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霸在古代_分卷阅读_212

  他出身高贵,又极有才华,为人十分骄傲,所以做事从来直来直往,不屑迂回。
  可自打跟赵如熙、吴宗合伙阴了好几波人后,他老人家就尝到了阴人的乐趣。
  不用费力气去跟人吵,只需要告个状、掉几滴鳄鱼眼泪,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是不错。
  他们当初成立北画一派,根本就没有深想,只是觉得大家性情相投,实在舍不得散伙,于是弄个派别,定期聚在一起,聊聊天画个画赏个景,再惬意不过。
  直到年底才艺大赛即将举行,康时霖和吴宗才发现评判者里有三人就是他们北画一派的,再加上赵如熙参赛,必然要让人说闲话。
  偏又碰上赵如熙和京城女子书院之事。
  师徒几个一合计,决定干脆就趁此机会,把这个脓包给挑了,免得因为此事整日被人非议,对大家都不好。
  见梅中君终于说到这事上来,康时霖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先朝周文柏和方敬业拱了拱手,满脸苦笑着道:“实在对不住,因为我们师徒之事,倒是连累二位了。”
  他又朝彭国安行了一礼:“也连累彭大人了。”
  看到康时霖这一反常态的样子,周文柏和方敬业都有些慌,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等三人回礼,康时霖就朝皇宫方向深深作一揖,直起身时,脸上一派落寞荒凉:“想我康时霖一生,性格耿直,向来光明磊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屑做那些小手段。现如今老了老了,还被人这样质疑,这样的日子,还真没意思。”
  第443章 退赛
  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语调苍凉:“既如此,从今天起,我康时霖辞去绘画大赛评判者一职。为让我徒弟赵知微不受人非议,她亦退出此次比赛。”
  他转过头来,朝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赵如熙几人。
  正皱眉间,就听赵如熙的声音从另一方向传来:“师父,您说的对。这次比赛我退出。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参加任何绘画比赛。”
  这就是师徒几人商量出来的应对办法。
  康时霖平时精神还好,但终是年纪大了。这比赛场地嘈杂又拥挤,康家人不放心他来做评判员,他自己也不乐意做。
  有些人为了让自己徒弟或孩子在绘画比赛中得个好名次,不说好好督促孩子学画,而是领着孩子到康时霖和其他几个评判员那里去拜访,美其名曰让前辈给指点指点,实则阿谀奉承。
  一般人来求见,康时霖自是不见的。但有些世家凭着老交情,打着探望他老人家的名义来的,让人防不胜防。
  康时霖最不耐烦应付这些。
  他本就不愿意做评判员。只是他是大晋最有名的画家,朝廷举办绘画大赛,他这个活招牌不出来做评判,这个比赛就没有什么威信力。
  因为是国子监承办,当时彭国安求了皇上,皇上又在康时霖面前说尽好话,许了好处,康时霖才答应下来。
  这会儿正好借这个机会辞了这差事。
  另外,如果赵如熙一点名气都没有,那来参加这个比赛自然没什么。可她的画在拍卖会上都卖出了跟康时霖比肩的高价,甚至比前朝的左丘生的画价还高。来参加比赛,不亚于一个彪形大汉跟小孩子比力气,胜之不武,在大家看来就有些不厚道了。
  康时霖身为她的师父,明知道自己的徒弟有这样的水平,却还让她来比赛,大家议论起来自然没好话,觉得这师徒二人过于贪心。
  因此赵如熙在决定参加比赛时,就打定主意只参加,不拿名次。她只想借此机会把她是拍卖会那幅画的画作者的身份当众表露出来,以获得跟她的画相应的名声。
  所以师徒俩这是设了个大坑,等着梅中君往里跳呢。
  梅中君要是没害人之心倒也罢了。只要他有害人之心,那就得背上逼康时霖师徒退出比赛的骂名,非当个历史的罪人不可。
  现在梅中君果然蹦跶得欢,康时霖和赵如熙自然将计就计,宣布退出比赛。
  两人是真心退出比赛,不是以退为进。因此赵如熙话落,大家还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康安就在康时霖的示意下上前把赵如熙的画卷了起来带走,康时霖自己则快步朝西边的豁口走去,十分干脆利索,不带半点犹豫。
  赵如熙三人也赶紧转过去跟他汇合。
  “哎,枯木先生。”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彭国安倒先急了,冲着康时霖的背影大喊一声,朝他追了过去。
  其他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有不知所措的,也有出言劝阻的,场面一下子闹哄哄起来。
  梅中君被康时霖这一出搞得有些懵圈,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按康时霖的脾气,不应该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以霸道的强势把他压制下去吗?为什么忽然退让,让他一拳打了个空?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康时霖跟他争吵,最后获胜,不管理由如何,大家都会觉得他以强权压人。而他梅中君,不管以前的名声如何不好,这一刻都会有人替他找借口,说都是康时霖强逼抹黑的缘故。
  现在康时霖这么一退让,大家都开始替康时霖受委屈,而唾骂他梅中君了。
  要不是他的质疑太侮辱人,枯木先生何以至此?老人家这是受了天大委屈啊。
  再者,赵知微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小小年纪,绘画水平都能与枯木先生比肩。却因为他梅中君的污蔑就再也不参加比赛,没准还会影响她对画画的喜爱与热情。那大晋就失去了一个可能站在巅峰的绘画国手。
  这是多大的损失啊!
  而他梅中君,就成了历史罪人。
  梅中君是彻彻底底慌了。
  他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康时霖健步如飞,彭国安追了几步,他就已走到豁口处了。
  眼见得彭国安追上,想伸手来拉他,前方也有几个官员来阻拦他。
  康时霖停住脚步,对彭国安摆手道:“彭大人,你不必劝。我年纪大了,想过几年清闲日子,这个评判者的位置你就让我辞了吧。”
  吴宗等人这时候也挤过来了。
  吴宗出言道:“彭大人,难道您就忍心看到我师父和师妹遭人非议?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师父和师妹都退赛。”
  吴宗这么一说,彭国安就犹豫了。
  要不是这绘画大赛是国子监承办,而他是国子监祭酒,他也有跟枯木先生一样拂袖而去的冲动。
  枯木先生一身傲骨,难道为了国子监承办的比赛,就让他老人家忍气吞气、让人质疑他的人品吗?
  阻拦康时霖的官员也犹豫了。
  他们这一犹豫,康时霖已走出豁口,被徒弟们簇拥着往外走了。
  “师父,怎、怎么办?”本来就紧张的张修言,此时浑身颤栗,他顾不得师父最不喜人触碰的习惯,抓住梅中君的胳膊用力摇晃。
  如果说康时霖代表了大晋最高的绘画水平,那么赵如熙就是历届参赛者中水平最高者。
  他们师徒的质疑逼得康时霖和赵如熙退赛,这个比赛的名声就大打折扣了。他们师徒要被千夫所指。他张修言的一辈子就完蛋了。
  不说梅中君师徒俩,便是坐在旁边茶楼包厢里的萧予月也很慌。
  她也是见太子和贾家到最后都没动静,这才派人去给梅中君许予好处,让他搞臭康时霖和赵如熙的名声的。
  虽说她做事极为小心,拐了好几道弯。但现在事态发展得这么严重,皇上必然让人严查。皇上一出手,她这点小手段没准就瞒不住了。
  第444章 给我查
  萧圪那边,谢公公眼见着康时霖拂袖而去,而且谁也劝不住,越走越远了,皇上还是没有作声,他忍不住唤了一声:“皇……老爷。”
  皇上喜欢画,期盼大晋能出更多年轻的优秀画家,所以对年底的这个绘画比赛极为重视。当年为了让康时霖出任评判者,皇上甚至还送了两幅古画给康时霖。今天冒险来看比赛,除了喜欢赵如熙的画,想看看她比赛的情况外,也是因为重视这个比赛。
  可眼看着枯木先生就要撂挑子不干走人了,皇上怎么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萧圪仍没有作声。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了赛场。
  这些年,康时霖没少跟他抱怨对这个差事的厌烦。
  另外别看康时霖行动矫健,脚步似乎跟年轻人都不差,根本不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但萧圪知道老年人骨头疏松,一个不注意摔上一跤,可能人就完了。
  先皇当时就这样去的。
  先皇身边还有御卫、太监跟着呢,还是出了意外。
  今天萧圪到这里,也看到这里的嘈杂拥挤了。
  就算康时霖是评判者,出入都有国子监的喊人让路,康安也跟在他身边,但人挤人的地方,意外不少,非常不适合老人家出入。
  既然康时霖不想做这差事,那就辞了吧。
  而以赵如熙的绘画水平,也无需这种比赛的荣誉给她锦上添花。
  既要退出,借这件事退出再好不过了。既封住了悠悠众口,让大家同情他们师徒俩一把,还能让梅中君师徒自食恶果。
  不过……
  萧圪转过头,扫视了四周一眼。
  因为康时霖和梅中君的旧怨,他对梅中君这人也是了解的。
  这人是有些不择手段,但也只敢暗搓搓搞点小动作。绝对没有这样肥的胆子,跑来当着众多官员的面,给朝廷举办的绘画大赛捣乱。
  除非有人指使,许给他偌大的好处。
  而近期跟康时霖和赵如熙有怨的,非谨妃和萧予月莫属。
  走到马车前,看着御卫把三辆马车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萧圪选了其中一辆坐了。
  他转头吩咐谢公公道:“让人审问一下梅中君,看看是谁指使的他。再顺着查下去,把幕后指使者找出来。”
  他是宠谨妃。但并不是毫无原则。
  他是帝王。他都开口警告了,要是谨妃还阳奉阴违,不把他这个帝王的话放在耳里,萧圪并不介意换个女人来宠。
  “是。”谢公公答应一声,侍候皇上上了车,自己却没走,目送马车远去,转身一挥手,让人去查此事。
  比赛场地这边,即便康时霖宣布不做评判者了,这次比赛的评判之事也已全都做完,比赛的结果本来应该生效的。
  赵如熙宣布退赛,那么比赛的第一名就应该顺延,落到张修言身上。
  可彭国安对梅中君和张修言厌恶至极,哪里愿意让张修言得第一?
  要是让张修言得了第一,以后的比赛里,是不是人人都来喊个不公,把第一名干掉,自己顺势上位成为第一了?如此一来,才艺大赛必然风气变坏,弄得乌烟瘴气。
  另外,皇上既愿意以二万五千两银子的价钱把赵如熙的画买下,可见皇上对她的画技是认可、喜爱的。
  彭国安要是把第一名给了张修言,等皇上知道了此事,没准就把他彭国安的乌纱帽给摘掉了。
  因此康时霖师徒一走,彭国安就扬声道:“今日之事,彭某将禀奏皇上,处理结果由皇上定夺。绘画比赛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他命令国子监的先生和学生将每幅画小心卷起装入画轴、收拾桌椅。
  这些画是要退还给参赛者的。
  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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