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_分卷阅读_45
就在万兽大会出乱子的时候,远在春洲的冲霄宗也有一件大事要发生——新入门的五百个弟子学满三个月啦!
这就意味着他们正式完成了理论课程,可以尝试引气入体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他们可以选择性地去听各个讲座,主讲人都是筑基弟子,至于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就要看组织的弟子面子够不够大,交友够不够广了。
新弟子们忙着引气入体,忙着选课听讲座,忙着准备去藏法阁挑选心法——引气入体后,冲霄宗的藏法阁就会为新弟子们打开,每一个弟子都能进入藏法阁。藏法阁里藏有冲霄宗所有的心法和功法,具体有多少,恐怕连掌门也不知晓。
新弟子进去后,藏法阁便会根据他的情况挑选三套心法和功法,弟子三中选一。因为心法一旦修炼便不能轻易更改,故而,这对于修士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选好心法之后,各峰对于新弟子的水平基本上就有数了,有时候不用等到每年的擂台赛和期末考试(官方名叫年试=-=),有潜力的新弟子就会被各峰私下里预定,待做满三年的外门弟子,就能直接被收为亲传。
然而,翠石峰正面临着一件尴尬的事。
寻常弟子,天赋再出众,都用不着任无为这个元婴真君亲自出马,让徒弟收就好,亦算是翠石峰一脉。但问题是,收徒必然要金丹以上,云潋还未曾结丹,另一个徒弟失踪中。
别人家的山峰,掌峰、弟子、弟子的弟子、记名弟子、管事弟子,加起来少说几十人,多则百人。
翠石峰,师父一只,徒弟一只。
任无为长吁短叹,想当初小徒弟在的时候,哪里需要他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好修炼当靠山就行了,现在呢?都是小徒弟的错,几十年来把她师父师哥照顾得太好了。
现在怎么办?除了擂台赛当天他能出面,平时对弟子们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可不一定是好事(小徒弟语),但总不能让大徒弟去吧?
他家大徒弟?没用的东西!不不,除了修炼,屁用都没用的东西!
等等……任无为瞄了一眼恭恭敬敬在下面呈递玉简的筑基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真君的话,晚辈乃是人事堂的韩羽。”韩羽,一个有恐高症的修士,专门负责在门内传信跑腿。
任无为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略略一想,问道:“你可愿来我翠石峰当个管事弟子?”
韩羽:“!!!”今天出门踩狗屎了吗?真的假的?他没听错吧??门内像他这样的跑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翠石峰现在可是……抱大腿,必须抱大腿!
“晚辈愿意!”
任无为满意了,丢出一块翠石峰的令牌:“去将此事办妥。”
“是!”
韩羽,在外门混了五十年,在内门跑腿了二十年,今天终于抱上元婴真君的大腿,准备开始逆袭了(并没有……)。
次日,他办妥了手续,包袱款款来到了翠石峰。
依旧是光秃秃的山。
接待他的是云潋:“山后是悬崖,练剑的。”
韩羽:“……”你们剑修就是喜欢苦修,我懂的,“是,云师兄。”
“我们住山顶。”他指了指山峰。
韩羽眯着眼睛看去,发现山顶处被人削去了一块,有一片极其平坦开阔的平台,隐隐约约可见连片的屋瓦。
“我们人少,你也住这里吧。”云潋说。
翠石峰是一座山峰,又不止是一座山峰。冲霄宗划给任无为的地盘是包含翠石峰在内的一片山脉,故而,旁人称呼任无为门下弟子,更准确的说法是“翠石峰一脉”——不难理解,毕竟其他元婴真君门下弟子众多,一座山峰是怎么都住不下的。
只不过……任无为刚晋元婴没多久,就只有两个徒弟,所以其他地方都荒着,师徒三人挤在翠石峰上,显得格外可怜。
韩羽一听这话,不由松了口气,能住在主峰上最好,省得他飞来飞去还恐高:“敢问师兄,我住山下可以吗?”
“好。”云潋指着不远处,“那里可以吗?”
韩羽朝他指的地方看去,小路崎岖,树木荒芜,乍看似乎乱石丛生,但有不少怪石颇有野趣,似猴望月,似山峦叠嶂,略作雕琢,便极具观赏性。
没想到云师兄身为剑修还挺有审美的。韩羽欣然同意:“好的师兄。”
然而,下一刻,云潋伸手虚空一握,就好像是把刚才吹过的风握在了掌心里。一剑挥下,剑气迸发,山石飞溅,一块平整的地区赫然出现,已然可以建房子住人了。
韩羽:“……”千言万语汇聚喉头,“多谢师兄。”
云潋浑然不知,又把一块可以支取灵石的令牌交给他:“第一件事,把山上修整一下。”
韩羽:“……我来负责?”就这样把钱交给他了真的好吗?太信任他了吧!不怕他挪用灵石自己修炼?
云潋点点头:“师妹不在,我和师父都不擅长,就交给你了。”
韩羽信心满满,他出身凡间,祖父是赫赫有名的画中圣手,致仕归乡后建了一处园子。园中以三十三处巧夺天工、别具心裁的景致名扬天下,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园。
他耳濡目染,一笔丹青深得祖父真传,自问修整一处山峰绝不在话下。
云潋又道:“一个月,够吗?”
一个月后先是新弟子进藏法阁,后有内外门的擂台赛,大概是准备在招收新弟子之前建完……韩羽心里有数,点了点头:“可以。”
云潋松了口气,可算交代完师妹嘱咐的事了:“师妹喜欢好看的花。”
韩羽:“?”
云潋说:“要种好看的花。”
“呃,敢问师兄,可有具体的品种或颜色?”
云潋想一想:“就是好看的花。”
韩羽:“……”上任的第一天,就觉得未来的生活恐怕会很累,心累_(:3」∠)_
第50章
陌洲,埋骨之海。
埋骨之海,名字听着就不是好地方,名为海,实为沙漠,绵延无际。传闻有九阶妖兽出没,寻常修士不敢轻易踏足此地,算是陌洲的一个凶地。
现在,殷渺渺等人就在埋骨之海的边界,一边烤妖兽腿一边聊天。
向天涯近些日子都在琢磨一件事,越想越奇怪,遂问:“那天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不能怪他起疑,事发当天,文茜他们撤退的路线很隐蔽,但殷渺渺很快就堵住了他们,开溜的时候也熟门熟路,一下子就带着他们跑出了季城。
殷渺渺微微颔首,云淡风轻:“稍微有些猜想,所以事先做了点准备工作。”
向天涯:“……”他就说从赤山回来以后她哪里怪怪的,果然有事瞒着他们。
“之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他故作大方,“但是现在是朋友了,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来埋骨之海的原因?”
殷渺渺笑了笑:“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停顿片刻,她从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切入了话题,“其实,我猜文茜他们当时想跑,是想躲进丹心门的飞舟里。”
她调查过飞舟的时刻表,万兽大会后第一班飞舟是在五日之后,时间相隔太久不说,坐普通飞舟容易暴露,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陌洲,最好的办法是躲进丹心门的飞舟里。
考虑到黄逐月受了伤,黄真人极有可能会优先带女儿返回丹心门,要是能藏进他们的飞舟里,就能避开季家的搜查,第一时间离开陌洲。
“但是,门派的飞舟是有禁制的,和普通飞舟不同,他们很难上去。”殷渺渺道,“所以,他们现在极有可能是被抓住了,或是往别的地方跑了。”
向天涯纳闷:“你觉得他们会来这里,所以在等他们?”
殷渺渺摇摇头:“不完全是,飞舟会经过埋骨之海,我想知道飞舟有没有正常起飞。”飞舟体型庞大,飞过头顶时肯定能看见影子,但殷渺渺在这里等了几天,理论上该有飞舟起航了,她却一艘都没有看见。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她有七八成的把握证明自己之前不是杞人忧天:“他们停了飞舟,我们出不去了。”
陌洲的情况类似澳大利亚,大陆面积不大,但四面被云海环抱,除非结丹以后可以尝试驾驭飞行法器渡过云海,否则以筑基修士的灵力,飞到半路会必然game over。
飞舟一旦停运,整片大陆就被隔绝,再加上四大家族的追杀,怕是插翅难逃。
向天涯想了会儿,谨慎道:“我们应该先去魏城看看,或许只是季城停了。”
殷渺渺道:“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不可能不防着这一点,要是有地方没有停,多半是陷阱。”
向天涯叹了口气:“那我们只能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藏起来,几十年后,这事儿估摸着也就淡了,该干嘛干嘛,但看你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是。”殷渺渺的嗓音不似少女清脆如银铃,又非成熟女性的婉转柔媚,总是不疾不徐,温柔舒缓,听在耳朵里十分舒服,让人愿意听她继续说下去,然而这时,她的音色徒然转冷,“因为不会变好的。”
短短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就成了一把尖刀,割开皮肉,鲜血淋漓,她还不罢休,冰冷又锐利地说:“这次的事直接动摇了四大家族在陌洲的地位,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对参与的人严加惩处,必须株连九族,如果不能血流成河,都算不上威慑力。”
她没有刻意渲染恐惧,语调仍旧不紧不慢,但听到这番话的两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这样还不够,同样的事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为防范于未然,他们会采取更残酷严苛的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直到没有人敢起反抗之心为止。所以,不会变好的,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向天涯听得背后寒毛直竖。真的会这么糟糕吗?说不定几十年后就风平浪静了……他侥幸的念头没冒出来多久,就被理智压了回去。
细想这些年四大家族的所作所为,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殷渺渺说的是事实。
事情只可能越来越糟,不会变好的。
向天涯放眼望去,前方就是茫茫黄沙,风吹沙动,无数砂砾之下不知埋着多少白骨,这样一个凶名赫赫的地方,都没有她短短几句话让人惊惧。
“那么,依道友之见,该如何呢?”
说话的不是向天涯,也不是飞英,而是殷渺渺一直等着的四个人——文茜,张斐然,蔡家兄妹,四个人都浑身浴血,狼狈至极,俨然又经过了几场厮杀。
殷渺渺饶有兴致地问:“偷听有趣吗?”
“道友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吗?”文茜问。
殷渺渺看起来讶异极了:“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说给你听?”
文茜反唇相讥:“所以道友出现在这儿是巧合了?”
“这话该我问才对。”殷渺渺气定神闲,“你们在这儿,不会是跟着我们吧?”
文茜看着她,眼中说不出是有疑惑还是忌惮。殷渺渺觉得非常有趣,不闪不避地与她对视。围观的几个人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搞得飞英都有点坐立不安,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殷渺渺察觉到了,轻笑着移开了目光:“坐下说话吧。”
四个人犹豫了会儿,依次坐下来,只是姿态戒备,随时打算迎敌。
文茜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依道友之见,现在的情况该如何呢?”
“文道友在办下那么大的事儿之前,就没有想过后果吗?”殷渺渺问。
“要想什么后果?”回答的是蔡娥,小姑娘面色惨白,奄奄一息,偏偏还要冷笑道,“不过一死罢了。”
殷渺渺点点头:“那你就去死吧。”
飞英:“……噗!”
蔡娥气得面颊潮红:“你!”
“我怎么了?又不是我说死不死的,你自己说的。”殷渺渺的眼眸里蕴着月光,初看像是在笑,细细一品,如夜色般的凉,“这会儿又气什么呢。”
蔡娥词穷,恨恨瞪了她一眼。
张斐然道:“要是能活,没人想死。”
“说的是。”殷渺渺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文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