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第70节
简念开始在脑海中回想。
他的童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天生的心脏病使他体弱多病，在寒冷的季节多半都会因为虚弱躺在家里，但是在家中他也得不到照顾，毕竟那对父母还要努力培养他们的小儿子，于是简念只能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偶尔他也在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用手指在窗户上画两个哭脸。
冬天很冷，放在窗户上的手指很凉，像是木头一样僵硬，有时候还会生疮，所以……冬天是很寒冷的吧。
简念举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片刻后他看了一眼窗外，不同于白天的好天气，这个夜晚刮起了大风，寒风呼啸，仿佛是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让人听着声音就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可是，他没有感觉到冷。
“不太对。”简念放下手，“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冬天会冷、沸腾的热水会烫这个概念，或者说，被模糊掉了。”
所以，他完全没有发觉到不对劲。
沈司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专注，在沈司从那个地方回来后他的态度就改变了什么，比如现在，他能够很安静的和简念对视，眼里没有任何冰冷的感觉，就像是在普通的对视，没有任何让人不喜的因素存在。
“我们去隔壁问问。”
沈司拽住简念的手，在简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他走出了房间，简念就这样看着他推开门，走到隔壁摁响了白君怡家的门铃。
在摁完门铃的几秒钟后，门被打开，穿着日常服的白君怡看着沈司和简念，他眨眨眼睛，眼里带着一点困惑。
“小司和简先生？”
“我有点事想要问问白先生。”沈司开口，“我们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进来吧，当然我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你们。”白君怡笑眯眯的打开门请他们进来，在和简念对视的时候，简念朝他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却让白君怡惊了一下。
简念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
“所以，简念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对于温度的感知不对，而且自己对于温度的认知也被模糊掉了？”白君怡惊了一下。
“嗯，目前来说是这样没错。”沈司点点头，“完全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简念好像缺失了这些东西。”
白君怡微微皱眉，他把手放在下巴上，眼里带上了一些复杂。
“这件事，你和特异组说了吗？”
“还没有，我觉得这大概是游戏场的问题，在找特异组之前，我想先来问问你。”
白君怡想了想，“……关于这个。”
“能够和温度搭上边的游戏场我并不知道，说实话，我经历过的游戏场大多都是很常规的，从来没有类似梦那种有特殊规则的游戏场，但是，和我正好相反，简念的运气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可怕。”
沈司看了看白君怡，接着转头看了一眼简念，简念朝着沈司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笑容看上去带着一丝阴暗。
“我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那些奇奇怪怪的游戏场我每次都能遇到，队友也一个都比一个奇怪。”简念冷笑着，“在三个s级求生者里，白君怡是资历最高的，而我是最强的，因为那些家伙总是能够在游戏场之外给我增加难度。”
“所以，很多有简念的游戏场，到最后能够出去的只有简念一个人。”白君怡做出总结，“可能就是在这些游戏场的其中一个，简念的温度感知产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只有简念自己才知道是哪个游戏场？”
白君怡点点头，“但是既然连他的认知都改变了，说不定游戏场还会把自己的存在从简念的脑海里淡化掉。”
但说实话，真的很惊人，游戏场能够影响到一个s级求生者至此，这是白君怡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难道是那些甚至连传说都没有的高级游戏场吗？要是真的是这样，这个游戏场是不是也会这么不知不觉的开启，然后不知不觉的再次消失？
“一个会淡化自己存在的游戏场？”沈司喃喃自语。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特异组了解情况，他们的资料比较齐全，说不定可以找到一点消息。”白君怡这样说。
和白君怡道别，沈司和简念回到家里，玻璃杯依旧放在桌子上，但是里面的水已经冷了，简念把水端起来，他看着这杯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这件事无所谓，不管是冷还是烫，如果仅仅只是温度感知不对的话，不需要多担心。”简念小声开口，“这是不危及生命的东西。”
“因为不危及生命所以就不管了吗？”沈司看着他，“不对，只要是自己的东西，那就一样都不要失去。”
“但是我不太懂，沈司。”简念把水杯放回桌子上，“你似乎没有为我这么考虑的理由，我们又不再是恋人的关系了。”
沈司的脚步顿住，他转过头看向简念，此时的简念站在桌子前，他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水杯，眼里冷掉的水都不断的摇摆着，他像是一只被手拨动的不倒翁，为沈司现在的亲近欣喜，又为这是否只是沈司下意识的举动而担忧。
很多时候，失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拥有后再失去。
“只有是恋人的关系才能关心你吗？”沈司看着他，“即使我们不是恋人了，但你依旧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只是朋友？”
“或许之后可以不只是朋友。”沈司笑了一下，“现在我们先确定到底是什么游戏场把你的温度感知带走。”
沈司说：
“我们去把它夺回来。”
第84章 态度
原本准备第二天请白君怡出去吃个饭, 结果外面下起了大雨，阴沉沉的天气不断的响着惊雷，每一道雷电的声音都非常大, 已经有部分区域的信号和供电出了问题，这种极端天气让他们的心又再次揪了起来。
不得不说今年的天气非常反常, 在无限流世界崩溃前天气就异常的热, 在地震后气温迅速降低，现在更是刷新了历史气温的最低值, 冷到随便洒一盆水都会被冻住，现在这种大暴雨天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司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雨，他低头往楼下看，路面上的水已经漫上来了, 积水的疏通不如雨下的多, 结果就是如此, 已经有不少车在路上熄火, 交警站在雨里指挥交通，差一点就被风刮倒。
不只是国内, 国外的天灾也在集中爆发，就像是无限流世界附带的连带反应一样。
沈司靠在阳台的玻璃上，身后刺骨的冰冷让他一个激灵，连忙远离玻璃，沈司往前走了两步, 接着给特异组打了个电话。
趁着现在的通讯还算是正常。
“你好，这里是特异组夏乐语。”夏乐语泡在档案室接起了电话, 他的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声音有气无力，电灯摇摇晃晃, 怎么看都像是要上演鬼片三部曲，这是他在档案室吃喝睡的第三天。
“夏先生很忙吗？”沈司声音放轻，“你的声音听上去很疲倦。”
“沈司吗？”夏乐语活动了一下脖子，“已经差不多整理完了，该做好的分类也已经完成，之后就可以在办公室休息，不过也不能轻易离开。”
“完成了也不能离开？”
“是另一回事。”夏乐语无奈的站起来，“今天的天气好像不太对劲，和组长检测了一下数据后就带着乌副组长出去了，说是要去找源头，宁组长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了，整个特异组就剩下我，所以不能随便离开。”
沈司点点头，“有一件事可以麻烦一下吗？”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既然来找我，那一定是和求生者游戏场有关，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夏乐语笑着说：“是什么事？”
“那就先谢过了。”沈司瞥了一眼外面的风雨，“我想问一下，你们的资料中有没有类似于无存在感的游戏场？”
夏乐语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怪异的重复，“无存在感的游戏场？你说的这个无存在感，指的是本身这个游戏场没什么存在感，还是说，它本身应该很有存在感，却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它没有存在感？”
“后者。”
“……后者。”夏乐语想了想，他站起来从桌子上摸到自己的眼镜，他把眼镜戴上去，接着走向已经被分类好的某个文档层里，他拿出刚才被自己特意放到最上层的某个文件，眼里带上了一点复杂。
沈司听着对面的动静，接着他才开口询问，“夏先生？”
“我在。”夏乐语回应，他翻开那份资料，这是他刚才就看过的东西，所以记忆非常清晰，“关于无存在感的游戏场资料里涉及的并不多，唯一可能有点契合的是一个传说游戏场，据说那是一个没有人记住的游戏场。”
“既然没有人记住为什么会出现传说？”
“因为有去游戏场的人回来了，但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进过游戏场，这样的事情大概出了两三次，就有了传说。”夏乐语把只有两页的文件放回原位，“求生者们叫它‘不存在的游戏场’。”
沈司微微皱眉，“关于这个游戏场你们也没有办法吗？”
“特异组不是万能的，我们的资料是在庞大的数据理论中整合出来的，要是本身资料过少，我们也不能无中生有。”夏乐语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沈司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游戏场？你附近有人进过这个游戏场吗？不会是简念吧？”
沈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着才继续开口，“这么容易猜到？”
“还挺好猜的。”夏乐语小声说着，“习洛在暗黑工会还没回去，白君怡也不会和你分享他在游戏场的经历，你认识的人又不多，怎么想也就只有简念了。”
沈司叹了口气，“好，我明白了，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么多。”
“不用谢啦，你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参考数据，我们也很感谢你，这点小事无所谓。”夏乐语笑着应声，“只有我要是再找到这类消息就通知你，但是最好不要报太大的希望。”
“好。”
沈司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自动回到了主界面，夏乐语脸上的笑容霎那间收起来。
他拿着刚才找出来的档案回到了特异组办公室，接着开始在他们之前的档案库中输入关键词‘不存在的游戏场’，在输入数据后，一页页资料调出来，夏乐语在把这些档案浏览后发现了里面夺出来的一份档案。
那份档案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把文件点开后里面也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不存在的游戏场：没有完全无法通关的游戏，不要忽视周围的任何东西。——右】
“右，那个泄露消息的家伙？为什么要特地在这里加上这么一句话？”夏乐语自言自语的呢喃着，“还有，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游戏场的事情？这时候发这个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挑衅还是提醒我们？”
说起来今天早上好像还发生了一件事。
和检测组合作的孙芷似乎感应到了游戏场，她拿出纸笔刚打算写却停住了，之后她说是自己感应错误，现在并没有游戏场开启，检测组也没有检测到问题，所以这件事就放过去了，接着和信就发现了不对的数据，和乌秋离开办公室。
这几件事放在一起，有关联吗？
这样想着，夏乐语把上面多出来的这句话发给沈司，并表明这句话并不是他的数据整合，而是不知情者发来，让他慎重相信。
但是他心中总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
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在接近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外面的水还在淌，但是已经没有大碍，沈司和白君怡道歉后带着简念出了门，因为他家里实在是没有吃的了，冰箱里一干二净，比他们的口袋还干净。
踩着水往前走，沈司低着头避开地上的水洼，简念倒是不怎么在意水渍，看上去有的游刃有余。
就这样走到红绿灯路口，沈司站在台阶上看向简念。
“简念。”沈司突然开口，“为什么要走在离我这么远的地方？还非要跟在我身后？”
“啊？”简念愣了一下，“不行吗？”
“当然行，但是比起这样，为什么不和我并排走？”沈司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点滤镜里的温柔。
简念略微有些哑口无言，他稍稍有些郁闷，接着往前迈出一步站在沈司的旁边，精致的面容带上他生来便有的病气，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路上的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似乎在思考这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把手插在口袋里，沈司看着远处的红绿灯，“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需要改变的不只是我一直比较烦闷的偏执执念，还有你对我的态度。”
“态度？”简念略显茫然的看向沈司，虽然被沈司强行套上了厚外套，但他本身的身体就很容易遭到冷气的侵蚀，此时的唇色略显苍白，裸露在外面的手指更是白的泛出细微的红，显得越发像是一个精美的易碎品。
“我对你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完全没有察觉到吗？”沈司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温和的笑，“你对我的执念过深，并且把我看的太高了。”
看的太高，指的是刚才下意识的跟在沈司身后？
简念低下了头，他看着自己的脚下的水渍，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空茫。
说实话，他真的习惯了跟在沈司后面，除了在无限流世界的那三年，他们的童年时期甚至是沈司大雪的假期时间都是这么度过的，他像是一个小粘人精一样跟在沈司后面，看着他保护自己的背影，沈司是简念生命中最亮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