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水究竟有多深

  “喂,我要是找到生意,你们帮主还敢不敢做?”许小豹想放长线钓大鱼。
  “你呢?”老黑“哧”“哧”点着火星四溅。
  “是啊,我也颇认识一伙有钱人。探亲的时候,有个兄弟来跟我说,有个做沉香生意的老板得了肾衰竭。听说我犯了事在二监狱,他娘的找过来问我,有里面可否搞到活体肾,要是配对成功,给我这个数。”许小豹竖起一根食指。
  “多少?”
  “一百万啊。他说,要是配对成功,还有封赏。”许小豹烧着氧焊,根本不在意老黑错愕的反应。
  “兄弟,此话当真,我们帮主这些日子为了搞钱,头发都白了不少。你知道,这生意也不好做,一是风险大,二是买家难找。你不知道,我们可开辟了专门网页找买家,但买主少得可怜。一年弄个几档生意,虽然赚头大,但分摊下去,获利还是有限。你知道,局子里坐地分赃,那份红利分了一半,我们折腾得要死才拿一半。”老黑悻悻地说。
  “你是说,只要属实,绝对有得做?”许小豹揣摩他的言下之意。
  “我还不能直接答复你。我可做不了主。你这话靠不靠得住?不要让人家钓了鱼,害我们跟着阴沟里翻船,我们马帮可财也折腾不起了。”老黑还是谨小慎微。
  “他娘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管他钓鱼,还是养鱼。”许小豹满不在乎,“我只捞些中介费,不过很少一点利钱。你们不做就算了。我也没这个本事做。我推掉算了。”
  “先别推。你说个人,我们再去核实,然后给你答复。”
  “行倒是行。你们不会直接交易了,我连中介费都拿不到。这不耍我吗?”许小豹冷冷地说,他可一点也不傻。
  “好吧。我先跟帮主通个气,明天给你答复。”
  “还有一件事。我不是哄你。我手中有冰,帮我问问你们的兄弟要不要货。我的货纯度跟外面的老虎牌没有二致,但价钱跟外面的交易价一样。这个可不能跟别人说,我挡了他们的财路。水哥那帮人会剁死我了。”许小豹轻声说。
  “许哥,真有你的!这活,我们一定接,帮主不接,我都要接。我拿他们的货,可是比外面贵了十倍,说还是看在帮主的情分上。他当老子是白痴呢。”老黑对这个感兴趣,看来他今天这瓶酒没有白送。
  “好,明天给我来一港水(一万块)货。我给你现钱。”老黑趁着电弧光的掩护,竟然跟许小豹谈成了一笔交易。
  放风的时候,许小豹在林子里与刚结识的肥头大耳的袁心罡、矮墩墩的伍辉迎面走来,许小豹递了一个条子给他俩:“鱼咬钩了。看你们的。”
  晚上刚回到囚室朱挺带人来提许小豹了,还是戴上沉重的铁镣手铐,走一步呛啷啷响,提醒他不要乱来,你可是死缓重刑犯。他看隔离室,只坐着俏护士耿彩凤。朱挺将许小豹关在里面,他退了出去——朱挺一定知道,他们有黑幕交易,他还甘当二货,肯定得了不少好处,或者得致函升迁机会。他关上门,把自己置身在铁门外,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明智之举。一旦东窗事发,他可以说他在铁门外,是不知情的。
  “怎么样?”耿彩凤焦急地问。
  “他们真是高手,过了一夜,早晨就结晶出来的,晶状体的,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带样品,就被传唤过来了。”
  “不用看了。我们当然相信你。我带了第一批原材料来,你可要小心翼翼哦。要是抓住了,你的命就没有了。”耿彩凤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女人真是被父亲宠坏了,她竟然敢制毒、走毒,估计他父亲也不是什么好鸟。有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什么样的儿女!
  “祝阿姨怎么不来了?”
  “你还想她?”耿彩凤醋兴大发,“你玩玩她也就罢了,我还惦记着她。她可是大队长的夫人,要是大队长知道了,你不知道死多少次!”
  “不是,我来有一单重要生意。你跟阿姨说,有个人想找活体肾,可是一百万的大买卖,问她做不做?”
  “做啊!”耿彩凤闪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你真看不出耿彩凤出落得像娇艳的牡丹花一样,可是会比金钱熏黑了心。
  “你们可要寻找活体源。”许小豹瞪大了眼看着兴奋的耿彩凤,一百万的生意可不是小数目。
  “放心。只要你把对方的血样送来,我们一定会配对成功。”耿彩凤蛮有把握地说。
  “不会拿我的血样去配对吧?”
  “哼,你要是没有本姑娘扛着,说不定哦。”耿彩凤自鸣得意,她还在编织着财富王国的美梦。
  耿彩凤现在给他注射的又恢复了多肽多种维生素,因为他自己有冰了,她们可没有成本再供货了。接下来,她们要货就从许小豹这里拿了。
  于是,许小豹东摇西摆地戴着脚镣手铐回到囚室,朱挺中队长还是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肩:“好好改造,我听大队长说,上次的事情,给你请功呢。你敢干与黑恶势力做斗争,还受到了打击报复,应该是一个好的典型,材料通过了政审,送了上去,估计会给你改刑期了吧。好好干。争取立更大的功劳。”
  “这也算立功?”许小豹装着受宠若惊的样子,“他们会不会干死我啊?”
  “敢?”朱挺威严地说,“兄弟,你也不是孬种。我欣赏你。”
  朱挺说完,一挥手带着武警哐上门,脚步混响着离开了。许小豹忙吩咐孟江带兄弟放风,他带着秃鹰罗广茂、青面兽杨宗英进了密室,许小豹揭起上衣,哇,他前胸后背,用胶纸绑满了药物,他们赶紧揭了下来。还有,他们要的提纯器材。
  “昨天,你们提纯的,有不有一万元货?”许小豹也不知道行情。
  “有。绝对有。可是没有天平,怎么办?”
  “明天让搞一台称中药的秤过来,行不行?”
  “那好极了。”秃鹰罗广茂、青面兽杨宗英都称好。
  上工的时候,老黑趁着晨光熹微,悄悄地将一匝钞票塞到许小豹的皮带里,许小豹也如法炮制给了他一袋冰。两人交易时间只用了一秒钟。
  两人在灯光下,插上插头,夹上钢筋,然后滋滋地烧起了焊条,朱挺在他俩背后站了一会儿:“嗬,讲和了?我昨天派了武警准备你们打架的,让我白守了一场。今天打不打?”
  老黑点头哈腰地说:“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哟,不错啊,吟出诗来了。”朱挺咧着嘴说。许小豹抽了半天,抽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朱挺:“朱队,辛苦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还算有良心。小家伙,打架称了第一,没人敢称第二。老黑,少惹他。”朱挺拍拍尹龙塞的钞票,背着手走了。
  老黑呸一声吐在地上,冷冷地说:“老子打发叫花子,也不止这点小钱。豹哥,亏你拿得出手。”
  “你知道个啥?大庭广众之下,你给多了,那就是受贿。一百块,不够是点孝心,别人说不上话。但一百块对他来说,也不是小钱了。他工资才多高,他到哪里捡一百块?老黑,你饱肚子的人,不知饿肚子的人急。他们抓不到钱,是看到钱哭的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损朱挺,朱挺早走得远远的,现在建筑到了二十层,没处逃,他们找个地方盯着点就行了。
  “乐帮主接不接那单生意?”许小豹在焊花的滋滋声中问老黑。
  “接。乐帮主还是那句话,他要先看人,确定病者急需,他就安排下去。你的中介费,他现在可以给你十万。你可以置身事外。然后,我们帮主直接跟他交易。”老黑的话,让许小豹大大出乎意料。
  “好啊,我不用担惊受怕了。这生意能做。”许小豹装着相当兴奋,想也没想就敲定了,但是到哪里弄一个肾衰竭的有钱老板,让老黑的手下确认无误,这可成了一个难题。
  “乐帮主说,你给他们联系方式,钱马上到你手中,决不食言。生意讲究一个诚信。”
  “好的,明天等我休息。我先跟那边确认一下,是否真从我们这边拿货。要是他们已经找到了,那就没这福气了。我拿了钱,一定要有这单生意;否则,我拿了你们的钱,那不等于吃了桐油咯生血?”
  “好。乐帮主钱备好了,就等你的休息了。”老黑焊得滋滋响,电弧光与许小豹的电弧光在一明一暗,形成了默契。
  午睡的时候,许小豹给同室囚友每人花了一百元做零花钱,大伙高兴死了。当然,他们领头的一人一千。这样散下来,他还剩下三千块了。不过,这是第一批出货,让大伙皆大欢喜,以后可有大宗生意。只要有货就不怕没钱花。
  许小豹进了卫生间,他立刻开了机,他记起了一个大老板好嘉汇的邱嘉惠,这个女强人,她嫉恶如仇。她起初一接电话,还以为是谁呢,半天没接电话。后来,总算接进去了,也许正在午睡。
  “邱董事长,你还听出我的声音吗?”
  不会吧,鬼来电啊!邱嘉惠的声音都变了:“你、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邱董事长,我怎么会随随便便死呢?我现在在查一宗大案,要从人间消失,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说出我。因为我们是老朋友。我才向你求助。”
  “没问题。你活着就好,你说吧。没有什么我不能为你做的,我的一切都可以交给你。你知道吗?我听到你的死讯,我痛哭了几天几夜,大病了一场,住了一个月的院,从死亡线上捡了一条路回来。我就想,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好人为什么命不长?打死我也不相信,尹处不涉毒。老天爷有眼!”邱嘉惠絮絮叨叨哭哭啼啼说了一大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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