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_分卷阅读_60
“我听说张择端绘此图之前,曾花数月时光,在东京街头观察记录。”他说,“他所绘的每个店铺、每一个人,都有原型。但我不知,他居然把我也绘进去了。”
佟彤给他递去一道同情的目光。
她分析:“如果两个你同时出现,画中的那个你看到另一个自己,百分之百会吓坏,那么整个创作层就崩坏了——所以……所以你只能以暂时消失来避免这个结果。”
没想到《清明上河图》还有这么个自动修补bug的功能。也难怪,希孟是作为文物进来的,也算是给他留个后门。换了佟彤,大约没这个补丁待遇。
佟彤忍不住问:“你去哪了?”
看来过得不错啊!不是《清明上河图》里这种全面紧绷的日子。
他抿嘴不言,只是浅笑道:“没什么。许久没体验到做人的感觉了,有点怀念。”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但他不说,佟彤也问不出来。
他那笑意一闪即过,先下手为强地问佟彤:“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佟彤当然不会对他和盘托出啦,在一个“你”面前描述怎么给另一个“你”盖被子这种事……他听了非炸毛不可。
她只是简单说,取得了本土孟的信任,跟他聊了会天。
队友孟狐疑地看着她,探寻的目光明灭,神色渐渐不满。
“什么?我居然让你白吃白住了?怎么可能!”
佟彤纠正他:“只是白住,可没白吃。我打包的三盒点心,现在渣都不剩了。”
“不可……”
他颇有自知之明地咽下最后一个字,转移了话题。
“建议你不要把那个熊孩子和我当成一个人,否则会吃亏的。”
他倒是很迅速地跟哪个上辈子的自己割裂关系。想想也是,他好歹大几百岁年纪了,本土孟还不到二十。他回头看那个上辈子的自己,大概就相当于佟彤回看两三岁时的自己,自然会跟“那个熊孩子”划清界限。
当然,也有点自欺欺人。他现在这副恼怒又无可奈何的神态,跟昨天本土孟如出一辙。
他见佟彤并没有再描述细节的意思,几次欲言又止,终究不好意思追问,转而道:“昨天的点心呢?”
佟彤忍俊不禁:“……都被您吃了。”
他咬牙:“我连渣都没见过。”
佟彤:“……”
他还不依不饶,恨铁不成钢的站起身,给她一个笔杆条直的后背,“都让某些人送给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了。”
不是,怎么还吃上醋了?
为几盒点心,不值啊!
这几百年没长别的,光长脾气了。
佟彤好声好气给大宝贝儿消气:“他是npc,你是队友,当然你更重要啦。我……我给他送东西吃也不是白送的,听到不少情报呢。”
大宝贝儿这才转怒为喜,和蔼可亲地问她:“什么情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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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瓷母和那几个丑瓶子,正在低价收购城里那些关门歇业的店铺,并且雇人——没错,就是雇你——绘制户型平面图……”
听佟彤说完,希孟再次否认三连:“不可能。我才不会接那种无聊活计。”
佟彤哄他:“这不是乾隆来捣乱了吗?再说,那个‘你’也是看在王员外的面子上才去的。”
他撑着桌面站起身,问:“打听出来在哪儿了吗?”
“他们就下榻在榆林巷口的牙行里。”
“去看看?”
“走着!”
队友们终于恢复了默契。佟彤把板砖收进包裹,刚要走,忽然想起来:
“不成!昨天我已经暴露了,再去找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希孟看她一眼,沉思片刻,转身上楼。
楼梯旁边的粉壁上,是本土孟绘的简单山水壁画。队友孟立刻注意到了,格外注目了一会儿,摇摇头,叹口气。
“辣眼睛。”
佟彤:“……”
我拽起来连自己都骂.jpg
片刻后,队友孟出现在楼梯口。
他换上了本土孟的衣裳,一身利落的麻布青衫,袖口几片洗不掉的颜料。
“走吧。”他迎着佟彤震惊的目光,眼底浮起淡淡笑意,“去榆林巷口的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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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清明上河图》的大街上,眼看画中一经一纬都真实鲜活,佟彤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再看看走在身边的盛世美颜,她觉得这一趟简直太值了。
在九百年前的今天,他是不是就像今日这般打扮,心事重重地走在闹市街头,脑海里满是那个名垂千古的画作的构想?
但身边这人似乎并不太自在。过了不久,他终于转过头,说:“佟姑娘,你离我远点。”
佟彤:“……”
这么招人嫌弃吗!
他面无表情地解释:“咱们这个人身距离在现代是很正常的,但现在是北宋,咱们要是再这么走两条街,定然会有官府的人来查问咱俩是不是私奔的。”
他是接受过社会主义现代化洗礼的,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倒把佟彤说得有点脸红了。
这届官府真的很严格呢。
她跟他拉远一点距离,悄悄问:“那,跟女生同屋睡了一夜,该当何罪?”
他脸色一滞,似乎有点不相信,问:“你说的谁?谁跟谁同屋怎么着?”
佟彤笑而不语。这下有把柄攥在她手里了。
还想逗他,忽然听到身边上一声大喝。
“喂,你们两个,是城里的住户吗?孤男寡女的什么关系?”
说曹操曹操到。希孟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这就有个巡逻的街道司胥吏前来盘问了。
那人穿着青衫子 ,就是《清明上河图》化身的城管大叔模样。
他问得虽然粗鲁,表情却不太严肃,甚至有点看热闹的样子。
佟彤赶紧跟希孟拉开八丈远距离,晚了。
希孟不慌,作揖禀道:“小人姓王,在翰林图画院供职,住在王员外家客店。这位是我表妹,我送她去亲戚家吃顿饭。”
他倒有个现成的真实身份。这胥吏大概也听说过翰林图画院的王希孟,又把他打量一番,点点头。
希孟进入创作层以后,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消失了,活人气大增,言谈举止又都契合时代,看起来和画中诸人并无二致。
“哦,给官家画画的啊。果然一表人才,小伙子有前途。”那胥吏啧啧两声,“该去哪儿去哪儿吧。我就问问。例行公事。”
他又看看佟彤。她一张娃娃脸,此时一脸蒙圈,显得特别傻白甜。
“你这小娘子也忒胆大,梁山好汉说不定已经派人在城里望风哩!”他拿手脚比划,“你在家里不照镜子的吗?还敢抛头露面的出门,不怕被抢去当压寨夫人啊?”
佟彤乖巧低头,表示接受批评。
胥吏背着手走了,依稀听他喃喃冷笑:“世风日下啊……呵,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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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刻钟工夫,佟彤跟“表哥”保持着比在现代稍微远一点的距离,并排走着,总觉得街头巷尾都是暧昧围观的目光。
馄饨摊的大婶看着她微笑。一个杂耍的看着她窃笑,手中的火圈都快掉了。几个街头戏耍的小童子对他俩指指点点,嘻嘻偷笑。
……这届百姓也很严格呢。
她浑身不自在,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回到自由的二十一世纪。
希孟倒像是喜闻乐见,嘴角挂着淡淡微笑,不时低头扫一眼她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前面就是牙行,”他终于放慢脚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烦请表妹原地等候,别让人拐走了。”
好嘛,他这一句话拿腔拿调,真摆出大哥的架子,字里行间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佟彤连顶嘴都不敢,生怕再被汴京群众作风纠察队盯上。
她咬牙切齿暗下决心:等回到现代,停你的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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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孟找到了瓷母所在的牙行,观察片刻,缓步走近。
紧闭的房门里,几个农家乐瓶瓶罐罐正围在一桌,热热闹闹地……
打麻将。
“五饼要不要啊?”
“吃!”
“碰碰碰!”
“你这么小的牌还好意思胡?”
北宋时期还没有麻将,他们玩得很隐蔽,没让小厮伺候。
听见希孟的脚步声,麻将桌立马收摊。
搅玻璃瓶开门斥道:“什么人?来干嘛?”
这搅玻璃瓶也是瓶中奇葩。她穿着一身旗装,但又不是普通的旗装——身上扭着红白蓝三色螺旋花纹,乍一看就像个老式理发店门口的旋转三色柱。
大多数第一次看到这瓶子的观众,都不相信它是清朝的产物。
直到讲解员告诉他们这是乾隆时期的瓶子,还会有人咋舌不信:“这是哪个tony老师穿越回去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