说的,皇后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原先以为是念青自己循规蹈矩的又有能力,恍然还有救命的恩情啊。
  “也是你品行好,要是换成不忠的,大可寻了由头推卸责任。”墨挽歌可有可无地扬了扬嘴,回身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在眸中是一片平静,“也无怪你如今地位超然了。”
  说多怕被察觉到什么,墨挽歌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就没再深究。
  不过,墨挽歌没想深究,念青却笑着说下去:“奴婢怎么敢当呢!当年殿下不得势,皇宫中得宠的皇子常常欺负殿下。那时奴婢跟着殿下,深知殿下的苦。奴婢还记得那一日,找到殿下的时候,亲眼见着六皇子的太监把殿下逼到亭边。”
  那时,太子殿下的生母李氏还不及妃位,在宫中不得宠,又无母家可依,殿下的日子真的是很不好过。宫中不乏迎高踩低的人,奴才得势了,或许过得比主子还要好。而宫中最难的,是稍不注意就得赔上一条小命。而跟着一个不得势的主子,念青显然是更难,日日得紧惕着保住自己的小命。
  一想到过去的苦日子,念青自己也不免唏嘘。
  原来是兄弟之间的矛盾。墨挽歌恍然,侧身看着念青,显然她对此话题颇有兴趣。
  她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想从念青口中得知些许事情。
  而念青并没往这个方向想,或许说她对墨挽歌没有防备,太子妃想听,那她就说:“要不是正好是太子妃你路过,命人救下太子殿下和奴婢,怕是殿下和奴婢都得遭好一番罪呢。”
  记得那是已经入冬了,湖水冷得不行。而那时候吃穿不足,殿下和自己都是身体亏空虚得不行,要真掉下水了,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还得另说。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深刻地记着这个恩情。
  墨挽歌眸光轻闪,原来这么说,自己对赵元休还有救命之恩呢。
  太子妃的母亲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儿,而墨挽歌一出生就得了太后娘娘的疼爱。当今圣上孝顺,爱屋及乌地对墨挽歌也是疼爱,可以说她在宫中是个红人,地位不低。宫中皇子皇女的伴读都是官家子女,墨挽歌也是其中一个,可是要不是那时墨挽歌偶然路过,换成其他官家小姐肯定是就管不了的,更别说救人之后还替殿下讨回了公道。
  想来这都是缘分啊。念青心满意足地笑笑,娘娘小时就容貌出众,如今更是国色天香,能在她身边伺候可是福气了。
  墨挽歌却是不知念青心里的道道,再度看向湖面消化这一番话。
  皇帝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吃了太医院的药之后有好转,没想过了两日更加严重,严重到卧病在床的程度。
  身为太子,赵元休本是需要侍疾的,但还要照管朝政,侍疾的事情几乎是落在后宫诸位娘娘身上。不过赵元休也忙得不行,早出晚归甚至连着两日一夜没回东宫。
  也因此,郭氏这个新嫁妇觉得受了冷遇,但好歹知道朝政事大不敢去打扰。可是知道归知道,她还是生了几日闷气,呆在如意殿里好几日不出来。
  听念青说,郭氏去请太子用膳几次铩羽而归,已经摔了五六套茶盏。宫中的用物是要登记的,换得太多次,又次次都要贵重且数目少的描金茶盏,念青心里不爽快,最后送了一套寻常的景德镇送来的青花瓷茶盏过去。
  墨挽歌贪图安逸,早就发话免了每日的请安,也因此好些时日没有见到郭氏。
  用过晚膳,墨挽歌就在正殿里看史书。史书偏厚,拿久了手酸,墨挽歌就把双腿也缩在软垫上,背靠云枕,书就靠着小几,也就没什么重量。
  念青就坐在另一边分丝线,红霞坐在旁边绣衣服。红霞做的是给小孩子穿的衣服,她手巧,绣出来的图案栩栩如生又不糙。
  “郭氏在家做女儿时候就是娇养的,据说连洗脸用的水盆都是金子做的,可真是娇纵。”念青闲话道。就连皇宫里皇女也没敢这么奢侈的。
  墨挽歌挑了眉,改正道:“侧妃就是侧妃,郭氏也是你能叫的?”
  念青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称呼,吐了吐舌头,“说习惯了,下次不会了。”
  墨挽歌摇摇头,“纵是家中有金山银山,也不可能用金子做的水盆,这等市井闲话听过也就罢了,你还当真了?”
  念青嘿嘿笑了笑,“也就是闲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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