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_分卷阅读_460

  深爱了几辈子的恋人,认认真真地跪在自己面前,满脸虔诚地望着自己,说着期盼婚配的词句,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他的脸上,就像是金子一般璀璨夺目——谢茂的心,被狠狠地戳中了。
  衣飞石说,想和他订婚。
  衣飞石说,谢谢他准许订婚。
  衣飞石就那么认真地跪在他的面前,感激他给予的婚姻。
  他想要的东西,对衣飞石而言,是同样的珍贵。他们一样珍爱这段感情,想要更进一步。
  在这段感情中,衣飞石一直很被动。衣飞石能做的就是不断地付出自己,从不敢去奢望谢茂不肯给他的东西,想得多了,人就会欲求不满,就会心生怨念。
  衣飞石不会让自己的欲望毁了这段感情,所以,和谢茂在一起时,他从不想其他。
  当谢茂决定给予他时,他就会干净利索地伸手接住,并赞叹感谢,珍而重之。
  谢茂一直认为自己给衣飞石的足够多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还不够。因为,他的爱人,只会付出,不会索取。哪怕他给得再少,衣飞石也不会抗议不满,更不会转身离去。
  谢茂握住衣飞石的手,在他手背上那枚夸张的订婚戒指上亲吻数次,柔声说:“我也谢谢小衣。”
  “——谢谢你,准许和我订婚。”
  那一日,彼此恳求,感激携手。
  谢谢你,和我订婚。
  ※
  “妈妈……”容舜追着宿贞回到了楼下。
  宿贞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不甚熟练地点了一根烟,烟从嘴里进去,再从嘴里出来。
  她不会吸烟。
  “出去。”宿贞这时候不想应付任何人。
  容舜不敢招惹她,两次回头之后,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在拉上房门的瞬间,他看见宿贞对着窗户睁大眼睛,眼角依然有无助羞愤的泪水淌落。
  ※
  临近下午六点时,余总监送来两套刚修改完成的纯白色礼服。
  谢茂带着两套礼服进了随身空间,在工坊用特殊植物染料快速染色固色,拿出来时,就是极其饱满雍容的正红色。这种颜色大部分人都镇压不住,穿着显得浮。——谢茂衣飞石显然不属于那大部分人。
  前来参加订婚仪式的,大多是容氏财团的工作人员,以及当地兄弟单位的职工。
  谢茂要求开流水席,让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随便来吃饭,这是在谢朝养成的习惯。通常大户人家摆宴做喜事,都是布施赈济穷人的时候,不止摆流水席任人吃喝,走时还给捎上一包米几颗糖,得了赈济的穷人就会没口子地对主家说吉祥话,皆大欢喜。
  然而,这在本地行不通。不是当地没有穷人,穷人非常多。只是当地风俗保守,男人和男人相恋绝不可能得到祝福。请吃饭再挨骂的事,做了挺膈应人,最害怕的,还是当地人会借此掀桌子捣乱抢劫。
  容舜仔细封锁了订婚的消息,安排了好几个防止本地保守势力前来捣乱的预案。不止如此,他还紧急抽调容氏财团在当地的武装力量来守场子,现在四面八方都有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私人武装守着。
  种种安排下来,举办订婚仪式的主场地,并没有谢茂想象中的热闹。
  怕安排的桌子坐不满,看上去尴尬,容舜临时把晚宴改成了冷餐会的形式,所有人入场之后都开始吃吃喝喝,相熟的人在一起聊天,并好奇宴会的主人究竟是谁。
  谢茂和衣飞石相携走上红毯时,嘈杂的主场地上渐渐地就安静了。
  两个男人。
  两个穿着大红色西服的男人。
  谢茂那一身风度,也只有皇帝身份才能镇压得住。如今失去了皇帝生杀予夺的权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谁都想多看两眼。——他如今心情好,越显意气风发,就似从童话书里落入凡间的年轻王者,英俊威严,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牵着衣飞石的手。
  如今的衣飞石依然胖得有两个谢茂那么宽,可是,没有人觉得违和。
  仿佛他们天生就该牵手走在一起,并且永远走下去。
  不怎么专业的司仪上台,主持这场订婚仪式,叽里呱啦地说着吉祥话,谢茂觉得他说得水平很次,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在台上话痨的居然是常燕飞,就忍不住笑了。
  “哎,笑了。这年头帅哥怎么都喜欢男人去了?”女宾a杯子都差点拿不稳了。
  “呵呵,喜欢的是钱,男的女的倒不重要。听说那胖小哥是小容总裁的摔跤老师,这长期饭票可算是拿稳当了,养小狼狗呗。你赚钱也养一个。”女宾b说着听来的八卦。
  正说着话,就看见宿贞缓缓走了出来。
  论血缘,宿贞是容家媳妇,不如容家长孙的容舜重要。可是,论职务,宿贞作为大集团总裁,比容舜高了整整一个层级。今天能在内场参加晚宴的都是相关企业员工,能认识容舜,就必然认识宿贞。
  宿贞穿着中式晚礼服,长发挽髻,全套首饰,打扮得很隆重正式。
  谢茂和衣飞石走上舞台,她才慢慢越过人群,走到最前排。
  容舜和常燕飞都很紧张,唯恐她上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别人都能拦得住,他们难道还敢拦住宿贞?可这是谢茂的订婚仪式。谢茂如此欢喜,如此期盼,若被人打扰了他和衣飞石的好事,他能忍?
  作者有话要说:  胖衣:哪有男人戴这种大宝石戒指的?
  老谢:……灭霸?
  藕:采访一下,宿夫人,请问您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是谢茂的婆婆?
  宿贞:他天天叫飞儿“小1”啊。
  第358章 乡村天王(117)
  谢茂觉得常燕飞担任司仪太不靠谱了,勾勾手指,直接把常燕飞打发了下去。
  舞台上只剩下他和衣飞石两个人。
  三步高的舞台不算矮,站在上边,底下各色表情都很清楚。
  稀稀落落的人群里,大部分都穿着不合身的晚礼服。晚宴办得太着急了,当地能来参加的都是一线办事人员,出门运动鞋配套头衫,谁会准备晚礼服?容舜也算是砸重金把附近两个市的高档成衣店都买光了,请来的宾客还得一一量尺寸领衣服。
  场中穿得比较像样子的,都是容氏财团比较有身份的高级职员。
  为了让宴会看起来珠光宝气一点,容舜还借了当地两个珠宝店的存货,登记后,借给赴宴的女员工,闹得内外场巡逻的安保人员都很紧张,光是场子里的黄金珠宝就有快一个亿了,丢了哪个都很麻烦。
  这是容舜尽全力用钱财、人脉、资源,砸出来的一个光鲜亮丽的订婚仪式。
  所有人都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仿佛都在祝福这一对相爱的人携手幸福。至于他们心中究竟怎么想的?他们不会展露出来,谢茂也不在乎。
  订婚宴,当然得有人作见证。
  这一夜,乌云蔽月,称不上良辰美景。
  “我今日与小衣缔结婚约。”
  谢茂没有用常燕飞留下的麦克风,声音随着清风平稳地飘出去。
  气从丹田掼出,声闻四野,琅琅作响。他说话也不很费力,就似与旧友闲谈,站在角落里负责安全工作的人员也全都听见了他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宛如面对面。
  “群星为证。”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天穹。
  原本乌蒙蒙的天幕缓缓拉开,乌沉的云烟像是被撕去的包装纸,无边无尽的天穹,露出了明媚可爱的真容。那一片天空中,月轮黯淡隐去光芒,满天星子争先恐后地闪烁着,星辉清亮明澈。
  这不可思议的奇景,比看到什么烟花表演都令人惊叹!
  满场都发出惊讶的哗然,不少人纷纷拿出手机,打算拍摄这一奇景。然而,当他们把手机对准天穹时,发现镜头里的景色依然是乌沉沉的浓云,遮蔽了所有星光。
  “看不懂。”常燕飞伸手,看着自己在星光下明媚流光的肌肤,“不是障眼法。”
  全场只有宿贞看懂了谢茂的把戏。
  他用的不是障眼法,而是借来了此地三个月后的那片璀璨天穹。这是非常高深的时空法术。
  衣飞石一直看着谢茂,因专注仪式而显得很严肃,然而,他跟随着谢茂的目光,始终充满了虔诚的恋慕与敬爱,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与谢茂两个人,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比谢茂更重要的存在了。
  谢茂将手指向天穹时,星光从天幕中倾泻而下,衣飞石的脸庞也变得更加明净清晰。
  那一簇星光落在了衣飞石的眼眸中,落在了谢茂的身影上。
  谢茂展露出的实力越高深莫测,他图谋衣飞石的嫌疑就越见微小。
  再有衣飞石对谢茂死心塌地的表现……
  全场都在惊叹那一片璀璨天穹时,唯有宿贞认真地看着衣飞石。
  她缓缓抬手,鼓掌。
  旁侧一直留心着她动作的容氏财团工作人员,此时也都赶忙丢下手机和酒杯,附和鼓掌。
  宿贞没有停止鼓掌,跟着她的这批人都没有停手,全场所有人都加入了鼓掌的大军,居然也营造出了一种掌声雷动的感觉。
  容舜和常燕飞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来砸场子的!
  热烈的掌声中,谢茂和衣飞石互相戴上戒指。
  戒托上夸张的大宝石反射着满天璀璨星光,晃得在场所有人都眼前发花,所谓珠光宝气,自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奢贵之美。衣飞石看着谢茂与自己握手时交织的星辉,也顾不上考虑宝石是否夸张的问题,满心都是幸福与归宿感。
  这种情况下,四目相对,天地万物都好像变得虚无。
  接吻,成了理所当然的下一件事。
  衣飞石一辈子顾念体面,从不在人前做不尊重的事。这是第一次生起亲吻的冲动。
  ——哪怕站在舞台上。哪怕下边站着一大堆认识不认识的人。
  他的眼里只剩下谢茂,那是谢茂乌黑修长的眉,那是谢茂明亮清澈的眼,那是谢茂顾盼生辉的潇洒模样。那是……谢茂的嘴唇。温暖,柔滑,充满清爽甜香的嘴唇。比世上任何珍馐都美味。
  衣飞石着迷地想要上前一步,吻住谢茂的嘴唇,索求他唇齿间甜蜜的回应。
  然后,就在他想得都要入魔的时候,谢茂大大方方拉着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结束了。
  这就亲完了?不亲嘴吗?就亲额头一下?
  谢茂这会儿跟他完全没有默契,真的就这么结束了戴戒指后的亲密仪式,拉着他的手,朝着舞台下众人笑了笑,说:“订婚了啊,以后他就是我的未婚夫了。不是恋爱关系,是缔结婚约的关系。”
  他没有明着说,可是,他的态度很明显:这是我的人了,有婚约了,谁都别惦记了。
  ——根本不管其实下面也没人惦记胖衣飞石。
  衣飞石无奈地笑了笑,算啦,回去再亲吧。反正,那是我的……未婚夫了。
  容舜和常燕飞跟托儿似的,在下面鼓噪气氛,所有人都鼓掌欢呼,反正得给小容总裁面子不是?一片瞎胡闹的鼓噪中,宿贞从旁侧登上舞台。下边大多数人才看清楚,宿女士也出席了。
  宿贞是现场中少数正装奢华的女士之一,很华丽的中式礼服,上衣白金描边渐变华夏红裙摆,庄重而喜庆,她还戴了全套的翡翠首饰,妆容极其精致。——全世界都知道她死了老公在守寡,平时出席各种宴会时,也都打扮得很硬朗素雅,很多时候连裙装都不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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