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那种田的闺女 第40节
等饭菜烧好,一家人围了桌子坐一圈,时迁忽然提出想叫小舅子去镇上私塾读书的想法。
“我也教了小舅子大半年了,他识字背书方面都成,只理解方面稍微差点,我觉得可以让他去试试。
远的不敢说,若是读个几年哪怕十来年,能考个秀才出来,受人尊敬不说,将来自己开个私塾,教导学生,也是一个出路。”
时迁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打他跟锦欢定亲,就把她家里人也纳入自己要照顾的范畴。为此,他观察了魏旭得有大半年,感觉可行才提出来。
头一个认真考虑的还是魏三,他早前也想过儿子将来怎么谋生?
明显他儿子就不是打猎那块料,种地也不成,他也一直在为小儿子筹谋。只是一直没想到,这会儿听时迁这么说,他考虑了一下,倒是觉得可行。
米氏也不反对,只是当娘的考虑细一些,就觉得去镇上读书生活不是很方便。他们夫妻两暂时肯定不能离开村里去镇上,那魏旭若是去镇上上学,住宿怎么办呢?
难道还要天天走去再走回来吗?
村里距离镇上太远,这要是天天走这么远路,孩子也太受罪了呀!
好在时迁曾经在镇上呆过,上过几年学。他说镇上的私塾也有考虑到学生这种情况,是故学塾里面也有分班。
家在镇上,那自然是可以每天回家,若是家离得远,也是可以住宿舍的,每两周放两日假。不过这种学费就要贵一些。
那就没有问题了。魏三一向果决,当即就拍板说:“那就这样吧,明天他就领着儿子去镇上看看。”
魏旭:“……”我呢,我呢,就没人想过问问我的意见吗?
事实是,真就没人问他意见。魏旭撇撇嘴,又往碗里盛了一碗汤,继续没心没肺喝起汤来。
趁此机会,锦欢就说弟弟要读书,很费银子,所以,家里的铺子她还回来一个,就专程用来供弟弟读书。
魏三黑着脸拒绝:“你这是寒掺你爹呢?那是给你的嫁妆,爹还没到这个地步,再把给闺女陪嫁出去的嫁妆要回来。”
锦欢知道爹其实没生她的气,也不会生她的气,但她还是解释道:
“我知道爹娘疼我,但我也想疼疼爹娘,这两个铺子该是爹娘大半的积蓄,都给我了,爹娘再去辛苦挣钱,我心里难受。何况,现在弟弟又要念书,这最是个费钱的事,我也想出份力啊。”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从前有她在,她爹打猎容易些,收获也多。今后她不陪着爹一起,爹的收获只怕得减一半。
这才是她拿回来一个铺子的原因,若是可以,她甚至想两个都还回来。不过她要这样,爹娘只怕真的就要恼了。
锦欢说了许久,再加上时迁也帮忙劝,最终米氏还是留下了一个铺子。
两人吃完饭,又陪着爹娘做了会儿,说了会儿话,眼看太阳快要落山,这才往回走。
回去路上气氛就不及来时欢快。锦欢先时一直没说话,时迁还当她是舍不得爹娘弟弟,仗着身高的优势,他轻松伸出手就在小姑娘头上揉了一把:
“年纪轻轻的哪学来这么沉重的样子?下回你想家里人了,就跟我说,我再带你回来就是,这么苦大仇深干嘛?”
打趣锦欢时,他话音都透着轻快。
锦欢拍掉他的手,问他:“你怎么突然想到让我弟弟去读书?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时迁就笑了笑:“这不是因为我看小舅子读书天分还行嘛,他整日蹦蹦跳跳的身体也好,家里也有钱供他。他条件样样符合、不去读也太可惜了!
这只要去读了,将来参加科考考试,有幸货与帝王家最好,正常哪怕能考个秀才也能养家糊口,再不济读书识字也能培养人的学识气质,多读书总没坏处的。”
谈起读书一道,时迁的话总是很多,衬得他想法也多。
锦欢见他说这话时,眼神也亮了许多,忍不住问他:
“那你呢?你还愿意继续读书吗?还想再参加科举考试吗?”
第四十三章 二合一
时迁呼吸忽然就顿了一下。
想吗?其实还是想的。哪个读书人不想考取功名, 封妻荫子,做一个于国于家都有大用的人呢?
只是,科考之路普通学子尚且吃不消, 遑论他这个一向体弱的?就他这副身子,只怕刚进了考场就得被抬出来。
他眉间黯然一闪而过, 回小姑娘话时语气却很轻快:“从前想,不过谁叫我身子不争气呢, 于科举一道算是没了缘分!如此也好, 从前我常在书塾念书, 陪爹娘时间也少, 现在倒是可以好好弥补了。”
很看得开的样子。
锦欢没当真。看他说起读书一道时候,眼睛里的神采骗不了人, 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不过是不想旁人担心罢了。
至于他的担心,在锦欢这儿不是问题。她停下步子, 极认真地对他说:
“相公你别太悲观, 人的命运从来说不准的, 时来运转也是常事, 我就觉得相公你身体总会好起来。
算命的先生, 还有三昧寺的智远师傅不是都说过嘛, 我可是你的贵人,有我在, 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做什么都成!”
说到自己是时迁的贵人时候,锦欢脸上染上一抹红晕,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一丝小骄傲。
时迁低垂着头看她, 好笑不已。
“我竟忘了娘子还是我的贵人来,着实该打。那今后我就指望娘子多多关照,多多提携啦!”
看他嘴边的笑意,分明说没信自己的话,纯粹就是在打趣自己。
锦欢心里头不服气,却没跟他争辩,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多努力,早点儿叫流光发挥效力。等他身体渐渐转好,到时候,看他还敢不信她?
不过,应该也快了。
*
回门过后,锦欢便真正开始她作为时家媳妇的生活了。
时家的生活,说来也简单规律。
时父是个木匠,在镇上住了几年,种地的本事早生了,再加上种地远不如打家具来得挣钱,便把家里的十亩地全都赁出去给别人种了。倒是时宗和时勇兄弟两没爹那手艺,分家后就把地里的活计给捡起来了。
时父每天在家里靠给人打家具来挣钱养家。他手艺不错,又因着在镇上呆过,很多人知道他,一年到头手里的单子基本没停过。
不过,因着时迁的药钱很费,又时不时需要请大夫上门给诊脉,上下一抵,时家日子就过得勉勉强强。
时母就捡了两只小猪仔还有十来只小鸡回来养,也能添些进项。她每天负责做饭喂鸡喂猪等一些琐碎的活,也不清闲。
至于时夏这个小姑子,跟锦欢一样在家里头也是被娇宠着的。时家爹娘就她一个小闺女,哪里舍得累她?
所以,时夏日子较为轻松,每天她只需要洗洗自己的衣服,还有饭后洗个碗就成。
锦欢嫁过来五六天后基本就把家里熟悉得差不多了。她跟公婆相处的都还行,唯独这个小姑子,总不是很和气。
许是之前被时母说过,时夏这个小姑子比起锦欢刚进门第二日的表现要收敛了些,没再那么明目张胆地下锦欢脸面、表现出她对锦欢这个嫂子的敌意。
尤其是有她爹娘哥哥在场的时候,她表现的就好些。但若是只锦欢跟她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成了。
锦欢跟她说话,她能一句都不带回的,就当人不存在,一点儿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嫂子的不喜欢。
锦欢也想着缓和一下两人关系,为此她特地从梳妆盒里挑了朵头花给她送去。结果,敲了半天愣是连门都没进得去。
谁还不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了?
锦欢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对待,她一生气,索性不管了。目前对这个小姑子她就采取回避和忽视的态度。
家里头倒是都瞧出来这姑嫂两人不大热络,但时母想着锦欢毕竟刚进门,不熟络也正常,估计等时间长了,相处久了就好了,便没放心上。
锦欢倒是也乐得过自己的小日子。
*
只是,做人媳妇到底跟做姑娘时候不一样,嫁了人,有些责任义务该承担的也必须得承担起来了。毕竟,谁家娶媳妇回来也不是供着的。
时母这个婆婆还算是不错的,给了新媳妇七八日的缓冲时间让她熟悉家里的情况,之后才开始让锦欢承担部分劳动。
这天早上吃饭时候,时母就说起来安排给锦欢的活计。
知道锦欢在家里头也是娇养着的,时母就给挑了一项轻省的活,只叫她负责喂养家里头的八只鸡。
家里的鸡都是散养的,早上喂过吃食之后就打开鸡圈门放出去跑跑,中午到点儿了在门口唤几声,喂些米糠,晚上等鸡都回来了再把鸡圈门关上就成。
总的来说,这属于家里头能派出去的活当中最容易的了。
时母跟锦欢说过怎么喂养之后,就问她能不能干,要不要自己再带她几天上上手?
锦欢犹豫了一会儿,刚想回话,时迁搁下碗说:“娘,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两天我来带她上手就成。”
时夏撇了撇嘴:“哥,你怎么就没事儿了?前两天我不是说我有个花样子想叫你帮我画的嘛,我还赶着绣呢!”
锦欢下意识就觉得这个小姑子就是故意的,故意占着时间,不叫时迁帮她的。
时迁看向他妹,语气不紧不慢地说:“你之前不是说等你想好了再找我的嘛,这会儿就好了?便是好了,又没人催你立马绣,有什么好急的?你先拿着样品过来,我过两日给你画也是一样。”
时母也说了她一句:“你自己绣着玩的东西,有什么急的?你这丫头,说风就是雨的,这急脾气快些改改。”
“偏心。”时夏嘴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时迁直直地看着她,喊了一句“时夏—”
每回她哥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就是要教训她的节奏,时夏赶紧识趣地住了嘴,心里却不高兴,狠狠地瞪了锦欢一眼,搁下碗就跑出门去了。
“夏夏你干嘛去?”
“屋里头太热,我出去凉快一会儿。”
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明明早上都能看见霜了,还说天气热。这哪是天热,分明就是她不高兴了。
时迁暂时也没管她,想着等晚上时候再找她好好聊聊她最近怎么回事。
*
早饭结束,时迁就带着锦欢去跟以后她每天都要打交道的小伙伴们打招呼了。
时迁先跟她介绍了一下这八只鸡的特征,叫她尽量记住,免得丢了找不着了麻饭,又说了一下每天大概喂饭的时间。
一听还要记住鸡的长相,锦欢头都大了。家里头的亲戚不常见的那种她都记不大清,这还要记住鸡的长相,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再说了,她看这几只鸡,明明每只都长得差不多的样子,这怎么记嘛?
时迁见着她一脸的苦大仇深,看着鸡的眼神活像是被他逮着背书时候的魏旭,那个为难劲哦,看得他都不忍心再逗她了。
“若是记不住每只鸡的长相,也没关系,家里的鸡腿上都系了红绳,用以区分,你看红绳也可。”
锦欢:“……”不早说,非看她为难一阵子才说,故意的吧啊啊啊?!
“确定每天到时间它们自己就会回来?不会丢,不需要我出去找?”
“没事,它们已经在家里养很久了,能认识家了,到点儿了一般不用你去找,自己就晓得回来吃饭了。你要做的就是跟它们相亲相爱,和平共处。”
相亲相爱,你怕不是在为难我?锦欢抬抬头看看鸡,莫名感觉对面那几只鸡的身体绷得很紧,身体就像喘大气那样,她有点儿头疼。
这个时迁就不知道了。他觉得他娘还是很体贴的,给安排的这活,怎么瞧,都是个很轻松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