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晨光在即 芳华寂寂(2)

  羽麟畏他淫威,不敢再言。青濯皱着一幅浓眉,凝着一双大眼,既有不甘,又不知所措,想了片时,终也退了一步,“如果见不到人,书信总可以罢!让公主姐姐写个手谕给三军将士,请澹台少主带出去!”
  玉恒又气又笑,还果然是越人顽固!自古至今,自上而下,从他父兄算起,从他长姐算起,从他那个公主姐姐算起……就没一个是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
  “罢了!等元鹤回来,我就令他往霜华宫一趟,问那女人求一封信笺,再连夜送至越军军营,如此——可遂你意!”
  青濯不知深浅地笑了,叩首答道,“多谢殿下!那可不可以请元鹤带话给公主姐姐……”
  “放肆!”玉恒当真恼了,所以说东越将士果然只听她一人调遣吗?那么是勤王还是伐君果然是全凭她一人心意了!还好是囚她在霜华宫!不然只这东越三军先是头等大患!
  “时辰不早了,本君还要往太华殿向陛下请安。”玉恒微微叹息,满心疲惫,“你们都退下罢!萧雪,看好青濯!”又喝羽麟,“你也去罢!以后没我宣召,休再入我东宫!”
  众人见君上恼怒都不敢再言,纷纷退下。
  青濯走出凌霄殿,举头见月色正明,月辉清冷洒满庭院。只是这样时刻却是大战前夕,明日自己即将披甲上阵,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真正的与敌军交锋,公主姐姐可看得见?父亲兄长可看得见?当年青门子弟初阳百姓可看得见?——他将奉天家旨意斩杀莫党!但愿此战告捷!以慰族人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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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华宫里,月色清冷,风声萧瑟。
  圈困在此的莫家士卒,大多数都已忘了今夕何夕,他们唯一还数得清的,就是那位女君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出来抚琴了,这事大约是这寂寂冷宫里唯一的变故。有人凭着一点点见闻便开始造谣妄议,有说是女君畏惧莫将之威而至跌下台阶摔死了,有说是女君忌恨东宫另结新欢而至郁郁而终,还有说是女君不抵霜华苦寒,已然冻死在冷宫地室里!
  莫家士卒如此议论的时候,金甲侍卫也都觉得稀奇——不只是女君,就是那小宫女这些天也再未出来去往东宫!萧侍卫也有好些天没有回来查岗了!而殿下那边除了派来一个送花的婢女之外似乎对此地再就未加理会!难不成女君已成弃子?太子当真畏惧莫家淫威吗?
  总之,不知自何时起,霜华宫已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更是无人知晓,囚禁在此的东越女君受那“醉胭脂”的香气所熏,已然是奄奄一息。而婢女苓儿也早就被花香熏倒,昏迷不省。
  若非今日青濯入宫,执意坚持,定要讨一封女君的亲笔书信,而太子玉恒不得不派元鹤来此,向女君求取勤王军令,那么,或许,东越蔚璃当真要埋骨此地!
  元鹤提着手灯,按剑走在回廊上,两侧莫家士卒都诧异张望,彼此互使眼色,各自猜度着今夕何夕?太子是否要有所行动?为何突然派人来访?是要接走东越女君?莫上将军已然输给东宫吗?那我等性命又何去何从……
  众人瞠目看着,使元鹤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知愈是时日持久,这一方宫阙里愈是酝酿了无限杀机,而此样关键时刻,万万不能惹出兵乱,以免打草惊蛇!他昂首挺胸向前,有意不看两侧,却也不知那萧雪近来都忙些甚么!怎也不来迎他一迎!
  好在快到宫门时,有几位金甲侍卫迎了上来,互道寒暄,元鹤仍不忘质问,“萧侍卫今晚没来这里吗?”
  那几名金甲彼此看看,虽碍于情势都未答言,却也都是一幅“许久未见萧侍卫”的神色。
  元鹤也无意多问,提灯入了宫门,沿石阶而下,将走出几步,却被脚下石阶上的斑斑血迹惊得瞠目结舌,此处怎会有血迹?他上前几步,探手去抚,早已凝结成冰,愈发地心慌意乱,背上惊出一身冷汗!便也不管不顾一面呼喊着一面直往里冲,待寻到最里面的寝殿时,眼前所见更是吓得他魂飞魄散!
  木怔怔僵立了许久,元鹤才恍如噩梦惊醒,也不敢上前去探那二人鼻息了,只掉头往回就跑,冲上台阶,冲出宫门,还想再冲向庭院时,却发觉腿脚打颤,几乎站立不稳。旁边有两名金甲讶异着走过来,正要探问,已被元鹤一把揪住衣襟,未曾开言泪先滚落了一脸,颤声疾呼,“去!快去!请殿下速来!速来!……璃公主不好啦!……”说完已是双腿失力,瘫坐在地。金甲侍卫听闻,知道大事不妙,拔腿就跑!
  元鹤急定心神,仍颤抖着手指指令另一个,“御医!快宣御医!宣御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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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的凌霄君,正登上太华殿的石阶,他想在大战之前与天子,也就是他的父君,开诚布公地讲讲过往!当年抉择是否正确?今时困局又当何去何从?陛下不是疑心他觊觎天下、觊觎皇权吗?这一回也不妨言明:天子若疑,他便归去!天子若信,则交出大权,容他整肃朝纲!
  殿前侍从见是太子来朝,可谓是稀客啊!此是太子自归朝之后第三次踏入太华殿罢?也不知陛下得此太子是喜是忧?侍从恭谨应承着,说要向内通禀一声。
  玉恒微蹙眉头,“里面有妃嫔在侧?”
  侍从摇头,“陛下近来喜好下棋,宫中能与陛下长久对局的……也惟有东宫冰尚书……”
  玉恒眸色泛寒,伏白冰竟然跑来太华殿谄媚!是何居心?想着便也等不得侍从通禀,径自推门进了大殿。
  殿内烛火通明,侍从立岗,宫娥侍案,主位上果然有伏白冰支颐凝思,正注目于眼下棋局,而在她对面凭几偎坐的勋帝也正手执黑子,举之不定。忽地这一阵冷风入室,惊得专心对弈的二人都是一凛。勋帝凝眉望来,面染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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