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候府寿宴(下)

  “诗诗姐姐,夏五娘子素有贤名,不如你去求求她……谁不知道她是我们七郎心尖尖上的人物啊,只要她点了头,你又在七郎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夫人看到夏五娘子的面子上,不会让你喝落子汤的!”
  “棋棋,这是我的命啊!我,我本就不该……且夏五娘子和我们七郎并无婚约,我怎么好死乞白赖地去求夏五娘子?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夏五娘子和我们七郎已经私订终身了呢……”
  “可郎中不是说了么,诗诗姐你宫寒,不易受孕,现在好不容易才怀上了七郎的孩子……要是落了胎,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诗诗姐,你试一试吧,难道你就甘心喝下落子汤?”
  “是我命不好!”名唤诗诗的侍女泣道。
  半晌,棋棋轻声说道:“诗诗姐,我有一计,还看姐姐敢不敢作为了……若姐姐有胆识,这个孩儿自然就能留下了,说不定将来……姐姐还能母以子贵!再依着七郎的学识,将来封官进爵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以后姐姐做了如夫人,他日小郎君再有了出息,姐姐封个诰命夫人又有何难?”
  诗诗犹豫道:“你说什么?”
  棋棋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郎君当然不能未娶妻就先纳妾……可若是,若是……七郎与五娘子成了亲呢?”
  诗诗愁道:“七郎今年虚岁也才十四,夏家五娘子也尚未及笄……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日后夏家五娘子必是要嫁我们七郎的,但如今,两家连庚帖都还未交换……夏家五娘子哪里这样快就过门!”
  那棋棋急道:“我的姐姐!难道你就不会想想法子!你想啊,若是夏家五娘子也,也和你一样,和七郎……那你说说,这王夏两家,还不得急吼吼地为他们办喜事?”
  “什么,什么和我一样?”诗诗问道。
  棋棋没说话。
  诗诗沉默了片刻,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似是不可思议地说道:“棋棋你,你……你的意思是,让夏五娘子也,也怀上七郎的孩儿?”
  棋棋仍是没有说话。
  诗诗显得六神无主,喃喃说道:“啊?这……这可如何使得!”
  棋棋冷笑道:“使得使不得,还不在姐姐一念之间么!”
  田骁也在窗外连连冷笑。
  王承僎今年才十三岁,竟然令身边的侍女怀了孕?而这两个侍女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又心肠歹毒,竟敢在此密谋,要毁了夏家表妹的闺誉……
  田骁心念一动,脚尖轻轻一点,顿时将一块小石子踢飞了。而那小石子“砰”的一声,砸在了西厢房的窗棂上。
  西厢房里两个侍女一惊!
  “哎哟,外头有人!”棋棋惊呼道。
  西厢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田骁继续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只听名唤棋棋的侍女惊慌失措地说道:“诗诗姐,我言尽于此了!你……你要不要听,那也是你的事儿,总之我可是一心为了你。你听听这动静,许是咱们府上的六娘子领了夏家五娘子到咱们院子里来……我昨天听到七郎央了六娘子,六娘子也亲口答应会把夏家五娘子领到这儿来的……”
  诗诗心乱如麻,道:“不,不,我还没想好……其实我觉得,这事儿还不如求七郎……哎!棋棋,棋棋你做什么去?”
  棋棋却道:“待会子六娘子和夏家五娘子必定会来我们院子里,她们定是要喝茶水的,我先去预备一下!到时候,六娘子和夏家五娘子喝了我们的茶水,哼哼……定是手足无力,求仙若渴的!到了那时,我负责把六娘子扶到外间,夏家五娘子就交给你了……七郎倾慕夏家五娘子已久,只要你也再让七郎用些烈焰散……这七郎和夏家五娘子的好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诗诗急道:“不,棋棋……别,别去!棋棋,你回来,回来!”
  但棋棋已经走了出去。
  田骁怒极反笑。
  真想不到啊,都虞候府里的侍女竟然如此大胆!
  再想想夏家表妹的单纯懵懂,若是真的被这对黑心肝的侍女陷害,失身于王承僎……若她性子烈些,说不定会自尽;就算为了寡母忍辱偷生,嫁与王承僎,日后也会因为闺誉受损而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西厢房里传来了诗诗细密的啜泣声音。
  田骁是武将,听力非凡。
  细听了一阵子,他确定屋里再无他人,便飞起一脚,将院子里的半块用来垫花盆底的青石砖踢进了西厢房里。
  西厢房里顿时传来了一声“啊”的细微叫声。
  跟着,诗诗的哭声就消失了,想来她是被田骁踢进去的石子给击晕了。
  只他将踢石子的力度控制得极好,能将诗诗暂时击晕,又不会至她于死地,大约十几息的时间,这侍女就能醒转。
  接下来,田骁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院子里,喊了一声“表弟可在?”
  王承僎正在书房写字,听到外头有人喊话,推窗一看,先是愣了一下,才认出了田骁。
  “田家表兄来了?” 王承僎惊喜地说道。
  说着,他放下了笔,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朝着田骁行了一礼,彬彬有礼地说道:“表兄来了也不使人说一声,我也好更衣恭迎啊!棋棋,快看茶!”
  田骁摆摆手,说道:“先不忙喝茶……我方才刚一走进来,就听到有人说西厢房里杀了人,你快些过去看看……”
  “什么?”王承僎被吓了一跳!
  他的爱婢诗诗近期因为精神不好,所以被他挪到了西厢房里住着静养,怎么……怎么可能有人在西厢房里杀人呢?
  但见田家表兄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像是在骗人,王承僎连忙说道:“表兄快随我去看看……”
  田骁道:“你在前头带路。”
  其实田骁也就是说说而已。
  他的两条腿像被钉子钉住了似的,站在院子里一动也不动的。
  王承僎倒是直接跑进了西厢房。
  但很快,西厢房里就传来了王承僎惊恐地叫喊声:“诗诗?诗诗你怎么了……诗诗?你快醒一醒……棋棋,快叫大夫!”
  一个美貌侍女闻讯从茶水房里跑了出来
  田骁斜睨了那侍女一眼。
  晕死在西厢房里的那个叫做诗诗,那么这个去茶水房倒茶,并伺机下春(烈焰粉)药的侍女定是棋棋无疑了。
  棋棋也惊疑不定地看着站在院子里的陌生青年郎君。
  但王承僎一直在西厢房里忙不迭地叫着棋棋,棋棋只得垂下了头,急急地从田骁身边跑了过去。
  田骁抱臂而立,打定主意要将这闲事管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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