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_分卷阅读_165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要逊一筹。
  这样的人,不能与之为友,至少不能与之为敌。
  殷渺渺笑说:“道友今天总是夸我,怪不好意思的,敬你一杯。”
  “请。”
  两人喝杯酒,勉强算是一笑泯恩仇。
  “我去透透气。”殷渺渺喝罢,不想再被人揪着切磋了,干脆退场休息,“你们继续。”
  向天涯看见水悠然朝这里走过来,头皮发麻,忙不迭道:“一起一起。”
  可惜晚了。
  水悠然伸手拦住了他,冷冷道:“道友留步。”
  殷渺渺拎了壶酒,大笑而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祝你好运。”
  向天涯装醉也来不及了:“你想干嘛?”
  水悠然毫不犹豫道:“与你再比一场。”
  *
  为了避开人群,殷渺渺特地选了条僻静荒凉的小径,东歪西拐,穿过竹林,瞧见了一处水阁。
  此地偏僻,鲜有人来,水阁的雕栏陈旧黯淡,朱漆有些许剥落,墙角结着蛛网。正对着的水池子里飘着大片浮萍,圆叶交叠,苍翠欲滴,一见之下,眼睛都觉得凉丝丝的。
  殷渺渺喝了不少酒,正觉得热,这处的清凉正合心意,便走到栏杆边坐下,解开袄衣的扣子,把外衣脱下来挽在一边。
  习习凉风吹皱水面,丝丝缕缕的鬓发落下来,被风带着挠在脖颈上,痒极了。殷渺渺干脆取下掩鬓和分心,任由鬅松的乌发逐渐倾下,只余一支步摇颤巍巍地坚持着,不叫大把的秀发散落。
  她闲适自在了,坐在水阁顶上的慕天光却迟疑起来,想不好是走还是留。走了怕惊动她,留下又有些怪异,不免踟蹰。
  过了片刻,看她伏在栏杆上久久不动,似是酒醉,便轻悄悄地落地。正欲走,又想起之前受她相助的事,犹豫了会儿,一挥衣袖,灵力带起衣衫,飘落在她的肩头。
  他心中一松,焉知她冷不丁道:“热死了。”说着,一把扯下衣衫丢开,背靠阑干,“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慕天光脚步一顿。
  “你们一个个的躲得好,害得我被他们缠着非要切磋。”她勾起酒壶,直接就着壶口饮酒,晶莹的酒酿化作一道细线落入她的口中,溅得衣襟微湿,“胜你不过侥幸,却惹来好多麻烦。”
  慕天光道:“是我不如你。”停了会儿,低声道,“抱歉。”
  这道歉来得莫名其妙,殷渺渺纳罕地问:“什么?”
  “比赛那天。”他言简意赅。
  殷渺渺明白了,忍不住想笑,他以为四个字就可以心照不宣?道歉哪有这样的。
  “比赛那天怎么了?”她故作茫然不解。
  慕天光顿住了,良久,说了句:“我不是有意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佯装莫名。
  可是后面的话慕天光实在说不出口,尤其是殷渺渺现在正对着他,上身穿得交领短衫不知何时散了衣襟,垂落成了对襟,显出里头穿着的海棠红主腰来。人家的主腰前胸是一派纽扣,她的倒好,是系带,细细的红线打成结,封得不牢靠,透出雪白的肤色。
  她两臂又各自扶拦,主腰绷紧,隐约能见玉团相贴,沟壑深深,腻如脂膏。
  他别开视线,有话难言。
  第184章
  殷渺渺狐疑地看着慕天光。他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了,因为表情太冷淡,就算是她也很难猜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突然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站住。”她揉了揉额角,头疼道,“有你这样的吗?话说得不清不楚,是道歉还是找茬呢?”
  慕天光抿紧了唇角,少顷,低声道:“那天撞到你,不是有意的,抱歉。”
  “这个倒是不要紧。”她懒洋洋地说,“就是你讨厌我的话,能不能不要忍着?”
  慕天光怔住,不禁抬眸看她。
  她把玩着酒壶,看也不看他,口角含笑:“看你每次拗不过飞英又强忍着的样子,倒叫我怪为难的。”
  慕天光微微蹙起了眉,不知怎么解释。
  “不用太在意,喜欢和讨厌都是私人情绪,你又不是对我喊打喊杀,讨厌我就讨厌我好了,我不会介意,你也不需要遮掩。”她站起来,拎起外衫拢在肩头,淡淡笑,“你先来的,是我打搅了。”
  她客客气气地颔首致意,转身往水阁的另一头去了。
  远远的,慕天光听见她的笑声:“师哥,原来你在这里。”
  *
  殷渺渺穿过水阁就见一片芍药栏,云潋就站在那里,对她微微笑:“师妹。”
  “师哥怎么在这里?”她快步走过去,依偎到他肩头,“快扶扶我,我喝多了。”
  云潋揽了她的腰,带她到一处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喝多了怎么乱跑?”
  “留着岂不是惹人厌。”殷渺渺晃了晃酒壶,将里头的残酒一饮而尽,随手将壶丢进芍药丛里,惊起虫鸣阵阵,“师哥你说,我好不好?”
  云潋答:“好。”
  “慕天光讨厌我,是不是没眼光?”她追问。
  云潋微微笑着不语,半晌,才说道:“他会后悔。”
  “谁要他后悔?不过恃美行凶。”殷渺渺拔下步摇,拆了头发靠在他的颈窝里,“我要歇歇,醒醒酒。”
  云潋以指为梳,整理着她散落的发丝:“好。”
  皓月当空,蛾扑灯笼,夜风送来芍药的香气。
  殷渺渺醺然,握住云潋的手贴在颊边:“我真的喝醉了。”
  “醉就醉了。”
  “可是很热。”她捉着他的手往下,贴在雪白的颈上,妙目莹然,“热得不得了。”
  云潋想了想,把手心覆在她的胸口,灵气散开,拂来凉风习习,带走酒气和热意:“好了。”
  “不好,胸闷。”
  云潋又给她顺气:“好点了吗?”
  “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来。”她说。
  云潋想了想,低头看了眼:“绳子系得太紧了。”说着,解开主腰的系绳,替她重新打了个松松的结,“好了。”
  殷渺渺抬眸望着他,忽而问:“师哥猜猜,我现在想什么?”
  “明月有缺,彩云易散,世间总有遗憾。”他答。
  “这你也猜得到?”
  他问:“良辰美景,月下花前,不好猜吗?”
  “唉,也是。”她笑叹声,又问,“师哥,我赢了比赛,你给我什么奖赏?”
  “你要什么?”
  “要师哥永远对我好。”
  “好。”
  “对我最好。”
  “对你最好。”
  “只对我一个人好?”
  云潋顿了顿,问:“师父呢?”
  这个难不倒她:“我会对师父好,师哥只要对我好,自然也就对师父好了。”
  云潋轻声笑起来:“那好吧。只对你一个人好。”
  殷渺渺总算满意了,手背覆着额头,半晌,嗤嗤笑了声:“算了,我随便说说。”
  “嗯?”
  “我不能只对师哥好,怎么能叫师哥只对我好呢?”她闭上眼,困意上涌,“不能这么不公平吧。”
  云潋道:“没有关系,师妹开心就好了。”
  殷渺渺说:“我只是喝醉了,醉鬼的话是不能当真的,知道吗?”
  他轻声笑起来,声音很温柔:“睡觉吧。”
  殷渺渺便真的睡着了。
  *
  赏月宴后,风云会就是真的结束了,聚集在紫微城的修士陆陆续续离开,四散天涯,兴许一别就不会再见,就算再见,也未知是哪一年的事了。
  千里搭长棚,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殷渺渺准备继续游历,打发了两个师妹回东洲去,恰好白逸深有事回宗门,便托他一路看护,早早买票离去了。
  向天涯也是要走的人,问起他的打算,便说:“记得稻禾庄的事吗?盼兮和我说了些线索,我要去看看。”
  殷渺渺记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向天涯道:“说是中洲发生过类似的事,突然一整个村子不见了,说是妖修的手笔。”
  “妖修?”她不解,“怎么说?”
  向天涯沉吟道:“你知道有些妖兽捕杀了猎物之后不会马上吞食,而是会在身体内存着吧?”
  殷渺渺点了点头,妖兽的特性与动物相似,譬如松鼠体内就有颊囊,可以存储食物,妖兽亦是如此。有些大型妖兽的食囊巨大,能储存许多猎物,等于有个随身小仓库。
  “说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土系妖兽,体内有芥子空间,一口就能吞下一个村庄,喜欢豢养活人当食物。”向天涯对这个说法感到匪夷所思,但不是这样,又解释不了稻禾庄的情况,“这事太玄乎了,我打算去妖修聚集的地方查查。”
  “很危险。”殷渺渺警告他,“化形的妖修起码是元婴了,你去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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