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穿书]_分卷阅读_78

  郁响叫他哥绑他,给他下药让他在木桶里泡几个小时,这都跟沈寄没法比,差远了。沈寄是让他受最多罪的老畜牲,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无比坚定地期盼对方是漫画的结局。
  可千万别像齐霜那样改变走向,从一个知道自己害死全家和最爱他之人的残废变成一具尸体。死了多痛快,沈寄可别死,他就那么苟延残喘地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被人抢走,从商界金字塔顶端摔下来,却还活着,多狗血啊,务必保持原著的结局。
  茭白靠原著剧情让自己舒服了一点。
  岑家上一代就布了网,年前岑景末要是能在郁岭的帮助下稳定下来,年后就会有所行动。
  到时候可以坐看豪门商战大戏。
  漫画里的那部分是沈而铵称王称霸,现在……
  沈而铵呢?
  茭白用郁响的手机打给陈一铭。
  陈一铭把车停在路边接的电话,他看后视镜:“董事长,是茭白……白少爷的电话。”
  沈寄没反应。
  陈一铭心领神会地打开免提。
  于是车里就响起茭白的问声:“沈而铵在哪?”
  “……”
  陈一铭不敢看懂事长的面色:“你出事后的第二天少爷就跑了,一直没回来,董事长有派人找。”
  茭白的表情变了变,沈而铵失踪了,沈家还没找到。
  这发展让茭白心里很不安。
  总觉得有一场狗血大雨在等着他。
  毕竟是狗血漫世界,无论是哪条线都离不开狗血。
  .
  茭白没有步行完一小时就虚脱了,被踹得吐血的郁响把他背进的熙园,他昏睡着,脸白得像浸过冷水的白纸。
  等他一觉醒来,天都暗了。
  茭白是听到房外的混乱声响才醒的,他在床上扑腾了会才爬起来,套上外套打开房门。
  郁响抱着笔电跟沾了点果汁的空杯子,顶着鸡窝头和人争吵。
  另一方是……
  “章枕。”茭白看过去时一愣,“你怎么在这?”
  说着又是满脸吃惊。
  章枕脚旁的墙边还靠坐着一位。不是别人,正是茭白回南城就联系上的梁栋。
  “三哥让我先来的。”章枕衣服上有果汁,少有的狼狈,他指着地上的梁栋说,“半路遇到的这小弟。”实际是被拦车,差点撞上。他得知对方要来的地方跟他一样,见的人也是同一个,寻思寻思是同学关系,就提溜来了。
  茭白活着回来就行,一路赶来的章枕心想。
  .
  茭白打量梁栋,怎么跟野人似的,从头到脚又脏又乱。
  “醒醒。”茭白拍梁栋,顺便把他肩膀上的几个黄色毛刺球球摘掉,也不知道是在哪蹭上去的。
  梁栋长期无法睡着,眯了一会,他被叫醒,睁开一双红得不正常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半蹲着看他的人,“小炒……茭白?”
  茭白站直:“先起来。”
  梁栋两手撑地,缓了会才起身,这哪里还有他在操场打球灌篮的意气风发样。
  “瓜瓜……”郁响凑到茭白身边告状,“他们要我叫你出来,我没叫,他们就要硬闯,你都那么累了,我就想你多睡会。”
  “回头你再跟我说。”茭白给了郁响一个眼神,“你先去书房玩会电脑,不想玩就看电视。”
  郁响跟他对视几秒,撇着嘴走了。他又回头:“瓜瓜,谁欺负你就叫我!我打死他!”
  “……”茭白带章枕梁栋进房间。
  “我方便在场吗?”章枕没动。
  茭白看梁栋。
  “没什么不方便的。”梁栋勾着背,就跟挺不起腰杆了一般。
  .
  房里亮着灯,照出茭白,章枕,梁栋三人不同的状态。
  章枕是旁观者,兀自清理身前的果汁。茭白则是刚睡醒,眼皮还肿着,气色也不好。
  梁栋全程搓手捏指关节,眼珠四下乱转,焦虑,神经质,眼袋浮肿,两眼无神,再无一丝少年气。
  茭白看梁栋像在照镜子,他年幼的时候也这样过。那时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父母死在他面前的创伤里。
  “梁栋,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得快点说,这熙园的主人快下班了,我不太清楚他晚上有没有应酬。他要是回来了,我们这场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梁栋呆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茭白等着下文,他有种不好的猜测,梁栋这样,该不会和齐霜的死有关吧?
  可齐霜在这里面能是什么角色?
  “那天是月考,最后考的是生物,我看铵哥提前交卷,就也跟着交了,我约铵哥打球,他说不打,趁我不注意拦了辆出租车走了,我正想去游戏厅待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梁栋说到这,喘息声变得吃力,瞳孔在颤,他至今都觉得那是一个噩梦,他不记得大姐在电话里说齐霜死了的语气,也不记得她怎么的惊恐哭叫和无助求救,只记得自己晕着脑子赶到目的地,把齐霜的尸体放进后备箱,胡乱擦掉了地上的血迹。
  等梁栋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车开到乡下小树林,将尸体抛在了一个坑里埋起来。
  梁栋断断续续地说着接完电话后的事情,房里只有他重重呼气吸气的声音。
  茭白坐在单人沙发里,半个身子都靠上了旁边的机甲墙。齐梁梁家在原著里也倒了,只是提前了小十年。
  齐家搞梁家的原因是,老幺的死跟他们有关,连坐。
  恨沈家,则是因为被算计了的沈寄需要一个发泄口,就对他们赶尽杀绝,同样连坐。这是二次元大家族的统一作风。
  至于齐家想杀他,一是觉得他间接害死齐霜,二是……对他们而言,他是沈寄的特殊附属品,更被迁怒的同时,可能还抱着捏住他就能让沈寄就范的离奇想法。
  而梁栋现在还能活着,估计是沈寄下手太快太狠,齐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里来不及还击就倒了。一切都乱了套,垮掉的齐家没顾得上梁栋。
  茭白用手盖住眼睛,这都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原本被主角攻受影响而死的死,残的残的人物们,都和他扯上了或大或小的关系。
  在这部全员恶人,全员渣贱狗血的漫画里,他融入了进去,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茭白的心态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开始把纸片人当成活生生的人,他不想那样,正在自我抵抗,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忙?”茭白问梁栋。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目的,还是问出了声。
  “我姐只想让齐霜错过登记,等过了时间就放他回去,没想杀他的,她不敢,也没必要。”梁栋霍然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加上他不怎么吃饭睡觉,身心俱疲,他晃了好几下踉跄着坐回去,“可她雇的人通知她说发生了意外,齐霜乱跑自己摔到有大铁块的版上,后脑勺全烂了,他们吓跑了,她慌了神喊我去善后,我也慌了,我比她更慌,我开车去乡下抛尸……”
  梁栋的思维卡了一下,他抬起消瘦憔悴的脸看着茭白:“那天晚上我姐的脑子就不清醒了,手机后来丢了都不知道,我问她人是哪雇的,她说是姐妹圈一个女的介绍的,问是谁又说是才认识的,还提到了一个老潘。”
  梁栋叼着血肉模糊的食指关节,突起来的双颊笼着绝望。他只说脏话打架,哪会清理案发现场的痕迹,齐家的人很快就查到了他姐,警方也上了门。父母和他商量,先让大姐进去,他们动用所有家产找老潘查清真相,再给齐家一个交代。
  可齐家没给他们机会。
  那晚警方通知他们,大姐在被送去警局接受调查的路上因惊惶引发昏厥,心脏骤停,没抢救过来,第二天父母出个门就都出了车祸,尸体和车一起被压扁分都分不开,接着公司就没了。
  梁栋傻着被舅舅带走了,他一个还没出社会的高中生,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措手不及,灭顶之灾。
  “我觉得……”梁栋的五官扭曲了起来,“我姐被人当刀子使了。”
  这大半个月他稍微冷静点就会琢磨,他怀疑齐霜不是意外被铁块撞到头,是有一方势力要趁机把水搅浑。
  那方势力借他姐杀齐霜,搅乱南城的局势。现在就真的乱了,除了沈氏根基太雄厚,股价只下跌了一点,没多大变化。
  茭白见梁栋说完自己的猜测,就用一种看着最后一线希望的眼神看他,不禁蹙眉。让我查?我任务的八分之一都没做完,命都不是自己的。
  “我想去自首。”梁栋低垂着掺白的脑袋,“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信得过的警员重启这案子?”
  就这个忙。茭白没什么表情:“我哪有那能力。”
  “你有,”梁栋抬了下头,又不敢直视茭白的眼睛,狼狈地把头垂下去,“等我出来了,我会报答你的。”他哽咽着,眼前的地面掉下来几滴液体,“要是我死了,来生报你这份恩情。”
  茭白没说话。今生来世的,他倒是信,因为他就是带着前世记忆活在今生的人。
  但是,
  茭白将现实摊到梁栋面前:“你进去了,那里面不见光的地方多,可以做手脚,你都不一定能等到案子重启的那天。”
  梁栋呆呆地坐在那。
  茭白:“……”也是,漫画里的富家公子,哪懂这些。
  梁栋又继续恳求茭白,低声下气,卑微且痛苦:“求求你……求求你……”
  他现在就期盼案子重启,那个女的和老潘在内的几个绑匪能被抓到,查清楚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不是现在这样,案子草草结掉,家里人都死的只剩他一个了,还担着杀人犯的名声。
  茭白看着早前对他趾高气昂,粗鲁嚣张的少年,忽然说:“梁栋,你心里是不是怪我?”
  梁栋一僵。
  茭白抓几下睡觉压乱的黑发:“我设计和齐霜合谋,退出沈夫人的人选,从而导致齐霜成了准沈夫人,更是和沈寄订好登记日期,才被你姐当成眼中钉……”
  后面的话被梁栋的祈求打断,他还是那三个字:求求你。
  茭白一哂,我都自身难保。
  房里的第三人,章枕识时走到茭白那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说:“齐家那两个疯了的兄弟今天为了搞你策划了两出,暴露了行踪,现在他们在被沈董的人追杀,忙着逃命,顾不上你这边。”
  说着就观察茭白,发觉他如同是在听故事。
  茭白当然没触动,在古早味的狗血霸总漫里,类似的情节不要太多,法律是因人而异的,可有可没有,但狗血是人手一份。《断翅》就是古早漫大锅乱炖,什么剧情都有。
  “你真要去自首?”茭白的视线越过章枕,往梁栋那瞟。
  梁栋垂着的头点了一下。不去,他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个噩梦里。一闭眼,就是齐霜躺在血泊里,被塞在他后备箱的画面。
  齐霜是睁着眼走的。
  梁栋太害怕了,他快要疯了。
  “当初我姐在福缘楼看上沈董,我爸妈想把她送出国,一直在犹豫,早点送就好了,”梁栋的腿开始抖,整个身子也跟着抖,他把手放到嘴边,用力咬住,声音又闷又涩,“早点送,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也怪我,是我鬼上身,我当时要是把齐霜送到齐家,坦白我和我姐参与的部分,还有我的猜疑和想法,跪着求齐家二老再调查一下就好了。”梁栋的嘴里多了血丝,他还咬着不松口,神情却是恍惚的,眼睛也不对焦,“我就想承担自己该承担的……我舅舅早年是混黑的,手上有点路数,可他为了藏好我,生活全毁了,我还不听他的没丢掉电话卡,我接了你的电话,他带着我换地方躲,我不能再连累他了。”
  茭白听完梁栋语无伦次的一大段自言自语,头脑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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