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绢子笑笑,心里却无奈的想到:当初是想一毕业就回h市和常圣在一起的,然后和那个清俊斯文的青梅竹马结婚、生子……
  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常圣,看到那个曾经令她寄托了一生幸福的男孩。
  想起那个绿色的挺拔的身影,在这个世人对军人信念价值缺失的年代,她的内心却涌起了火一般的热情和向往。
  那才是男人,那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啊……
  她想去的,是那片绿色的营盘啊……
  唉!
  当军绿的吉普驶到营区附近时,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里掩隐的军营时,钟树感叹道:“你别说走了这几天呀,还真想念这个山沟沟!”
  小张笑道:“可不是吗,到了外面反而不习惯了!”
  坐在后面抱着关海法的何月,也觉得有些想念自己的小家了呢。
  车子直接开到了家属院,钟树嘱咐小张等会去食堂帮忙打两份饭,他就拎着行李和老婆回四楼的家了。
  一打开房门,关海法从何月怀里跳出来,嗖的就蹿到屋里去了。
  屋子里臭臭的,气味满大的,何月奔到阳台一看:呃,整个阳台被小母鸡花花弄得污七八糟的,到处是鸡屎、鸡毛,还有打翻的水碗。
  而她临走时撒的几把米,已经全被啄光光了。
  饿得筋疲力尽的花花一见主人回来了,立马拍着翅膀跳着脚扑啦啦的想挣脱绳子。
  何月顾不得嫌弃鸡屎的臭味,说了句:“哎呀,可怜的花花哟!”
  赶忙奔到厨房抓了一大捧米要撒出去。
  钟树忙说:“别撒多了,会撑着它的。”
  说完在何月的手里抓了半把米,嘴里咕咕的逗着花花,把一只碗放好,把米撒了进去。
  花花欢快的扑腾着,追逐着钟树手上的碗,再追逐着碗里的米粒,那模样是饿坏了。
  钟树又拿起一只碗,到厨房洗干净了,接了点清水,放到米碗旁边。
  钟树嘴里咕咕的逗着花花,叫它喝水,花花果然听话的喝起水来。
  何月笑道:“哟,看不出啊教官,养鸡是把好手啊。”
  钟树得意的笑笑:“那是,咱可是在大队农场呆过的。”
  “咦,你在农场干什么,难道去养过猪?”何月立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钟树笑笑不说话:“我来把阳台收拾一下。”
  “哎呀我来,你伤还没好完,只是结疤长了新肉,阳台那么脏,别感染了,医生还开了药,吩咐你到部队卫生所换呢!”
  何月坚决的制止了钟树的行为,完全忘记追问他是否在农场养过猪这个问题了。
  费力的把阳台收拾干净后,钟树也手脚勤快的把屋子大致收拾了一遍。
  只有关海法,悠闲的趴在沙发上,爪子拨弄着临走前何月开了袋口的猫饼干,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
  两人洗干净了手,何月正打算细细询问钟树有关养猪的事,小张打了饭敲门了。
  钟树开了门,接过饭,说道:“你小子也赶快去吃,下午我就到连队来。”
  小张应了一声就蹬蹬蹬的跑了,于是饿坏了的两人,吃着大食堂的饭菜,觉得格外的香。
  饭后钟树脱下军官常服,换上迷彩服、贝雷帽、大皮靴,何月踊跃的跑去拿好武装带,帮他在细瘦有力的腰肢上扎好。
  她最喜欢看教官挺拔的身姿下,那扎着腰带的**细腰了,真是无比的荡漾啊……
  换好衣服,钟树迫不及待的就去连队了,但是没过一会他就回来了。
  何月正诧异,钟树却说道:“下午你去后勤处帮忙吧,明天举行赵成的葬礼,家属们都在帮忙扎白花!”
  何月赶忙点点头,钟树又道:“取出的一万元你找个信封装好,等会我拿到大队部交给政委。赵成的妈妈和妹妹来了,在部队招待所住下了,明天大队常委会把大家捐的钱拿给他妈妈。”
  何月赶忙去挎包里把那叠百元大钞取出来,找了个信封装好,然后拿签字笔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上:钟树两个字,然后递给了教官。
  钟树接过信封,塞在兜里,把老婆一把搂在怀里,用力的抱了抱,沉默了几秒钟,亲亲她的头发,又跑出门去了。
  第二天上午,营区后山的烈士陵园。
  一排排墓碑竖立着,墓碑下,是一个个曾经年轻鲜活的士兵。
  他们有的是在任务中牺牲了,有的是在正常的训练中伤亡的,他们默默无闻,埋骨青山。
  他们相依相偎相伴,用血肉之躯守护着共和国的万里河山,英魂气壮。
  此刻,一座新的墓碑竖立起来,墓碑上,年轻的战士脸孔稚气,虎牙微露,可是他目光闪亮坚毅。
  墓碑下,已经放上了洁白的花束和一瓶烈酒。
  墓碑边,庄严竖立的,是一排排身姿挺拔,脸孔严肃坚定的共和**人。
  战火硝烟里摸爬打滚出来的,龙爪特种大队的第一任大队长——黑脸江大队虎目有水光,点点头,他旁边的唐政委大喊一声:“赵成烈士遗体告别仪式现在开始! ”
  庄严肃穆的军号奏响,在钟树等4位军人的肩膀上,是一具覆盖着鲜红国旗的棺木,他们步伐一致,和着军乐缓慢坚定的走过来。(钟树用右肩抬的,不影响伤势)
  刷……
  所过之处官兵们一排排的举起了手,庄严的行着军礼。
  到了墓碑前,他们将棺木轻轻的放下,军人们才将行礼的手放下。
  站在墓碑边上的唯一两名女人——赵成的妈妈和14岁的妹妹,相扶着泣不成声来。
  朴实的赵妈妈的扑到棺木上,含泪对着棺木里的儿子说:“成娃,成娃,妈来看你了……成娃……你走好,妈妈……妈妈为你骄傲……”
  赵成的妹妹赵洁也泪流满面,赶上一步扶住哀伤的妈妈,她说道:“哥……哥……你放心,家里还有我,还有我这个妹妹,我一定会撑起这个家的,一定……”
  说完两母女相拥着靠在棺木上大声的哭起来。
  戴着白花军容整齐的官兵们,个个眼眶泛红,他们依次走过棺木前,对年轻的战友进行最后的告别。
  所有的人都告别之后,唐政委含泪大声道:“下棺!”
  一铲一铲的土,盖向棺木,赵成的妈妈又激动起来,伸出手哭喊着:“成娃……儿啊……我的儿啊……”赵洁紧紧的抱着激动哀伤的妈妈,泪水流满了脸颊。
  棺木掩盖在新土之下,又一条忠魂,在这里长眠。
  站在前方的三连的士兵们,戴着雪白的手套,一排排长枪向着蓝天,“啪……啪……啪……”
  清脆的密集的枪声回响在青山之中,鸣枪礼声中,鸟儿惊飞,英魂长存! 何月站在阳台上,遥望着远山烈士陵园的方向,看着队伍移动,听着枪声响起,心里涌起一阵伤感。
  无论在战争还是和平年代,默默无闻的共和**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她不能想象,如果执行任务中,牺牲的是钟树,她将如何面对这个重生的世界,如何生活下去。
  所幸钟树还活着,感谢上苍!
  走好,亲爱的小战士,她抹掉眼角流下的泪,鼻子酸酸的。
  下午,在营区的大礼堂,举行了表彰大会。
  江大队和唐政委分别发表了感人肺腑煽动性极强的演说,然后宣布,这次牺牲的战士赵成被追认为烈士,荣获一等功。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烈士的妈妈在女儿的搀扶下,心情复杂激动的走上台。
  江大队亲自将军功章戴在了赵妈妈的衣襟上,然后向烈士的母亲“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全体官兵都站了起来,刷的对着台上的赵妈妈敬了一个军礼。
  赵妈妈流着泪对着大家双手合十,江大队将她扶下台,整个礼堂响起狂风暴雨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旁边的唐政委则将一包东西交给赵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赵洁接过那包东西,感动得直流泪。
  哥,虽然你牺牲了,可是你有这么好的战友,这么好的领导,这么好的部队……
  那一刻,她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想法:自己长大了,也要参军,走进这个绿色的军营,奉献自己的青春与血泪!
  表彰大会还在进行,正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钟树,暗自下定决心,自己要供赵成的妹妹好好读书时,突然听到大队长念到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江大队又宣布,钟树在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机智勇敢,判断正确,战术指挥应用出色,成功的完成了上级交代的任务,消灭了入境的敌人,并将己方损伤降到了最低程度,有重大的立功表现。
  现在,给他申报的二等功也已经批下来了,叫他上台领奖。
  钟树一下懵了:自己,也立功了,还是二等功!
  30
  一枚闪亮的军功章,被何月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用绒布擦拭了一遍,她珍而重之的放在了小小的锦盒里。又细心的放到衣柜的抽屉里。
  原以为,这个代表着钟树军人荣誉的军功章会独自占据这个角落。不过没多久,它又有了新伙伴。
  话说几日后,钟树正在训练场背手跨立,看三连的士兵精神饱满士气昂扬的训练。
  这时候,一辆吉普驶进了营区大门,训练场上的钟树根本就没注意这一辆普通的吉普。
  吉普车开到主楼边上停下,下来了几个人,其中两个,赫然穿的是警服。
  一行人进了主楼没多久,唐政委就派了一个兵去叫钟树。
  钟树赶忙去了主楼,跟着那兵到了会客室。还没走进会客室大门,里面就冲出了一个警察。
  “班长!”警察激动的叫着,钟树一看,原来是陈卓那小子。
  “你怎么来了?”钟树奇道,同时和陈卓来了个熊抱。
  唐政委笑咪咪的跟在后面:“小钟,来,认识一下。”
  他指着两个穿军官常服的人道:“这位是军区的李干事,这个是军报的倪记者。”又指着两位警察道:“这是汪警督,陈卓这小子,就不需要我介绍啦!”
  钟树赶忙一一敬礼,心里却奇道:这次执行秘密任务,虽然立了功,可是处于保密原则,细节什么都不方便透露的,怎么还有军区负责宣传的干事和军报的记者来采访呢?
  而且陈卓他们警方的人也来了,难道当时人犯出事,是在他们辖区之内发生的事?
  正想着,唐政委又笑咪咪道:“好你个小钟啊,看不出来啊,回家探亲一趟,还做了好事不留名,这不,在公安部挂了号的大案让你凑巧把人抓了。”
  钟树正在回味政委话里的意味,偏白偏胖的汪警督已经上来热情的握住了钟树的双手直摇:“感谢你啊,解放军同志,真是太感谢了。你在h市抓住的那几个歹徒,是犯下累累罪行的流蹿惯犯。他们三人在全国各地奸杀女性,还抢劫杀人,可是在公安部挂了号的大案子啊。”
  汪警督激动不已:“要不是当时你路过,见义勇为,智服歹徒,只怕当时他们又要在h市背负一条人命,以后还不知有多少罪案会继续发生呢。真是太感谢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钟树不好意思的笑笑。
  接下来,在会客室里,军报的记者详细的采访了钟树当时的情况,又询问了警方一些审讯指认的后续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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